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花田 第15章 處置
氣氛十分尷尬。
韓靜狐疑的望向李嬸子與春燕,又審視的望向魏易,總覺得這三人之間有某種關聯,且是她不知道的私密事。
“是的,定是李嬸子認錯了人。”魏易朗笑道,緊握的拳頭不自覺的松開。
這時,跪在地上的春燕嘴角溢出些許苦澀,緩緩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眼底不見任何哀色,笑著對李嬸子道:“奴婢并不認識李嬸子,只是您與韓大娘相聚時,聽婢女姐姐們說起過您的名字。”
這么一個小插曲后,盧氏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她擔心韓靜在冰天雪地里呆久傷身,催促道:“靜兒,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母親都會支持你,若這丫頭不知好歹,將她買了送出韓府也可。”
“送出去好,省的將韓府弄得烏煙瘴氣。”韓家大娘添了一把火。
春燕驟然淚流滿面,雙膝跪地磨蹭著挪到韓靜面前,苦苦哀求:“求少夫人不要賣了我,奴婢不要離開韓府,奴婢不求名分,只求安安靜靜的跟在魏姑爺身邊,求少夫人成全。”
若真送出韓府,她除了被買到花樓做娼妓,便再沒有活路了。
“少夫人大發慈悲,奴婢不求富貴,更不求名分,奴婢是真心愛慕魏姑爺。若少夫人不想奴婢近身伺候姑爺,奴婢會躲得遠遠的,只要能時時刻刻看一眼便好,求少夫人不要賣了奴婢。”春燕哭的梨花帶雨,一番情深厚意好不避諱的傾訴,又一連磕了數十個頭,即卑謙又哀怨。
正在這時,韓家大娘突然扯了扯李嬸子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她挪到涼亭后方額角落位置。
韓家大娘隱約覺得不對勁,跟著李嬸子站到后方。
“可是發現了什么異樣?你偷偷與我說說,也好一起商量商量。”
李嬸子心有余悸的環顧一圈,滿院子的人視線都在大丫鬟春燕身上,無人注視她們,便猛吸一口氣道:“這大丫鬟春燕可不能隨便處置,她可是村口李家的閨女。”
村口李家,不是說跳河自殺死了么。
“李大姐說的可是真的?”韓家大娘臉色五彩紛呈,同樣是變幻了數個模樣,嚇得不輕。
李嬸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嘆息道:“這可都是什么事啊!孽緣啊,孽緣。”
韓家大娘手背一痛,那痛楚使她迅速冷靜下來,鄭重道:“若真是村口李家,咋們可要好好處置,我這便去與弟媳說一說,看看她能否阻止。”
李嬸子點頭:“如此最好,盧夫人倒是個識大體的,也能明白。”
二人商議完,相互對視一眼,神色復雜的邁步上涼亭。
“靜丫頭且慢,我有幾句話,需與你母親說說。”韓家大娘思慮良久,便迅速出聲阻攔。
韓靜不介意道:“大伯母但說無妨。”
韓家大娘緩步走到盧氏面前,在對方狐疑的注視下,半蹲下身子,湊近她耳邊輕輕呢喃了幾句,不過數秒,就迅速的站直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是真的?”盧氏面色十分難看,猛地抬頭,盯著春燕秀氣的容顏,皺眉向韓家大娘追問了一句。
“是真的,若非如此,也不會……”韓家大娘一臉正色回答,后面的話卻說不下去。
魏易見此,緊張的握了握拳,惶恐不安道:“母親,這事若算起來,也有我的過錯,真的不能隨意取人性命啊,還望母親三思而行。”
“你給我閉嘴。”盧氏沒好臉色,沖他呵斥。
韓靜隱約聽到了村口李家,卻并不明白是什么事,腦子越發迷糊了,環顧一圈,不解問:“大伯母,母親,可是出了什么急事,你們臉色怎么這般難看?”
