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紀元 第一百六六節 謎C
蘇浩睜大了眼睛。在燈光下,他的眼瞳四周充滿血絲,一片鮮紅。
“是誰釋放了它?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令人恐懼的殺意。
王啟年的聲音平淡且溫和:“你已經知道了答案,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是亞特蘭蒂斯人。”
不等蘇浩做出反應,老胖子繼續未完的話。
“當然,病毒這種東西和人類一樣,擁有自我進化和強化的能力。美國人在那個時候發現的病毒,與現在的病毒屬于同一物種,但由于環境變化和自身進化速度等問題,感染能力和存活能力都要更弱一些。其實,在各國的歷史記載當中,一直都有類似喪尸的存在。古埃及、中國、法國大革命、伊斯蘭圣戰、印度宗教戰爭……它們或多或少都出現過。限于當時的文字表達能力和記錄者的概念,病毒也沒有造成大規模擴散事件,因而有很多信息都被后人忽視。以至于建國后,我們在羅布泊進行核爆試驗與勘測過程發生的一系列怪異事件,都被當做科學無法解釋的非自然問題處理。”
蘇浩反問:“羅布泊?”
王啟年面色淡然:“你應該看過一部分關于地質學家彭加木的研究資料。其實,在西北荒漠,當時進疆部隊的確發現了一座古城。規模不大,從殘存的建筑風格判斷,實際建造時間可以上溯到南北朝時期。由于人煙稀少,缺水,沒有什么利用價值,在部隊入疆以前,該地區從未有過詳細的勘察圖紙。但是很奇怪,在內戰時期,盤踞新疆的馬家軍里,有兩名旅長各自擁有一份所謂的“藏寶圖”。上面大多數圖案和線條,文字非常模糊。他們都對照地圖臨下摹本,派人攜帶圖紙前往尋找,卻沒人能夠活著回來。久而久之,兩個人對尋寶喪失了興趣。解放后,兩名旅長家產充公,查抄人員意外發現了兩張完全相同的地圖。通過一系列勘察和觀測,最終鎖定為荒漠中央于河床南側的廢城。”
“進疆部隊在廢城附近展開搜索,發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走廊。當時參與搜索的總共有三百余名官兵。在那種時候,此類搜索任務目標主要是清剿殘敵,對于某些科技概念的理解,部隊指戰員無法,也根本不可能達到美國人的程度,更談不上攜帶儀器之類的事情。當時,他們的無線電聯絡只維持了不到兩小時就被中斷,基地方面緊急派出飛機尋找,卻在距離廢城六十多公里的位置遭遇磁暴和沙塵,三架偵察機全部失事。當晚,又派出多支救援隊,連同當地牧民展開大規模搜索。至天明,終于在荒漠邊緣發現了四名幸存者。”
“他們當時狀態很差,說話吐字語句不清。四個人一直重復“巨大”、“死人”、“鬼”之類的詞。有兩個人當天晚上就精神失常撞墻自殺,另外兩個被分別關押。他們的表現很奇怪:一個在六小時后全身潰爛而死,另外一個在審訊過程中突然襲擊詢問人員,迫不得已,被當場開槍射殺。據事后的人回憶,當時場面極其混亂,受訊者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一直反復在說“打不死”、“妖怪”之類的名詞,而且不斷呼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刺激了他,沒有任何預兆,突然咬住審訊人員的耳朵,撕裂之后吞吃。雖然沒有留下錄像之類的資料,可是從審訊記錄來看,那場景真的非常恐怖,極其血腥。”
雖然心中已有預感,蘇浩還是想要開口證實自己的想法:“這表現與喪尸基本相符。應該是處于病毒初期感染狀態。”
王啟年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當時這起事件,在軍內引起了很大震動。西北軍區最高軍事長官嚴令徹查。為了搞清楚那座廢舊古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外交部專門從蘇聯進口了一批精密探測儀器,由一個精銳團護送,又專門配置了當時我軍數量極少的裝甲部隊,進行了第二次搜索。為了掩人耳目,對外宣稱是地質考察。”
蘇浩忍不住問:“他們都找到了什么?”
