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第五百五十三章 女婿
聽到連軒熟悉而肆意的笑。
蕭錦兒身子一怔,臉色變了變。
連軒的笑,是揶揄,是打趣。
更從側面傳達了一個消息,事已至此,他們不嫁不娶,選擇同歸于盡沒關系,死后會合葬的。
蕭錦兒昂著頭,看著門口。
娘親和三嬸兒就在外面,二表哥說這話,她們都不訓斥他。
她們也是這樣想的?
蕭錦兒掙扎了要起來,崔堯既然說了那話,又豈會因為連軒的話放手,再者說了,連軒也是在幫他。
蕭錦兒還能怎么樣,她現在生是大周首富崔家的人,死是他們崔家的鬼了,她有的選嗎?
好像,一瞬間,她就認命了。
“我嫁。”
蕭錦兒的聲音弱的跟蚊子哼似地,不過崔堯離的近,耳力又好,他聽見了。
他更聽見了后面一句聲音更小的:我都不認識你。
崔堯看著蕭錦兒,可是蕭錦兒不敢看他,他兀自道,“我姓崔,名堯,字子修,大周首富崔家長子嫡孫……。”
既然不認識,那他只能自我介紹了。
蕭錦兒整個人都泛著淡紅色了,到這時候,她再掙扎,崔堯松手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還抱著做什么?
再說了,他好像睡在了發簪上,后背膈的慌。
蕭錦兒站起來,崔堯也起來了,他用衣裳裹著自己,兩臂一動。
后背上掉下來一根金簪。
正是那只被賊偷去,祈王又送了回來的那支發簪。
蕭錦兒一瞥眼,就見到崔堯后背上印著的發簪印,好像還有些出血。
蕭錦兒在心底罵了一聲活該。沒撿發簪,忍著不適,朝房門走去。
崔堯彎腰將發簪撿了起來,眸底皆是笑意。
蕭錦兒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連軒就邁步走了進去,他這人屬于沒事找抽型的。
這不。一進門呢。便笑道,“崔大表妹夫,來來來。叫聲二表哥聽聽。”
崔堯雙腿一軟,沒差點摔地上去。
他定了定神,道,“連軒。你大哥忙著軍務,你怎么都不忙。東游西逛的?”
哪哪都看到他,一不留神就中了招,他心慌啊。
連軒坐在椅子上,呲牙道。“我怎么知道,皇上只找我大哥,好像沒我什么事。”
當然了。也沒有祈王的事。
其實,本來就沒有祈王什么事。皇上和蕭國公府的約定,祈王還不知道呢,那十三萬大軍,大哥可以全權做主,不用聽祈王這個副帥的意見。
把祈王忽視了,那沒什么。
可是把他也給忽視了,連軒就不高興了,好像他就是個打醬油的似地。
連軒知道,祈王等著他去做那個出頭鳥,他就不去。
槍打出頭鳥,他祈王跟在后面撿便宜,他傻啊。
連軒沒事四處瞎溜達,討討債,吃吃喝喝,玩的愜意,他祈王也只有干陪著的份。
不過也有一點不好,祈王閑得慌,不是害人,就是琢磨怎么害人。
對此,連軒有些忍無可忍了。
他斜了崔堯一眼,崔堯已經把衣裳穿好了,連軒摸了下顎,笑的叫人汗毛直立。
只見他笑道,“我大哥忙著軍務,糧草的事我就負責了,來來來,咱們好好聊聊,這些年,我爹是怎么做蕭國公府女婿的……。”
崔堯,“……。”
崔堯凌亂了,“糧草的事,和你爹他怎么做蕭國公府女婿的有關系嗎?”
八竿子打不著好吧。
連軒翻了個大白眼,“廢話,你和我爹有個共同點,都是蕭國公府的女婿,我爹就是你的前車之鑒,我告訴你怎么做蕭國公府的女婿,你才能少走彎路。”
崔堯,“……。”
前車之鑒,不是什么好事啊。
崔堯的小心肝有些受不住了,“你爹他怎么了?”
連軒清了清嗓子道,“我爹見了我外祖父,那是老鼠見了貓,我爹怎么蹦跶,都跳不出我外祖父的手掌心。”
崔堯一腦門的黑線,有做兒子的這么形容自家老爹的嗎?
