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紀元 第七百七三節 防御
情況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在這之前,按照杜天豪的命令,罪兵們已經在院子里整理出了一塊殺戮場。他們把一圈周邊地帶的低矮建筑炸掉,磚塊和石頭清理干凈,用這片地帶作為堡壘周邊的臨時工事。這樣,一旦泰倫蟲群突破進來之后,守衛者們也就有了第二道射擊防線。
戰斗最激烈的地方,目前看起來還是在門房一帶,就象上校預測過的那樣。南面圍墻頂上的士兵,差不多有三個橫排的厚度。同時,杜天豪也看到了戰斗修女們的身影。她們負責著西墻的防御。修女的數量不多,只有罪兵們一半左右。但是看起來,修女們的防御能力顯然要比罪兵強悍得多。
尼克斯眼睛里充滿了畏懼和色瞇瞇的成分:“瞧瞧那些女人,長得真是帶勁兒。不過,我可不喜歡她們換個環境也還是這種兇悍霸道的樣子。”
這句話在待命的罪兵當中,引起了一陣哄笑。
只要是男人,都可以理解話里隱藏的意思。
有些話肯定不能明說。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修女在軍階和管理權限方面擁有特權。她們從來只服從皇帝本人的命令。從進入修道院的那天開始,她們就注定了絕不再是普通的女性。
杜天豪沖著滿面淫笑的尼克斯低吼:“如果不想死,也不想牽連我們大家,就趁早閉上你那張該死的臭嘴。”
罪兵們的哄笑立刻被壓制下去。沒有人臉上露出拒絕服從的表情,即便是尼克斯自己,也只是顯得有些自嘲,絲毫沒有想要違逆杜天豪的意思。
“這些修女干得不錯。都給老子記住,我們現在是友軍。如果她們倒下了,就必須換我們上去。怎么,難道你們覺得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顯示一下你們身為男人的特殊能力嗎?”
一味的訓斥當然不是辦法,杜天豪非常適時的把眼光轉向遠處的修女陣地,用不是很大,卻足以讓手下罪兵聽見的聲音說:“不過話有說回來,如果給我一套動力裝甲和矢彈槍,我也可以讓這些命不凡的女人們看看,一個帶罪兵能變得多么狡猾,多么棘手。嘿嘿嘿嘿!”
這番話頓時引起了罪兵們的共鳴,尼克斯臉上的不快也徹底消失,氣氛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蟲群攻擊了大約十五分鐘后,異性蟲子們第一次突破了城墻。杜天豪帶著一隊罪兵在內院部分來巡視,經過南面圍墻的東邊端點的時候,發現有一隊虐蟲正在那里徘徊。
杜天豪意識到,那里的墻上,已經一個人也不剩了。所有防守者全部戰死。
“來呀,罪兵們!咱們的死期到了!”