“尸體”
王啟年平靜地說:“整整三百三十六具尸體。加上四名已經死亡的幸存者,第一批搜索隊員全部遇難。他們就躺在沙礫和土塊表面,廢城內外與河床上到處都是。很多人身上留有彈孔,也有不少人被撕成碎塊,肢體殘片和內臟脫落……在羅布泊超過四十五度的太陽光線炙烤下,所有尸體全部曬于,無法辨別本來面目。”
“那場景極為凄慘,雖然我只看過保留下來的錄像,仍然為當時的畫面所震驚。他們是那個時代我們國家最優秀的軍人,雖然很多人文化層次不高,見識有限,看待問題的角度和理解概念無法與現代人相比,但他們悍不畏死,面對危險,只要一個命令,仍然前赴后繼。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如果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我們擁有的一切。”
“小子你或許認為我是在夸大事實,但我得告訴你我沒有。在那種時候,誰也不知道羅布泊古城下面究竟隱藏著什么東西?人類的見識隨著科學進步而不斷改觀,作為旁觀者,你可以嘲笑,甚至覺得他們很傻。然而現在回過頭去看看,連我都不得不欽佩那些被賦予開拓使命的士兵。他們沒有強化藥劑,沒有系統的戰地救生設備,武器裝備只能算是普通,甚至連車輛和油料也很缺乏。他們不知道什么是喪尸,面對感染者,他們只認為那是受傷的戰友,想盡辦法為他們治療。就跟美國人的南極考察團一樣,他們被未知的怪物全部殺光。然而正是因為有了他們這些人,救援部隊才能在那片死亡之地找到了讓人類族群存活至今的基礎。”
“那是一個廢棄的小型基地。里面的技術資料是用一種非常怪異的文字編成。以當時的技術力量無法解讀,只能當做最高機密封存。除此而外,最有價值的,就是一只裝有大量研究藥劑,依靠太陽能和磁場動能持續供應能量運轉的恒溫冷凍箱……”
“等等”
蘇浩猛然出生打斷王啟年的話:“您剛才提到文字。既然文字不同,那為什么……”
“為什么蘇聯、德國和美國都能從遠古科技當中獲利,而我們不能?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王啟年很清楚蘇浩的心意,他隨意擺了擺手:“我詳細研究過蘇聯和美國得到的兩份手稿,還有建國時期查抄家產得到的兩張藏寶圖。我發現一個問題————這些圖片的制作材料均為羊皮,書寫涂料由數種礦物質合成,能夠長時間保存。三種圖紙,分別用三種不同類型的文字書寫。蘇聯人得到的手稿是斯拉夫語系,美國人得到的那份以舊日耳曼文字書寫。至于所謂的藏寶圖……呵呵你能猜到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嗎?”
蘇浩抿住嘴唇,搖了搖頭。
老胖子“嘿嘿”笑著:“說出來嚇死你————是小篆,秦朝丞相李斯發明的那種。”
“這不可能————”
蘇浩幾乎是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臉上再次充滿震驚:“如果是亞特蘭蒂斯人,光是年代就根本無法吻合,怎么可能會使用當時的那種文字?而且……”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
說到興奮處,王啟年不住的搓手,情緒也越來越熱烈:“不光是我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美國人和蘇聯……哦在我們共同研究的時候,蘇聯已經不存在了,應該是俄國人,他們同樣覺得這問題難以解釋。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一名研究員無意中用激光照射儀掃過其中一份手稿,在多重顯影模式下,我們發現這些文字是層層堆疊的。除了表面上的那部分,還有一些被某種涂料掩蓋。經過反復檢測,文字堆疊層次被判定為三十八次。也就是說,無論手稿還是藏寶圖,前后總共被修改過三十八次。”
“這數字很驚人不是嗎?然而,令人震驚的問題不僅僅只是這些。因為文字上的重大發現,我們進而對這些手稿產生懷疑,檢驗工作也擴大到圖紙本身。我們從所有文稿邊緣截取了部分材質,通過纖維斷口對比和化學分析,發現了令人無比震驚的事實。”
從王啟年嘴里說出的這些話,使蘇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蕩。
他覺得自己正逐步走進來一個充斥黑暗、無法形容感覺的深廣空間中。到處都是無法言語的恐懼,看不到一絲亮光。黑暗深處潛伏著尖銳里爪子和牙齒,隨時可能撲過來,把自己活活撕成碎片。
“想要探知真相,就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應該算是一句格言。遺憾的是,沒有多少人明白其中含意。就連不斷探詢真相的蘇浩自己,也只是到了現在才真正有所了解。
那的確很恐怖,雖然有些話王啟年還未說完,可是以蘇浩的智慧和理解,其實不難猜透。
盡管如此,他還是盡量壓制住劇烈跳動的心臟,以盡可能平穩的語調問:“事實……是什么?”
王啟年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浩:“我們最初的研究結論誤判了。所有文稿的材質雖然有著羊皮特征,構成模式和成份也與羊皮相同,但它們不是羊皮,而是一種從未出現過,完全超出正常理解的活物。”
蘇浩面色一緊:“活物?”
