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紀元 第三百六六節 瞬殺
這一幕非常詭異。
除了控制飛行的機師,預警機上所有機務人員都集中到屏幕前,紛紛張大嘴,臉上流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
年輕的電訊兵臉色一片蒼白,雙手在鍵盤上機械地來回按動,將這段只有幾秒鐘的畫面不斷重復,回放,定格。
高清攝像頭忠實記錄下彈頭飛射的那一幕。它們在蘇浩身體周圍明顯遇到了某種阻力,很強大,非常堅固,卻無法被肉眼看穿。
不,這種阻力并不堅固,因為彈頭沒有因撞擊而粉碎,或者變形。它們仍然保持著狹長尖銳的外觀,仿佛被一股如黏膠般的物質牢牢粘在空中,以至于無法寸進。
六輛裝甲車在短短幾秒鐘內射出了數千發炮彈。神秘的環形防護壁成為無法被穿透的障礙。密集的彈頭懸浮在空中,以蘇浩身體正前方為端點,形成一層如同刺猬般的層層疊嶂。
防護壁顯然不能無限擴大,產生效果的半徑距離也只有兩米左右。它對后續而來的炮彈無法產生凝滯效果,防護壁最外層被固定的彈頭遭遇了后續尾隨炮彈的撞擊,頓時,引發出一連串密集的爆炸。
空氣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呼嘯。蘇浩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抬起眼皮,看到了幾枚正朝自己飛射過來的大口徑榴彈。
猛烈的爆炸在防護壁外面發生,圓形護罩外層升騰起巨大的火球,還有濃烈的黑紅色煙霧。整個地面被當場炸開,無數沙石土塊騰空而起,又很快失去上升動力,鋪天蓋地的砸落下來。
更多的戰車和飛機開始聚集到這一地區。電子火控程序使炮擊變得非常精確,空中不時有導彈射來,爆炸和火焰產生了高溫,蘇浩身體周邊的溫度開始急劇升高,公路地面被炸得一片狼藉。表面的柏油鋪層徹底碎開,石塊被炸得到處都是,就連最底部的泥土堆積層也被炸得一片松散,硬生生的被削去好幾米厚度。
被防護壁保護的不僅僅只是蘇浩,還包括他腳下的那塊地面。
預警機鏡頭牢牢鎖定了蘇浩,從各個方向拍攝下大量現場視頻。少校和電訊兵們此前就被高高拎起的心臟,再次承受著可怕現實導致的恐懼摧殘。每一雙眼睛都清楚看見,蘇浩腳下的那片公路依然平整,防護壁外猛烈的爆炸對它毫無影響。這種保護甚至精確到以“毫米”,或者“微米”的程度。誰也說不清楚那層防護壁究竟是什么東西?可是在它的影響下,內、外兩塊地面的外觀形態完全不同。前者如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平整,后者卻被炸得蕩然無存。
蘇浩就這樣安靜地站著,他對身邊正在發生的一切似乎毫無察覺,右手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整個人保持松散隨意的站姿,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
最初,按照三角形陶片顯示的配方制成阿爾法基因藥劑的時候,蘇浩真的很想當場服用,看看究竟能獲得多么強大的力量?他最終忍受住了誘惑,選擇以其他“工蜂”為實驗對象,另外選擇對自己最為合適的進化途徑。
每一個服用過阿爾法基因藥劑的“工蜂”報告都不相同。他們有的生活在熱帶雨林,有的選擇極地冰原居住,還有些“工蜂”在赤道或者沙漠邊緣活動。之所以會這樣,固然是因為大范圍擴散“蜂群”影響的緣故,而更重要的,則是蘇浩想要知道:在不同的環境影響下,是否會對藥劑服用者產生額外的效果?