連軒繼續道,“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但是在蕭國公府,女婿的待遇和兒子差不多,平素外祖父怎么要求我大舅舅的,就是怎么要求我爹的,交代下來的事情辦不好,蕭國公府可沒有什么顧忌女婿顏面一說,該罵就罵,還有女婿的武功謀略,太差的話,外祖父會認為太丟他的臉,我爹和永寧侯就是好例子,同樣是侯爺,我爹呢,沒什么人敢惹,永寧侯就沒什么人敢親近……。”
連軒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然后語重心長的拍著崔堯的肩膀道,“你呢,說實話,你比我爹還可憐些,你是孫女婿,除了我外祖父,還有我大舅舅蕭大將軍這個岳父,對了,你對我大舅舅肯定不大了解,大舅舅雖然沉默寡言,不容易激怒他,但是一旦惹毛他,其可怕程度,比起外祖父,那是有過之無不及。”
“總之,做為蕭家孫子,外孫,亦或者是女婿,只有一個要求,要聽話,別人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蕭國公府是會哭的孩子有板子吃。”
“蕭家之人,尤其是男人,霸道,蠻橫,還護短,別試圖和他們講道理,除非你拳頭硬的過他們。”
連軒說完,喝了兩口茶,然后看著崔堯,問他,“聽明白了?”
崔堯額頭上有汗珠,他擦了一擦,回道,“要聽話。”
連軒點點頭,“還有呢?”
崔堯望著連軒,“還有?”
連軒放下茶盞,笑道,“我也是蕭家之人,不要試圖和我講道理。除非你拳頭硬的過我。”
說著,連軒握緊拳頭,拳頭發出嘎吱響聲,聽得崔堯背脊發麻。
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連軒笑了,“來,我們談生意。”
臨墨軒。藥房。
書桌前。安容正沾墨寫字,神情從容。
海棠站在一旁,幫安容磨墨。
門外。傳來吱嘎一聲。
芍藥推門進來了,她手里拿了兩個白玉瓶子,將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道。“少奶奶,大姑娘她們回府了。”
安容瞥了那兩玉瓶子一眼。繼續寫字。
等寫完了,安容才歇了筆,問道,“大姑娘沒事吧?”
安容倒不擔心蕭錦兒尋死覓活。在崔堯被踹進屋之前,蕭湛已經做主把蕭錦兒許配給了崔堯,蕭錦兒尋死。他肯定會攔著。
芍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奇的看著安容。“大姑娘能出什么事?”
說著,她一臉怪異的看著安容,小聲道,“少奶奶,丫鬟們說大姑娘丫鬟眼睛都哭腫了,爺不會真把她賣了吧?”
安容翻了幾個大白眼,芍藥就抿唇不語了。
安容沒有回芍藥,她知道芍藥的嘴在她面前沒把門,在外面很緊,可事關蕭錦兒名聲,她不能吭一個字。
她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把鑲嵌了紅寶石的匕首。
芍藥和海棠看的一怔,不知道安容想要做什么。
安容瞥了芍藥兩眼道,“我記得李將軍的妹妹李柏姑娘過幾日要出嫁了,你給她準備添妝了沒有?”
李柏是芍藥的干表姐,芍藥是要給她準備添妝的。
芍藥忙道,“從奴婢知道干表姐要出嫁起,奴婢就給她繡添妝了,一定能在出嫁前送去。”
安容點點頭道,“李老夫人對你寵愛有加,她膝下就一兒一女,你作為表妹,添妝不能輕了,我掌管玉錦閣,每個月能挑一件首飾,回頭你去拿了,當做添妝給你干表姐送去,另外再幫我準備一份,替我送去。”
芍藥一聽安容為了她考慮,忙福身道謝。
等芍藥起身,安容又吩咐她和海棠事情。
她這一回進木鐲,不知道要待多久,許多事情,她都招呼不到。
首先,就是晗月郡主的親事。
給晗月郡主的添妝,安容早準備了,是她親手繪制的頭飾,已經叫玉錦閣打造好了,回頭讓海棠替她送去。
還有蕭湛,本來安容很舍不得蕭湛,現在那股不舍弱了很多,哪怕一天只能看蕭湛一眼,她都心滿意足了。
安容把能想到的事都叮囑了,然后道,“有些我沒想到的事,你們和喻媽媽商議著來。”
芍藥連連點頭。
海棠就在心底犯嘀咕了,少奶奶這樣,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她有些擔心道,“少奶奶,你不會是想偷溜著去邊關吧?”
芍藥捂嘴笑,“放心吧,少奶奶不是去邊關。”
海棠望著芍藥,芍藥湊到她耳邊咕嚕了兩句,海棠聽得眼睛猛眨,一臉不敢置信。
不過她生性沉穩,不喜多言,什么也沒說。
等吩咐完,安容繼續寫東西。
芍藥好奇道,“少奶奶,你寫什么呢?”
“毒藥方,寫給靖北侯世子的。”
安容頭也不抬的回道。
芍藥眼睛眨了眨,“你不是不教靖北侯世子怎么制毒嗎,怎么改主意了?”