杜天豪像平常一樣大吼一聲。這種吼叫曾經只屬于凱奇。罪兵們在狂吼亂叫聲中變得沖動而狂熱,然后,所有人穿過殺戮戰場,紛紛端起武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圍墻沖了過去。一輛“奇美拉”戰車的駕駛員發現了這個方向的行動,于是下一秒鐘,多管重型激光槍和重矢彈機槍,紛紛對著那些虐蟲齊射起來。
迅猛的火力效果十足,三十秒之后,杜天豪帶著罪兵們已經開始登上臺階,一邊接近敵人,一邊不斷地射擊。當他們到達墻頭之后,來自“奇美拉”戰車的援助火力就停止了。那個位置無法攻擊到圍墻以外的地方。接下來,罪兵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爬上城墻的杜天豪發現,自己已經被那些該死的泰倫異性生物包圍起來。
一頭鐮刀蟲高高揚起上身,將它前肢上長著的射擊器官對準了杜天豪。沒有猶豫,杜天豪完全是憑借本能,反手抽出后腰上的格斗匕首,在鐮刀蟲來得及射擊之前,就狠狠一刀捅進對方胸腹上方的要害,直接將這頭蟲子放倒在地。
更多的蟲子撲了過來,杜天豪扔掉匕首,將自己腰間專門為軍官配發的鏈鋸劍劍拔了出來,重重按下開關,讓它的鋸齒瘋狂地轉動,口中發出驚人的咆哮,朝著這些怪物連續揮舞。情況已經由不得任何戰術分配,其他罪兵也都上好了刺刀。距離太近了,激光步槍完全失去了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肉搏。
虐蟲們一路上瘋狂地撕咬、抓扯著任何擋在面前的物體。杜天豪覺得,要不是它們那種與生俱來配合性的攻擊方式,自己簡直就可以發誓說,這些異性東西是完全沒有心志的。隨著蟲群的存在充斥了前后左右的各個方向,杜天豪感覺自己似乎就要被這攻擊的浪潮所沖走,恐慌猛地占據了他的意識,看著周圍滿是獠牙的噩夢一樣的面孔,一股苦水從他的胃里涌了出來。
這感覺真的很糟糕。但是還有比這更糟的,那就是被蟲群當做點心活活吃掉。
“該死!混蛋!你這個不要臉的垃圾、廢物!”
杜天豪嘴里發出毫無邏輯可言的亂罵。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罵聲里的含義。
他在罵凱奇。這家伙真的很狡猾。怪不得愿意主動讓出身體,讓自己的思維意識附生。原來,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知道戰斗會是如此慘烈,血腥。
一只猙獰兇狠的虐蟲朝著杜天豪猛跳了過來,它的兩對上肢向后緊繃著,準備著出擊的那一刻的到來。杜天豪不假思索的立刻將手中鏈鋸劍直接揮了過去,將它的甲殼劈開,杜天豪臉上也濺滿了那丑陋生物的血。那中液體的氣味又酸又臭,就像酒鬼從胃里吐出來的隔夜餿水,強烈刺激著杜天豪的鼻子,幾乎讓他立刻就嘔吐出來。他嘴里不停的罵罵咧咧,抓起激光不強,直接射在另外一只虐蟲圓鼓鼓的腦袋上。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狠狠地從后面擊中了自己。那東西從后面緊緊抓住了后背,從一個杜天豪無法反擊的角度很抓過來。
可以感覺得到,它的爪子正在的戰用防護衣上撕扯,杜天豪聽到了衣料被撕掉的聲音,它濕熱的呼吸就吐在老子的脖子后面,一條長長的尖舌在我的脖子上不斷滑動。它的牙齒,甚至咬住了老子的肩膀。
杜天豪陷入了巨大的恐懼和狂怒,嘗試著想要把手槍轉到一個合適的角度,絕望
想要把這頭蟲子從自己身上趕下去。
他從未想過自己就這樣被一只該死的虐蟲殺掉。
我不會就這樣完蛋的。
絕對不會。
不知道為什么,就在這一刻,杜天豪腦子里忽然產生了極其古怪的意識————戰士一樣的死亡方式,將給你的家人和朋友帶來榮耀,懦夫一樣的死亡方式將給他們帶來羞辱,祖先之靈在冥冥之中望著你,不要讓他們失望。
永遠不要直呼你朋友和心愛之人的真名,魔鬼會偷聽到。
永遠不要直呼已經逝去的人的名字,你將會把他們的鬼魂從黑暗之中召喚出來。