這是一種以百分制上下浮動為原則的實力評判。參考標準當然是普通的五階強化人。總而言之,所有進化型“工蜂”的實力增長都超過了五百分。其中,服用普通基因藥劑在普通進化型“工蜂”,在沒有被雅特蘭蒂人帶走以前的短暫時間里,評估分數均為五百左右。而服用阿爾法基因藥劑的特殊進化“工蜂”,初期分值通常為一千五百至一千六百。
蘇浩無法對被帶走的普通進化人繼續評估觀察,他只能以特殊進化“工蜂”為參照。
在不同區域生活的“工蜂”,進化能力也各不相同。其中,變化差距最大的,以赤道沙漠和沿海地區的居住者為甚。在長達半年的觀察期間,前者的進化能力非但沒有絲毫突破,反而出現了退化的跡象。最明顯的個體,綜合評估分值已經不足最初的一千五百,而是只有一千四百左右。
沿海地區的“工蜂”情況恰恰相反,他們的能力增長迅速。至提交報告的時候,能力最優秀的個體,綜合分值已經超過兩千。
毫無疑問,海水對阿爾法進化人能夠產生非常巨大的促進作用。
如果有更多的時間,蘇浩還想繼續嘗試在地球上其它角落里進行更多試驗。比如在金字塔內部,比如在落基山脈深處,或者是雪原深山,甚至空氣稀薄的喜馬拉雅山頂。
地球上充滿了無數神奇,誰也不知道在哪里究竟能夠得到什么樣的奇遇。很遺憾,軍部那些人根本不給蘇浩機會。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等待,拖延和保留實力很可能造成無法估量的慘重損失。蘇浩不想嘗試,也不愿意看到那種可怕嚴重的后果。
他直接選擇了海洋。
海水對進化體質的增幅促進效果真的非常明顯。這也許是因為人類自身進化過程中產生的特質?也可能是物種對原始環境念念不忘的依賴感?但不管怎么樣,蘇浩知道自己現在已變得異常強大。按照自己的那種獨特計算方法,綜合分值已經突破了五千。
任何形式的吸收和促進都有一個過程。最初,從飛機上墜入海水的一剎那,蘇浩覺得自己就是一塊海綿,瘋狂吸收著來自海洋的饋贈。他并不知道那些大量涌入身體的元素究竟是什么?也許是鉀鈣鈉鎂鋁,也可能是氫氧氮氬氦,被阿爾法藥劑拓寬的神經中樞被瞬間填充,又再次被拓寬、壓實。這過程重復了足足好幾個鐘頭,涌入體內的元素才漸漸緩慢下來。
迅猛、快速、平緩、微不足道……這就是在海洋深處那段時間給蘇浩的感覺。當然,繼續留在海里,肯定可以得到更多的元素補充。可那種速度已經非常緩慢,要與不要區別不大。
其他特殊進化型“工蜂”身上也出現過相同的情況。但無論任何一例,實力增幅都遠遠不如蘇浩這么明顯,分值提升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驟增數千。對此,蘇浩覺得最合理的解釋,可能就是原型藥劑。
畢竟,服用原型藥劑產生的“蜂王”,與依靠血液產生的“工蜂”,體質終究有著天壤之別。
過于強大的實力,使蘇浩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怪物。
防護壁其實就是一層空氣,不是什么有著實際形體的特殊物質。蘇浩不過是騰出一部分思維意識,將身體周邊的空氣牢牢圈住,控制著它們形成防護圈。這不僅僅是引導氣體那么簡單。他將整個防護壁表面分為億萬個狀如“蜂巢”的六棱形空間。每個棱狀里的氣體、光線,乃至灰塵,都在思維意識作用下被高度集中,形成一只只類似水母的無形觸角。當炮彈與其接觸的時候,會被這額無形觸手牢牢裹住,使之在空中懸浮,無法威脅到站在圈內的蘇浩。
再劇烈的爆炸也無法穿透這層障礙。這不是鋼筋水泥造就的固體工事,高強度炸藥只能摧毀有形物質。無論爆炸產生的氣浪和能量,還是破裂飛射的彈片,都被多達億萬的空氣觸手牢牢裹住。爆炸能量說穿了就是一種運動方式,力量雖大,卻可以被空氣觸手從多個方面牢牢捆縛。至于彈片就更簡單了,它們和子彈的阻止方式一樣,再微小的濺射顆粒也無法逃過空氣觸手的捕捉。
如果億萬個棱形單位不夠,蘇浩可以把空氣防護壁表面分隔得更加微小,達到億兆的可怕數字。
唯一的付出,就是能量。
而蘇浩現在最不缺的,也是能量。
從離開直升機的一剎那,章文的眼睛就牢牢盯死了蘇浩。
那張英俊的面孔簡直令人嫉妒,就像女人和女人之間為了某個帥男相互爭風吃醋,男人和男人之間同樣會為了女人彼此爭搶。從原始時代產生的性別競爭,一直都流淌在人類的體內。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之類的事情總是被當做道德污垢任人唾罵,可無論男女,誰也不能免俗。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實力,誰都想嘗試一下左擁右抱的糜醉日子。
章文見過欣研,也見過蘇浩手下不少美貌的女性“工蜂”。拋開合肥戰役的得失不說,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兩個男人之間產生仇恨。
“奴仆”藥劑對大腦的傷害極大。章文早已忘記了舅舅章盛飛,也忘記了自己曾經認為無比高明的那份作戰計劃。什么偉大的將軍和光明的前途,早已被藥劑碾磨成無法查找的碎片。在本能且原始的催動下,章文多少對女性容貌、身體的美丑優劣保留著基本認識,不會出現把母豬當做貂蟬之類的笑話。恰恰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蘇浩這張熟悉的面孔倍加憎恨。盡管現在的章文并不知道蘇浩是誰,但他本能產生出強烈殺意,想要于掉這個與自己搶女人的男人。
這就是最原始的意識,最原始的意志動力。
“我……呼呼我要撕碎你吃掉你”
步兵與戰車相互結合的戰斗方式優點顯著。包括章文在內,所有“奴仆”都沒有配備槍械。他們手里的武器要么是格斗刀,要么是碳素戰斧。
三十毫米口徑的彈頭無法射穿防護壁,155毫米口徑榴彈也無法對蘇浩構成傷害。還有那些空對地導彈,單枚就能炸垮一幢大廈,卻無法使蘇浩離開目前的位置哪怕一毫米。
在這種變態的怪物面前,槍有個屁用?