安容沾了沾墨,笑道,“他天賦異稟,浪費了實在可惜。”
又寫了四五張,安容才歇了筆,道,“就這么多吧,等他出征的時候,你替我交給他,告訴他,若是他打仗歸來,還對制毒感興趣,我再教他。”
連軒的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指不定哪一天就對制毒不感興趣了。
海棠接過裝了制毒秘方的錦盒,點頭記下。
安容坐在那里,細細思考了下,覺得沒什么遺忘的,方才道,“你們先出去吧。”
海棠福了福身就要走,芍藥則盯著桌子上的玉牌和匕首,不懂安容要做什么。
可是安容吩咐了,她們又不能不聽。
等芍藥和海棠走后,門也帶上了。
安容這才拿起匕首來,握著刀柄。她將匕首抽了起來。
那寒光冷冷的刀,看的人毛骨悚然。
安容眉頭抖了一抖,想到昨天,她一刀劃破蕭湛的胳膊,一點感覺沒有,還很高興。
到割破自己,就怕了。
不過就是怕。她也得割破啊。
安容咬著牙。一刀劃去。
瞬間,如玉白皙的手腕就泛著嫣紅鮮血了。
安容趕緊拿過白玉瓶,將血裝進去。
將兩玉瓶子裝滿了。安容才用玉鐲去碰傷口。
然后,安容無語了。
她以為玉鐲會和昨兒吸蕭湛的血一樣,將她的胳膊恢復如初,哪想到玉鐲就跟尋常一樣。絲毫不動。
倒是因為碰觸了傷口,疼的她呲牙咧嘴。她要拿藥,結果崴了的腳,一碰到地,就一陣鉆心的疼。
沒輒的安容。只好喚海棠了。
海棠推門進去,見安容手腕受傷了,嚇的臉一白。“少奶奶,你這是……?”
安容疼的額頭直冒冷汗。“快拿藥來,幫我包扎傷口。”
海棠去一旁的多寶閣,拿了藥和紗布過來,幫安容上藥。
芍藥站在一旁,她眼尖,看見了玉瓶子,發現里面有血,芍藥驚呆了,“少奶奶,你取自己的血做什么?”
“我的血能解百毒,戰場之上,兇險難料,有備無患。”
說完,安容放下云袖,吩咐道,“這事不要告訴爺。”
芍藥和海棠點頭應了。
安容讓海棠扶著她出藥房。
出了藥房,安容眺目遠望。
天邊,難得一見的火燒云。
蕭湛回來,見安容被芍藥扶著,眉頭輕擰,走過來問道,“你的腳怎么了?”
安容腳不敢碰地,一碰就疼,不過她還是道,“沒怎么,就是不小心崴了下。”
“怎么這么不小心,”蕭湛走過來,扶著安容。
好吧,蕭湛不知道安容胳膊受傷,正好握著安容受傷的胳膊,疼的安容額頭一跳一跳的。
蕭湛發現了,問她,“怎么了?”
安容掙脫開蕭湛,然后道,“這不能怪我,我崴腳就跟你被皇上罵一樣。”
都不是故意的,都是倒霉催的。
蕭湛聽懂了安容的弦外之音,他眸光綻亮,“你是說你也能……?”
安容點點頭,悶氣道,“能了,然后就這樣了。”
安容抬了抬腳,一臉苦色。
蕭湛一高興,然后胳膊一伸,就將安容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一下,嚇的安容直叫。
不過她只叫了一下,就聽到四下丫鬟的偷笑聲,她就臉紅不語了,羞的恨不得鉆蕭湛心窩里躲著才好。
蕭湛將安容抱進了屋。
他身后,喻媽媽帶著幾個丫鬟端了飯菜走過來。
看到兩人,喻媽媽的老臉也紅了一紅。
蕭湛抱著安容進屋,在小榻上坐下。
替她脫掉鞋襪,去看安容的腳。
見安容的腳紅腫一片,蕭湛的眸底閃過一抹憐惜。
知道不是安容故意走神,他也就沒責怪安容了。
他伸手在安容腳上一點,然后安容腳腕就沒什么知覺了。
便是蕭湛幫她治傷,有些疼,但沒那么明顯。
等弄好了之后,蕭湛還幫安容揉了揉。
再抬眸時,蕭湛見到的是安容噴火的眼睛。
蕭湛望著她,不解道,“怎么了?”
安容氣大了,“之前我崴腳,你明明能不讓我疼的!”
蕭湛在安容腳上又一點,才道,“疼,是為了幫你漲記性。”
說著,蕭湛眉頭一凝。
他伸手了安容的手,將袖子一擄,便見到雪白的紗布上,有血。
一抓,便握著“誰傷的你?”蕭湛的聲音冷如冰。
安容動了動手腕,大大方方道,“是我自己弄得,那么多暗衛保護我,誰能傷我啊。”
蕭湛望著安容,安容聳肩道,“昨天我不是劃破了你的胳膊嗎,木鐲能讓你完好如初,我就小小的試了下,然后我又被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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