將你的勝利紋在皮膚上,在你死后,它將會呈給皇帝陛下,讓他看到你的榮耀。
皇帝陛下已經將你的未來寫定,在什么地方,有一頭野獸注定要結束你的性命,你的命運就是去尋找這頭注定的野獸,迎戰你的宿敵,在這之前,你是不會在戰場之上倒下的。
你是不會在戰場之上倒下的。
是的,老子是絕對不會再戰場倒下的。
杜天豪感覺自己此刻變成了一頭真正的野獸。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力氣,恐懼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伸出手,用力抓住了那頭趴在自己背上虐蟲的觸須,就像抓住一個最瘋狂兇悍婆娘的頭發,把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腥臭味的東西一下子拎高。虐蟲顯然沒有意料到自己獵物居然會爆發出如此狂猛的反撲。猝不及防之下,牙齒和爪子從杜天豪背上松開,卻再次朝著杜天豪毫無防備的后頸狠狠咬下。
就在虐蟲即將發出致命一擊的時候,一束高能激光從遠處射來,把爬到杜天豪肩膀上的虐蟲當場射飛。
那是圖克,他是尼克斯那一隊里的人。一個臉上長滿了絡腮胡子,體格強壯的家伙。
圖克沖著脫困的杜天豪揚了揚右手大拇指,高聲叫到:“中尉,你的運氣看起來不怎么樣啊!要是我再晚來一步,恐怕就只能是對著你的遺體致敬了。”
“操!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杜天豪頗為狼狽的站直身子,正準備朝著圖克道謝,只看見圖克已經高高掄起激光步槍,把槍尖上的刺刀狠狠插進了另外一頭虐蟲的肚子,順勢向下一拉,那頭邪惡骯臟的生物頓時慘叫起來,在地面上來回亂扭,卻無法改變整個身體被活活切成兩半的事實。
“干得不錯。這里就需要你這種兇悍勇敢的家伙。不要停下來,繼續殺光它們。”
杜天豪沖著圖克表揚了一句,輪著鏈鋸劍把另外一只蟲子重重砍飛。就在他想要再次對圖克表示謝意的時候,手上的鏈鋸劍陡然僵住了,眼瞳驟縮,臉上全是震驚。
“嘿!小心后面!”
提醒和吶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圖克被一頭從身后猛撲過來鐮刀蟲抓住,整個人失去平衡,被撲倒在地上。鐮刀蟲沒有給圖克哪怕一秒鐘反抗的機會,直接揮舞利爪,像熱刀子切黃油那樣,輕而易舉切掉了他的大半個腦袋。然后,那只兇殘無比的生物越過了圖克仍在抽搐的尸體,攢緊了身體,隨時準備著再次躍起。然后,它那雙血一樣發紅的眼睛轉向了這邊,看到了已經端起激光步槍的杜天豪。
“狗雜種!你祖宗!”
杜天豪怒不可遏地喊叫著,從斜下方用激光射中了鐮刀蟲的下肢。然后他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用高速旋轉的連遇見劃開了蟲子毫無保護的柔軟的腹部,地面上頓時灑落了一大堆溫熱的,黑灰色的黏軟內臟。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最多不超過兩秒鐘。
圖克還沒有死透。他差不多失去了一半的腦袋,鼻孔以上的部位被鐮刀蟲砍飛,遠遠落到了十幾米外。他的嘴巴功能依然完好,圖可在地上來回翻滾,不斷在發出令人恐懼的哀嚎。這情景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一個失去了頭顱瀕死的人,再也沒有什么能比這種聲音更像楸來自地獄的哭喊。可是杜天豪沒有時間讓圖克安息,也無法找到一個隨軍牧師來安撫圖克絕望恐懼的靈魂。
或許,就象那些好人們經常說的那樣:壞人們是沒有安息可言的。
圖克當然是個壞人,一個毫無道德可言的賊胚。杜天豪看過這家伙進入第十三懲戒軍團以前的檔案。圖克看中了一個頗有身家的老太婆。那個女人太老了,九十歲?還是上百歲?年齡本身并不重要。帝國法律也沒有禁止圖克這種四十來歲年輕人與百歲老嫗之間的愛情結合。
是啊!愛情!