殺死蘇浩,不足以泄憤。必須把他一點兒不剩全部吃進肚子,這才能夠稍微緩解心胸深處的怒火。
十余名“奴仆”開始加速,沿著公路奔跑。章文沖在最前面,充血通紅的眼睛里滿是凌虐和殺戮的快感。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砍下蘇浩的腦袋,扳開那個男人柔軟的嘴唇,再把自己粗硬昂長的生殖器狠狠插進去。
“嗖————”
帶著極其劇烈的風聲,章文從地面高高躍起,仿佛一列高速疾馳的列車,緊握在手中的碳素戰斧挾著令人膽寒的龐大力量,嘶吼著劈向蘇浩。
經過特殊處理的斧刃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弧線,卻并未如想象中那樣劈中蘇浩的身體。章文感覺像是砍在了棉花上,有種說不出的柔軟,千鈞力量瞬間已經被空氣觸手消化,戰斧也被牢牢固定住,無法拔起,也抽不出來。
蘇浩仍然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他表情平靜,沒有任何動作,章文卻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語的力量,正把自己的身體舉高,離開地面。
這不過是一、兩秒鐘的事情。
失重的感覺并不好受,章文松開握住斧頭的雙手,在空中亂抓,想要尋找某種能夠依靠的物體重獲自由。這舉動最終顯得徒勞,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抓住的螃蟹,又好像是被線條控制的木偶,伸手抬腳沒有任何意義,純粹只是空忙。
這讓章文覺得很是惶恐。他轉過頭,發現原本跟在后面的楊君豪同樣離開了地面。還有其他人,那些與自己一樣接受過藥劑注射的“奴仆”們,全部飄浮在空中手舞足蹈,嘴里爆發出骯臟憤怒的吼叫。
“放我下來”
“我要擰掉你狗日的腦袋。”
“于掉他,于掉那個雜種”
無數叫罵的焦點都是蘇浩。“奴仆”們戰斗力強悍,戰場思維也極其敏銳。他們都察覺到這種變化直接來源于蘇浩。想要改變現狀,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蘇浩的神情依然平靜,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絲極其詭異的笑。
章文的身體開始抽搐。
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肚子里有某種東西在來回亂拱。這感覺是如此明顯,甚至肉眼都可以看到。就在胸口和肚皮上,一條五、六厘米粗的東西正在不斷拱頂著。那模樣很容易聯想起躍出水面的海豚。唯一的區別,它沒有躍出身體,而是被皮膚牢牢禁錮著,不斷頂撞。
媽逼的這,這,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不,不是一條,而是一群。
它們在我身體里來回亂竄,就像一窩正被貓瘋狂追趕的老鼠。
章文感覺自己的胃袋破了,很多酸液流淌出來,有些甚至沿著食道上揚進入口腔。腸子應該斷成好幾截,肝部和腎臟被穿透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口子。嘴里的血腥味兒越來越濃,嘴角不斷有粘稠的液體涌出。也許是胃液,或者肝液,或者被血水稀釋的糞便、某種食物殘渣,或者于脆就是老子自己的碎肉……總之他媽的什么都有可能。
身體的抽搐烈度比幾秒鐘前更甚,劇烈的痛苦幾乎使章文發瘋。不光是他一個人,所有飄浮在空中的“奴仆”都是如此。他們臉上的肌肉擠壓、扭曲成一團,聲嘶力竭地喊叫著,用雙手狠狠撕扯身體,揪下一塊塊皮膚和肌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還有些被痛苦折磨得快要發瘋的家伙,直接咬斷舌頭,不顧一切狠命亂嚼,嘴邊和臉上涂滿了鮮紅的血色肉末。
章文的思維意識肯定是錯誤的。盡管蘇浩是地球上最強大的阿爾法進化人,也沒有能力操縱生物在如此之短時間內進入章文的身體。來回拱動的凸起不過是空氣和血液,它們在蘇浩釋放出的能量操縱下,在“奴仆”體內來回躥動。雖然不是真正的老鼠,但就破壞力和殺傷力而言,卻比真正的老鼠大得多。
這是一種嘗試。對于身體里新增力量應該如何運用,蘇浩并沒有確切的概念。他只是發現能量可以像磁場一樣相互吸引,即便中間存在某種物質障礙,仍然可以產生微妙的聯系。比如現在,可以操縱著“奴仆”體內的血液大肆破壞內部器官,也可以用能量將它們改變成刀子之類的銳器,在引導和操作效果下往復切割、撕裂、劈砍。
難以忍受的痛苦使章文一直在慘叫,他的嗓子早已沙啞,也最后的掙扎力氣也沒有。他雙眼翻白,如死豬般癱在空中,微張的嘴角流淌出一股股粘白色的涎水。腹部和胸口被捅出數十個洞口,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在其身體來回來亂竄的,不僅僅只是血液和空氣,還有從中間折斷,錯口鋒利的骨骼碎片。
這比操縱血液,利用能量更換其形態更簡單。
殺戮的過程同樣短暫。從利用空氣拘禁“奴仆”,到最終將其殺死,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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