藥香花田 第33章 指認
以性命相逼的撒潑這種事,受世俗道德這一層面壓迫著,天香故意以此要挾,尋死覓活的,卻與殺人放火的罪責卻沒有多少關聯。
尹浩手掌握拳,放在唇邊咳了咳,一臉嚴肅道:“韓少夫人心善,愿意舍棄銀子購買下那賤奴,便是仁慈。即便她真的以死相逼,上吊也罷,此事都不會怪你。命是自己的,她若真要作踐自己,旁人又有什么辦法。”
“是了,下賤坯子最是下賤,竟以死相逼。”
“花樓女人哪知顏面是何物,怕是想入了韓家們,過上舒坦日子呢。”
“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會真的去上吊,都貪戀紅塵虛榮女子,哪里會肯真的赴死。”
“既然是韓少夫人買下了天香那賤婢,怎么還會出這種亂子?”
府衙堂外人聲議論紛紛,對于紅塵女子皆沒有好態度,只是對于天香賣身契一事有些想不通。
韓靜微微側身,向堂外看熱鬧的人解釋:“因為當時風太大,天香的賣身契還未握緊,就被狂風吹走了。”
“哎呀,韓少夫人真是好命人。”有人驚呼出聲,哄笑道。
小小一張賣身契,輕輕松松引出了魏易在酒樓與女人廝混的真相。
莫非連上天都在幫韓家人。
當初韓祥買下的田地,本是荒地,一道驚雷劈下后,荒地后來竟成了福地,靠著野生也長的茶樹發家致富。
魏易入贅韓家后,更是將韓家茶園擴展開。
如今魏易全權接手韓家,膽子漸漸大了,昨日里才鬧出與身側的小丫鬟廝混之事,今日竟又扯了一宗與道士一同白日宣淫的混賬事,竟都是被韓靜發現的。
一張薄薄的賣身契,竟成了捉奸的唯一的關鍵,真是前所未聞。
“若非韓少夫人心善,單單命好也沒用。等魏姑爺回府了,你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花樓女子身上都帶著病呢,不能沾染。”
聽著四周人的議論聲,韓靜微微抿著嘴。
其實,連她都未預料到那一塊絲帕竟將魏易給引了出來,比起昨日在府邸內捉奸的事,今日這一番情景,怕是更讓魏易抓狂了。
李家二郎也去了食來鄉客棧,甚至是提著斧頭去興師問罪,怕是知道李春燕還沒死的事。
“謝謝鄉親們,我會好好勸導夫君。”韓靜朝府衙外鞠躬,神態從容優雅的謝過父老鄉親,再緩緩的踱步到座椅前,坐下。
剛坐下不久,片刻前離去的中年捕快正巧趕來,他身后跟著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年,少年是由兩名孔武有力的捕快押懈著,手被反扣在身后,一把鋒利的斧頭落到了中年捕快手中。
少年身著麻灰色長衫儒服,鷹鉤鼻,劍眉星目,五官十分端正,眉眼之間透著戾氣:“有種放了我,魏易那畜生不守信用,罔顧我對他的信任。”
“李二郎,大人跟前,休得放肆。”中年捕快抬腳,猛踢一下少年的后膝處,蹬得他踉蹌跪地。
他就是李家二郎?