事情不對勁,這大丫鬟春燕似乎身份特殊,竟讓滿院子的人變了臉色。
盧氏重重嘆息一聲,鼻息之間噴出一股白霧,直到在寒風中迅速彌散開,良久,她才肅穆問:“靜兒,你可想好了如何處置她?”
平淡的一句話,霎時將所有人的心弦緊扣,強烈的緊迫感直逼心尖。
韓靜正襟危坐,雖覺古怪,卻不動聲色的從石凳上站起,緩步走到大丫鬟春燕身前,食指抬起她的下顎道:“我再問你一句,可真的想好了,寧愿為了一個情字,拋棄所有,甚至是你的家人?”
春燕憤然的抬頭,眼底爆發出倔強的光彩:“回稟少夫人,奴婢早已拋棄一切,又何來的選擇。”
家人,她早已棄之如敝屣,又有什么懼怕的。
“你不怕死?”韓靜蹲在她身前,食指從她細嫩的肌膚劃過,故意森然問:“不怕這一副花容月貌,淪為刀光劍影下的祭品,葬生在湖底深處?”
她的語調是低迷的,在這冰寒的庭院中,似乎透著神秘莫測的預言之術,讓人恐慌。
花容月貌,刀光劍影?
靜丫頭是想將她毀容,再殺了不成?
“靜丫頭說這些作甚,這么活生生的一個俏丫頭,可不能隨隨便便打殺了。”韓家大娘抖擻數下,快速將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撫平,硬著頭皮道:“你若不喜歡春燕這丫頭伺候,將她送到我屋子去,可好?左右我身側缺了個人伺候。”
韓靜松開春燕的下顎,慢條斯理的站直,搖頭道:“大伯母若缺了個貼身婢女,我讓吳叔撥一個機靈點的丫頭過去。”
“這……”韓家大娘略顯尷尬。
“靜兒,其實這丫頭也是被情迷障了雙目,才做出糊涂事,何不……”盧氏突然開口求情,委婉勸解著。
“母親與大伯母這是怎么了?剛剛還說任由我決定,如今卻都替這丫頭求情,莫非李嬸子真的認識她?與咱們韓家有什么關系嗎?”韓靜納悶問,不經意提起。
這丫頭是瞧到了她與李大姐咬耳朵。
韓家大娘立刻諂笑著,無奈搖頭:“隔壁李嬸子并不認識,只是覺得春燕這丫頭也是一番深情厚誼,有些不忍罷了。”
魏易一臉憂色,愧疚的望著地上痛哭流涕的人,突兀的擒住韓靜的手腕,試圖改變她的決定:“靜兒,即便春燕下藥魅惑我,但罪不至死。你何不寬容大度一些,饒她性命,不要因為嫉妒沖昏了頭腦,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是為了祁兒鈺兒積福。”
見魏易奮力護著,春燕不由抽噎不止:“還請魏郎不要求情,奴婢生來賤命,本是不潔之身,根本不配伺候魏姑爺,今日的事,都是奴婢一人過錯,奴婢并無怨言。”
盧氏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好看的眉峰皺在一起,猛地站立起:“靜兒……”
“既然母親和大伯母都替你求情,起來吧。”韓靜掙開魏易的束縛走到春燕面前,彎腰攙扶起跪在雪地中的人,甚至替她將衣襟拉了拉,遮蓋住脖頸的紅痕。
“我雖嫉惡如仇,向來只對豺狼虎豹般的惡人才能狠心,你這條命我還不想沾染上。”
“少夫人!”春燕弄不懂眼前的狀況,失神喚了一聲。
韓靜松開她的手,退開幾步,緩緩道:“你寧愿呆在夫君身邊,連死都不怕,連毀容也不怕,這份決絕無人能扭轉。既然是自己的選擇路,便如你所愿,只盼你到最后,不要因為今日的決定而后悔。”
魏易怔了怔,疑惑的望著韓靜的背影,一時弄不明白她究竟如何想。
盧氏沒有預料到這一結果,腦中空白問:“靜兒的意思是?要留下她?”
韓家大娘也驚了驚,以為聽錯了,忙問:“靜丫頭不打算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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