“沒錯,它是活的————”
老胖子肯定地點點頭:“被切割下來當做樣本的部分,在二十四小時內出現枯化跡象。它很快分散、于枯,變成一堆碳素基礎的粉末。而撕裂的文稿邊緣卻在不斷生長。由于文稿被放入恒溫箱進行監控,我們得以拍攝到完整的生長畫面。那場景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雖然生長速度緩慢,可是把錄像畫面快進,就能看到文稿邊緣不斷蔓生出灰白色的黏狀物質。就像你親眼看著嬰兒在幾分鐘內長大為成年人…那根本不是什么文稿,而是一種未被發現的微生物。它們被某種非人類擁有的科技力量聚合在一起,其中添加了類似羊皮的纖維組織。無論遭到任何形式的破損,都能在短時間內自行修復。這東西非常神奇,我們至今沒能搞清楚它是否擁有新陳代謝?以何種方式獲取營養?它顯然是被某種力量束縛著,生長范圍只限于文稿的固定邊緣,不會擴大,也不會縮小
“也就是說,它可能永遠不會死亡,一直保持著固定模式……”
蘇浩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表情變得越來越僵硬:“會自我修復的文稿,堆疊層次多達三十二次的文字……小篆、古代斯拉夫語系難道……”
忽然,蘇浩眼里閃爍著震驚,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些文字,它們的每一層堆疊應該完全不同,是不是這樣?”
王啟年面色淡然地注視著他,顯然早已料到會有此刻的表現。他似笑非笑看著蘇浩:“沒錯,它們的確不同。把你心里的疑惑都說出來,還有猜想。”
蘇浩的語調緊張而生硬:“每一層堆疊,應該對應著不同的文明時期。以藏寶圖為例,小篆下面應該是年代更加久遠的古文字,甚至還有象形文字。至于另外兩份手稿的情況我估計也差不多。文字堆疊的目的,是為了能夠讓發現者看懂。否則,文稿本身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是一次考試,那么你可以得滿分。”
王啟年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色很快變得沉重陰冷:“你的猜想,與我們的最終結論完全相同。這些文稿已經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檢測手段無法判定它們的具體出現年代。那已經超出了人類擁有的科技水準。唯一的檢測收獲,就是從痕跡堆疊的最下方,找到了另外幾種從未見過的文字。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被考古學家譽為“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只是存在于由上至下的第四堆疊層。其余堆疊層出現的痕跡我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屬于文字,但就其中意義而言,應該是一樣的。因為我們召集了大量語言學家,對所有能看懂的部分進行解讀。幾份文稿除了各自標注的地點不一,其余的部分,完全相同。”
蘇浩只覺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場巨石,沉甸甸的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覺。
“研究結果很快上報給參與研究的各國政府。當時,參與項目的只有中、美、俄三國。因為文稿上只提及不同遺跡坐標,其余部分都是“神眷顧你們,召喚你們”之類的內容,誰也不知道文稿制造者的真正目的。該項目被列為機密,參與研究的相關人員也越來越多,幾乎涵蓋了人類文化與科技的全部。當時,有相當一部分學者認為:這是古代亞特蘭蒂斯人留下的友好信息。其目的,是為了讓我們找到遺失的遠古文明科技,使人類獲得與他們相同的進步水準。另一部分研究人員則判定:諸如此類的文稿應該還有很多。因為單單依靠四份手稿和藏寶圖,被發現和使用的概率其實很小。既然對方有意想要引導我們去尋找,就肯定會留下更多痕跡,更多信息。”
“遺憾的是,這種合作實在太晚了。東西方巨大的文化理念差異,加上建國以后長達十年的混亂,使我們對外界信息完全出于拒絕狀態。那個時候,幾乎所有外來的東西,都被斥為反面教材,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由于第一批搜索部隊的遭遇,我們在羅布泊古城里找到的小型基地被認為是敵對國家所建。出于憤怒,救援部隊官兵燒毀了一部分從恒溫冷凍箱里搬出來的藥劑……很幸運,當時有兩名地質學家隨隊前往,雖然他們對基地里的儀器感到陌生,卻出于科研工作者的本能,偷偷藏匿了一臺小型信息存儲器,以及兩支容量十毫升的神秘藥劑。返回蘭州以后,這些東西才被上繳。由于存儲器里的信息大多由古代文字記錄,加上那個時代的特殊局限,接收單位對上繳物件沒有給予重視,兩名地質學家也因此受到牽連,認為“私藏敵國物品”被關押,羅布泊古城的大規模死亡事件被當做敵特滲透問題處理。從此,沒有人再敢提起。”
“19年,我們在新疆進行了第一次核試驗。封存數據檔案的時候,一位研究人員在西北軍區機密倉庫里發現了當年上繳的藥劑和儀器。非常湊巧,這名研究人員的母親是古漢語學者,他無意中觸發了存儲器開關,驚訝的發現,屏幕上顯示的部分信息,與剛剛引爆的核彈數據竟然驚人的相似。他立刻將這一問題上報基地高層,羅布泊深處的廢棄古城才再次引起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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