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花田 第5章 敲打
清楚夫人已動怒。
吳管家立刻雙膝跪地,端著神色道:“夫人誤會了,姑爺才德兼備,敦厚和善,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因蘭莊離韓家茶園很近,姑爺一門心思都在茶園的收成上,只想著如何擴大韓家的產業,哪有別的其他心思。且年關將至,租賃出去的田地房屋也到了收租時節,這才忙得不可開交,誤了時辰。”
這男人忙著賺錢養家糊口,怎么到頭來都成了錯呢。
盧氏睨而視之,也顧不上魏易的顏面,將心底的怨念一一吐出:“吳管家,你是我這好女婿一手提拔上來的,當然替你主子說話。靜兒心善,當年讓魏易入贅韓家時,并未逼著他隨韓家更改戶籍姓氏,如今若真在外面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得問老娘答應不答應。”
吳管家額頭冷汗直冒,后背也泛起了疹子,僵著臉道:“夫人放心,姑爺絕對不會違背誓言。奴才也會轉告姑爺,讓他小心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提防被陰。”
不緊緊是不能主動招惹,更不能被那些水性楊花的女人了。
他這是做了什么孽喲,就知道回韓府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再去提醒他,當初他入贅韓府首要條件便是不許納妾,一生一世疼惜靜兒。這可是整個鄂縣都清楚的,勸他腦子清醒些,可別因女人毀了前程。”盧氏怒火明顯熄了不少,聲音跟著柔和輕緩。
吳管家十分謹慎小心的擦干額頭的冷汗,璨笑道:“是是,老奴會提醒姑爺。”
“下去吧。”盧氏無力的揮了揮手,待吳管家走后,才疲倦的往椅子一靠,素手揉了揉眉心,說不出的倦怠。
良久,屋內再次響起腳步聲,盧氏歇息一會,撐著桌面站起,輕手輕腳的往韓靜所睡的床前靠近,替她將被褥蓋好,才幽幽嘆息一聲:“但愿魏易那小子,永生不辜負你。”
這樣的祈盼是隱晦的,明顯不愿讓韓靜親耳聽到。
見女兒仍舊昏昏入睡,盧氏摸了摸她額頭,未發現任何異樣。
“孫子出世,街坊鄰居勢必都會登門賀喜,這三姑六婆話太多,還是吩咐張嬸,讓所有人不得打擾靜兒,坐月子可要安安靜靜休養。”像是自己與自己商量般,盧氏獨自嘟囔一句,心中已有了主意,才起身離開,去處理瑣碎的事。
不知過去多久,韓靜睜著碩大的眼,一順不順的盯著床頂的花紋,仿佛失魂了般,僵直的瞪著。
“母親,我竟從未理解過您的想法,您為了女兒煩心憂慮,又煞費苦心。女兒卻引狼入室,致使滿門招禍……女兒不孝啊……”
突然,她眼底爆發出一種志在必得的決心,清秀的臉神采飛揚:“魏易,我韓靜不會畏懼你。我的好夫君,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失敗的滋味。”
胡思亂想間,又沉沉睡去。
往事如夢,前世亦如夢,究竟哪處是真實,哪處是虛幻,她已不愿分辨。
還未出閣那一年,鄂縣盜匪猖獗,地痞李大狗在鄂縣強取豪奪,無惡不作。
府衙的捕快均不是李大狗的對手,索性放任不管,因此李大狗越發猖狂,玷污了村口張鐵匠的閨女李春燕,又搶了韓家的數十袋金,逃亡穆山,惹得鄂縣人心惶惶。
韓家數十袋金被搶,父親急的夜不能寐,母親更是茶不思飯不想,幾乎因此染上疾病。當時她也一度精神緊繃,害怕李大狗上門玷污她,又因父母心揪一把的疼。
那日,她聽聞魏易以身犯險尋上穆山,赤手空拳與李大狗搏斗,最后將李大狗緝拿,壓入府衙大牢,勇猛的為鄂縣除去一大害。
她在深閨中聽聞魏易英雄事跡,頓時滿心愛慕,心砰砰直跳。
盡管魏易在與李大狗搏斗時不幸將左臂割傷,整只右胳膊無法動彈。
她從不曾嫌棄,反而覺得他越發可靠踏實。
知魏易家中清貧,她向爹爹娘親懇求,愿招為夫婿入贅韓家,將魏易的母親一并接到韓府侍奉。
閑適的日子總是飛快的。
韓靜坐月子期間,并無人到她閨房探望。她每日的任務,便是要將張嬤嬤端來的進補食物全部吃光,因是盧氏親手烹飪的大補食材,若不符合胃口稍微剩下丁點,母親便立刻出現,端著一大鍋氣味難聞的藥膳,親自一勺一勺的喂食,直到她漲成一個皮球,才安心離開。
日日好吃好睡,韓靜整個人肥了一大圈,骨感的身材不知不覺變得肉嘟嘟,鵝蛋臉也添了幾分嬰兒肥,先前蒼白的臉色更是瑩白剔透如玉脂,讓人忍不住想戳上一戳。
此時,韓靜慵懶的靠在花梨木中式恰花月洞架子榻上,伸手掐了掐腰上的肉,哭笑不得道:“平兒,你瞧瞧我身上的肉,母親這是想將我當成小豬崽子養呢。”
小豬崽子?
平兒愣了愣神,疑惑的看著她猛掐腰間的肥肉,頓悟了:“夫人是想主子盡早恢復,豈能說成小豬崽子。再說您也不胖,奴婢與玲兒都替您吃了不少藥膳,我與玲兒也胖了一圈。若讓夫人發現,怕是會打斷奴婢們的腿。”
“只要你們不說出去,母親就不會知道。不過就算被她發現,她也不會責備你們,母親向來厭惡浪費糧食,那么一大碗,若不與你們分食,不脹死我,就會浪費了。”韓靜在木榻上挪了挪位置,打了一個哈欠,懶懶道。
玲兒見狀,忙拿著一塊絨毯替韓靜蓋上,笑問:“主子可是困了?奴婢再去將爐子里的碳火多添一些。”
“就是有些乏了,母親可說我能否出房門?這日日困在屋子里,都成懶骨頭了。”韓靜伸了伸懶腰,透過紙窗看向外面鵝毛大雪,嘟囔一句。
玲兒心思百轉,想著韓靜整整一個月都未見到姑爺,自作聰明道:“聽說姑爺前幾日回了府邸,但夫人說主子您需靜養,不讓姑爺打攪。昨日夜里,姑爺還在夫人屋外苦求了一夜,不顧夜晚的風霜雨雪,請求夫人準他來探視您呢。您已出了月子三四日,夫人必定不會說什么。”
韓靜蹙眉,一絲厭惡快速閃過,詢問道:“昨夜里似乎下起了冰雹子,他可受風寒?”
“確實下起了冰雹子,聽伺候東廂房的丫鬟說,姑爺回屋后夫人派人送去了姜湯,又讓何郎中去瞧了,僅是額頭上被冰雹子打得略微紅腫,身子并無大礙,主子可放寬心。”玲兒性子敏銳,就想著如何在韓靜面前邀功。
自韓靜生完孩子后,她發覺不尋常,主子待平兒與她不同了,有種隔閡將她排斥在外,像外人一般。
玲兒看一眼沉默不語的平兒,又攏了攏韓靜身上的絨毯,笑道:“姑爺對主子可真好,前幾日派吳管家送了好多小玩意來,給主子解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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