韓靜定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仔細打量一番,見他眉眼之間有股戾氣無法消散,模樣與李春燕倒有三分相似。
“放開我,今日我非要替燕兒討回公道。”李二郎情緒很是激動,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不得喧嘩。”中年捕快死死又輕踹了李二郎一腳,瞪大雙眼警告。
這時一陣寒風襲來,隨著冷風迎面人影晃動,魏易隨著幾十名捕快緊接著邁入。
他衣衫不整,華麗的衣衫被破開了無數口子,就是胸前,也有一道鮮紅的血液痕跡,仍在滲透著點點血跡,像是被斧頭砍傷的。
“魏易見過尹大人。”他神色晦暗,向尹浩行禮時,眼底的暗色才稍稍褪去幾分。
尹浩忙揮手,第一次在公堂上露出笑顏,頗客氣道:“魏姑爺受驚了,好在我派去的衙差幾時趕到,若被李家二郎傷了,就是我管制不嚴。”
魏易朗笑,不在意道:“大人不必替魏某人擔心,李家二郎雖無禮,卻不過是與我鬧著玩罷了,還請大人繞過李家二郎失禮之罪。”
二人熟稔的攀談著,像是交情甚深的友人,熱情洋溢的,就好比見了自家夫人一般,甚至還要激動幾分。
韓靜摸了摸鼻尖,見魏易似乎沒有見到她,上前幾步,直接向跪著的李家二郎問:“李家郎君,你為何要提斧頭去屠殺我夫君呢,莫非他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讓你欲殺之而后快?”
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眾人頓時覺得有禮。
若非做出了不如的事,又怎么會引得一個斯斯文文的書生提刀上門呢。
魏易瞧到韓靜的瞬間,眼底閃過復雜情緒,他沒有上前,腳掌如訂釘般,僵著不動。
李二郎看到一美艷婦人棲身靠近,迎著一股子清風,沒有膩人的胭脂水粉氣,似有梅香浮動,清新怡然,能使人忘憂。
“你是何人?”
韓靜緩緩一笑,指了指大堂的楊氏與二毛子,道:“你既然使喚他們二人替你辦事,卻連自己想要陷害的人都不知道是何模樣,這是何故?”
李二郎眉眼蹙到一塊,看著她笑語盈盈,腦中似一根筋繃緊,失聲問:“你是韓靜。”
“不錯,正是韓府韓靜。”她仍是笑著,卻故意加重了韓府二字。
“你這愚笨蠢婦,當初若非你,魏易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模樣。你看看他,他只會貪戀你們韓家的財產,韓府真是能忍,任由他成了韓府的當家人。”李二郎辨明她的身份,立刻指著她鼻尖大罵。
愚笨蠢婦?
韓靜咧了咧嘴,笑容收斂道:“被人欺騙,與自欺欺人,二者相比,還是自欺欺人更悲慘一些。”
她不知魏易與李春燕的過往,聽聞魏易的英雄事跡,就滿心歡喜的將心給了一個傳言中的人物。韓家人不肯告知真相,有心欺瞞她,這是韓家人對她的維護與疼愛。
至于李家,李二郎若知道李春燕沒有死,卻縱容她守在魏易身邊,去除籍貫隱姓埋名,為了一個男人,自欺欺人的茍活著,這才是真真的憋屈。
果然,李二郎像是聽懂了,怒道:“你個惡婦說誰悲慘,別以為擁有幾個臭錢就能橫行霸道,我告訴你,你們欠李家的,都會還回來的,老天會懲罰你,厄運會降臨到你什么,或是你孩兒身上。”
說到老天會懲罰時,失魂落魄的楊氏像是被驚醒了般。
她抱著僵硬的尸體抖索數下,抬起淚眼婆娑的目光,十分瘆人的等著李二郎:“是你,就是你,是你寫信讓我毒害韓少夫人,更是你詛咒我孫兒不得好死,就是這樣詛咒我孫兒的。”
李二郎瞥開眼,不屑道:“我不明白你說什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一口否認,也不管是什么罪責。若不認罪,尹浩便不能審問他,更不能被當眾逼著畫押。
“是你,就是你,你這劊子手,就是你用我孫兒的性命要挾我,讓我給韓少夫人下劇毒,毒殺她們母子的性命。”楊氏認了死理,蹣跚前進,猛撲上前抓住李二郎的衣襟,不容他否認。
“瘋婆子,你快放開我,瘋了,你得了失心瘋。”李二郎一看到帶著死氣的幼童,嚇得倉惶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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