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花田 第25章 訛詐
“奴婢不清楚,張嬤嬤說整個鄂縣的人都在府衙前圍觀,您耽誤不得。官差大哥正在韓府門口侯著,還望主子快些準備。”玲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口狂跳不止。
她吃驚于韓靜的理智。
原以為韓靜會大發雷霆,又或是罵她危言聳聽,罵她亂嚼舌根,不想卻什么都不是。
莫非主子早就知道,當日楊產婆想害她?
“乳娘,待會去將何郎中請來,讓他替鈺兒把把脈,看看有沒有什么異樣。”韓靜朝內室的床榻上深深注視一眼,慈愛的望著一雙兒女一眼,隨后向跪在一側的乳娘交代一句。
稍微年長一點的乳娘匍匐地上,恭敬回稟:“是,少夫人,老奴即刻就去喚。”
韓靜點了點頭,望向玲兒,道:“楊產婆既然已經鬧到了衙門,何必再磨磨蹭蹭換衣衫,走吧,且去瞧一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一甩衣袖,腳步堅定的邁出。
綿綿細雨夾著雪花吹落,涼入心扉。
韓靜連暖爐都未取,僅撐著一把朱紅的油紙傘,腳步穩健的往府外走去。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將那日的藥渣取來?”平兒不安的跟在身后,猶豫問。
那日楊產婆拿了五十金的賞賜,歡歡喜喜離開后,主子就吩咐她,讓她將楊產婆的藥渣保留了下來。
當時她并不明白。
現在看來,那日果真是兇險萬分。
韓靜腳步不停,搖頭道:“不用。”
玲兒在平兒與韓靜身上來回掃視一眼,揪著衣擺的褶皺,神色略顯落寞。
主子當真知道了那日楊產婆要害主子,卻僅僅告訴了平兒,甚至早讓她留下了藥渣做證據,她卻始終被蒙在鼓里。
心有不甘。
玲兒咬了咬唇,猶豫的望向韓靜,開口道:“主子,奴婢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靜猛的停下腳步,見她神色不怎么對,輕聲問:“可是府中還出了其他事?”
府衙的捕快上門尋她,這般重要的事,張嬤嬤卻沒有親自前來告知。
若非被另外的事纏住,便是出了大亂子。
果然,玲兒神色一變,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失聲問:“您怎么知曉?”
韓靜握著紙傘的手緊了緊,不安道:“你且說,張嬤嬤她去了何處?”
這一刻,玲兒對韓靜產生了些許畏懼,快速回稟:“張嬤嬤剛剛去了姥爺的閣樓,因此抽不開身。”
“可是父親出了什么事?”韓靜心里一緊,轉身就往東南方向的石子路上走去。
東南方,是父親韓祥閣樓的方向。
“主子,您別急。”玲兒忙出聲阻止,以為韓靜不打算去府衙了,不再含糊其辭,心慌道:“姥爺并未出什么狀況,主子大可以放心。奴婢只是聽張嬤嬤說起,替姥爺治病的周郎中,突然要離開韓府。他說韓府對錢財甚是摳門,連治病的藥錢都舍不得拿出。沒有錢財,他沒本事醫治姥爺的腿疾。張嬤嬤心急,卻不讓奴婢告訴主子,怕您擔心。”
好端端的,怎么說走就走。
周郎中便是隔壁村的針灸醫師,他在韓家住了兩年了,一直盡心盡力替韓祥治病,從未聽說他蠻橫無理的行徑。
“說韓府摳門?藥錢不肯給?”韓靜腳步沒有停,一直沿著石子路往里面走去,邊走邊問。
玲兒很高興自己受重視,不過想到張嬤嬤之前的吩咐,心底又有些害怕。
她目光躲閃道:“奴婢也不清楚,似乎是因為姑爺離府,周郎中去賬房支取銀兩,被賬房的管事婉言拒絕了,這才鬧出了亂子。”
府里一下子出了兩件大事,又都是十分棘手的大事。
府衙傳話,韓靜是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的。
若因為姥爺的事耽擱了時辰,尹浩尹大人怪罪下來,即便韓家家境殷實,也抵不過官家為難。
“主子,張嬤嬤是打算讓奴婢待您從府衙回府時,再向您說明白的。奴婢敬重主子,不敢隱瞞您,這才早早告訴您。只是,府衙傳話的事,也是刻不容緩的。”玲兒表明衷心的同時,不忘提醒她,略顯糾結急切。
“不急。”韓靜腳步頓了頓,輕描淡寫的拍了拍玲兒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突兀的問:“周郎中平日里就是這般去賬房支取銀兩的?”
“奴婢不知。”玲兒喪氣的搖頭。
她有些摸不準韓靜的心思,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討韓靜歡心了,心底的抑郁之氣越發濃重。
看著沮喪的玲兒,平兒猶豫片刻,忙替她解釋道:“我曾聽賬房的管事說過,周郎中平日里拿著姑爺簽著的字據去取的。他每隔十天,就會去藥房支取十倆黃金,替姥爺購買上等上等藥材。這日積月累,取了不少的錢財,賬房的管事多留了個心。此后,但凡周郎中去取銀兩,還要夫人親自首肯才行。如今姑爺和夫人都不在府中,怕是賬房不給,讓周郎中顏面掃地。”
“每十日取十倆黃金?我可沒聽過,針灸醫師還需要上品中草藥的。”韓靜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這已成了韓府人人知曉貫列,因干系到姥爺的腿疾,每年冬日里,都是如此。”玲兒搶過話,低眉順眼的回稟。
明知道魏易不在,母親也出府,周郎中趁此機會鬧事,莫非是故意沖她而來。
“今日周郎中又向賬房索取多少銀兩?”韓靜抖了抖雨傘,將傘上滴落的水珠震落,直視玲兒問。
“奴婢不知。”玲兒搖頭,有些手足無措。
韓靜踢了踢腳邊的積雪,在雪地里踏出一個細小的腳印,扭頭向平兒問:“你可聽到什么消息,周郎中今日想要多少銀兩?”
“周郎中一沒拿姑爺的手書,二沒有請示主子您,他直闖賬房,似乎想取出一百兩黃金。”平兒將片刻前聽到的消息說出,就急忙伸手將韓靜手中的紙傘拿在手中,怕她的手凍僵,貼心道:“讓奴婢來吧,您受不得風寒。”
玲兒略覺委屈,她的瞪著平兒,心底涌出恨意:“平兒姐姐既然早就知曉,為何之前不向主子說明白?”
“我……”平兒張了張嘴,被她仇恨的目光瞪著,終是沉默不語。
她不過不想節外生枝而已,既然張嬤嬤已經去了姥爺的閣樓,即便跟韓靜說,也無濟于事,只不過平添煩擾而已。
韓靜并不知曉兩名丫頭的互動,思慮一番,便折身朝府門口走去,緊蹙的眉峰平緩下來。
見韓靜突然又往府外走,玲兒越發不懂了,急聲詢問:“主子不擔心嗎?是否要派奴婢其中一個去賬房看看,也不知張嬤嬤能否挽留住周郎中。”
韓靜想也不想否決,迎著寒風道:“貪得無厭的人,又怎么會真的舍棄這么好的地方。他訛詐錢財訛詐慣了,想欺負小婦人無知懵懂,獅子大開口呢,張嬤嬤能夠應付,等回府再說。”
玲兒聽了大概,隱約明白一點,卻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
“主子,周郎中若是硬要索取一百兩黃金呢?便容他這么放肆?張嬤嬤年紀大了,可莫要出什么事故。”玲兒跟著韓靜身后,想替她出謀劃策,試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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