光是想想這兩個突然從腦海里跳出來的字,杜天豪就覺得不寒而栗,對于圖克的尸體也失去了激動和憤怒。
很難想想,年齡超過上百歲的老太婆,居然在方面仍然有著極其強烈的需求。整件事情都是圖克自己所說。按照他的說法,那老太婆簡直就是一頭強勁野蠻的雌性野獸。表面上的柔弱統統都是裝模作樣。到了夜晚,在床上,總是她在上面圖克在下面。
在結婚前,圖克原本以為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把這個老太婆活活虐死。結果卻反過來,一個星期過去了,圖克感覺自己身體里的全部精力快要被活活吸干。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打錯了算盤,或者是落入了一個經過偽裝的特殊陷阱。
杜天豪清楚的記得,不,應該是尼古拉。凱奇記得,圖克曾經在兵營里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過的那些話。
“你們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何等恐怖的事情。那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即便是傳說中能夠自由伸縮的棍子,也無法觸及她的底部。那個婆娘就是一臺擁有十萬馬力的超級抽水機,把我身體里所有能夠抽吸的部分,一點兒不剩全部吞咽下去。吞咽,這個詞很可怕不是嗎?我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每天、每小時、每分鐘,從廚房到臥室,從客廳到盥洗間,麻痹的總是要承受這種永無止境的折磨。老子受夠了!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就算是她的保險箱里裝滿了珠寶首飾和帝國金幣,就算是她名下的財產多達億萬,老子也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這還不是最令人恐怖的。更可怕的是,老太婆對圖克這個身強體壯的新丈夫很滿意。她買來了很多性感的情趣內衣,一大堆男士專用的保健品。圖克感覺事情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玩具,而不是最初想象的那樣,可以等到老太婆死掉,順理成章繼承財產的大富翁。
圖克砍掉了老太婆的腦袋。這是最直接最合理的做法。圖克曾經開過地下診所,算得上是個半吊子的醫生。他沒有弄出太多的血,非常熟練的,用刀子把老太婆切割成塊。他做得非常小心,沒有人發覺其中有什么問題。那些小塊的骨頭和肉片,被圖克裝在高壓鍋里熬得稀爛,然后一點一點倒進了盥洗間的下水管道。
如果不是管道另外一段的出口恰好是一個養豬場,如果不是豬場主人貪圖省事和錢財,經常把污物當做飼料弄回去養豬,如果不是那些豬吃過人肉以后生長速度特別快,然后被帝國衛生防御總署的人在進行檢疫的時候,從一頭豬的胃里查出屬于人類的少量殘渣,恐怕圖克現在仍然還呆在帝國內域,安安生生做他的富翁。
看著已經不再動彈的圖克,杜天豪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特的想法。
這難道就是冥冥中所謂的報應嗎?
圖克砍掉了老太婆的腦袋。現在,他自己也被鐮刀蟲切掉了頭。
感慨,最多也就是幾秒鐘而已。
更多的蟲子撲了過來,杜天豪再也沒有思考的時間。
一寸一寸的血戰,把泰倫蟲群再次逼了回去。這一片圍墻上方的敵人已經清理干凈,留下足夠的守衛人員后,杜天豪帶領其他罪兵趕到了高墻邊緣的另外一端。他正好看見,尼克斯把一只虐蟲整個地舉起來,狠狠摔過了胸墻外面。虐蟲正好掉落在一頭死去的鐮刀蟲利爪上,它的爪子和尾巴在墜落的候還在不斷地扭動。然后,這頭生命力頑強的生物再次站了起來,搖晃著身體想要再次爬上圍墻,卻被尼克斯手中的激光步槍幾下射翻,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冒出帶有焦臭味的黑煙。
圍墻外面,壘著厚厚一層蟲子尸體堆成的小山坡。一具又一具的尸體,直堆到高墻的三分之二高,足足有三米多,變成了那些生物的攻城梯。
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杜天豪只覺得手腳冰涼。他很清楚,圍墻可以說是整個防守部隊最值得依賴的基礎。一旦這道防護被攻破,或者在外面出現了一條由下自上的傾斜坡道,也就意味著,外面那些如同海水般密集的泰倫蟲群,再也沒有任何障礙,輕而易舉就能突破進來,殺光包括自己在內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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