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釘子戶 第六百一十二章 兵進京城
“閹豎橫行,蒙蔽圣聽,散播瘟疫,戕害功臣,屠戮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我欲容之,彼蒼者天,豈能容呼”
張恪面對著成千上萬的將士,大聲說道:“孤王受神宗皇帝厚恩,起于微末,十余年間,位極人臣。無彈窗籃。色。書。巴,..唯有一顆赤膽忠心,報答皇家厚恩。如今天子沖齡即位,柄國數載,國勢日非,全因天子所用皆是逆臣,皇宮之中,閹豎違逆,敗壞朝綱。孤王受恩深重,不能坐視大明江山淪落。自今日起,大軍北上,鏟除逆黨,掃清君側”
“鏟除逆黨,掃清君側”
“鏟除逆黨,掃清君側”
士兵的吼聲一聲高過一聲,宛如驚濤駭浪,竟然傳遍了整個開封城,百姓們聽得心驚肉跳,一個個膽戰心驚。算是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天下要變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老天爺這么不開眼,大家伙沒法過上一點安穩日子嗎
無數人心中絕望地吶喊,聲嘶力竭,心都在滴血。
按照常理,只要興兵作戰,肯定要大肆征用民夫,到時候又不知道多少人會死去。
稍微有些積蓄的人家都想盡辦法,在地上挖坑,把糧食藏進去。翻箱倒柜,找出最骯臟破舊的衣服,換在身上。
老百姓不過是雜草而已,除了糟蹋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
在大家戰戰兢兢等待的時候,張恪的第一道命令發了下來。當里長把告示貼在街頭,大聲念出來的時候,百姓們全都傻眼了。
“中原戰亂災荒不斷,百姓困苦不堪,東安殿下上體天心,自命令頒布之日起,廢除一切徭役,凡是朝廷官田,藩王府田產。全數平分無地百姓。凡利息高于二分者,是為高利貸,高利貸不必償還”
免除徭役,平分田產。廢除高利貸。
這三條公布出來,所有百姓都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是等到里長念了第二遍,才有人大喊一聲。拜倒在地上。
接著無數人都跟著跪下,黑壓壓的覆蓋大街,大家伙淚花橫流。
“萬歲,萬歲東王萬歲”
喊聲此起彼伏,竟然比起大軍的口號還要震撼人心。
王府之中,杜擎,沈岳,朱慶斌等人都是一臉苦笑。他們的確盼著張恪能出兵,可是他們卻不想這樣。
畢竟朱明皇室三百年的基業,影響力實在是太巨大的。甚至他們都覺得清君側這種造反口號都要等著到了京城再喊出來。
現在不光公然打出來了。還把分田這樣的策略都使了出來,豈不是憑空給自己找麻煩嗎王爺一貫是謀定而后動,怎么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反而不謹慎了呢
“王爺,我以為實在是不宜樹敵過多,把矛頭對準朱皇帝即可,不必牽連到那些士紳。您不是說過嗎,要聯合次要敵人,對付主要敵人,現在怎么主要敵人和次要敵人一起打啊”沈岳大惑不解地問道。
杜擎和朱慶斌同樣如此。一臉遲疑地盯著張恪。
“呵呵呵,我好像還說過,要爭取大多數人的支持,你們看著吧。本王的政策推行出去,保證大有奇效。”
眾人還是憂心忡忡,可是張恪做了決定,那只能支持。
杜擎負責整飭軍需,由劉少卿和賀安充當先鋒,帶領一萬大軍。立刻北上,張恪率領三萬人馬押后,剩余的人馬則是鎮守開封,防止流寇死灰復燃。
沈岳和朱慶斌則是負責全力推行政令,立刻分田分地。
明朝的田產按照性質可以分為兩種,官田和民田,所謂官田是宋元以來,歸屬朝廷的土地,還有后來沒收和劃入的。官田屬于朝廷所有,百姓租種,賦稅要比民田重。
不過隨著兼并日趨嚴重,各地的官田多半都被世家大族吞并,尤其是人多地少的中原地區,更是非常嚴重。
當張恪頒布政令,說是要把官田分給百姓,沈岳和朱慶斌都有些撓頭,此舉等于是中原的世家大族作對,一旦這幫人鬧起來,那也是相當可怕。
偏偏張恪又格外堅持,他們只能按照命令施行。
真正推行開,他們全都大吃一驚,因為順利的簡直超乎想象
當分田的官吏下鄉的時候,有百姓主動邀請他們過去,原本的田地都已經劃分好了,只等著官吏到場,和大家劃清地界,簽訂文書,把蓋上大印的地契交到百姓的手里,大功告成了。
簡單的令人發指
漸漸的沈岳他們也明白過來,之所以這么順利,其實還要感激流寇,他們反復征戰,已經把原有的宗族秩序給徹底沖垮了,世家大族不是被殺了,是逃到了南方避難,他們根本不在眼前,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瓜分田地。
再有由于不停征戰,中原人口大幅度衰減,按照一個壯丁三十畝地,劃分起來并不困難。有充足的田畝,百姓都翹首以盼。
他們派下去的官吏只要負責調停百姓的紛爭,做好公平裁決即可。
此外張恪手上還有一大利器,那是糧食
海外移民的成果已經出來,過去的一年,陸續運回五百萬石糧食。只要聽從義州兵的安排,能拿到足夠口糧,能拿到種子和農具。
立刻能恢復生產,沒了賦稅和高利貸的壓力,百姓頭上的大山沒了,熱情空前高漲。他們雖然是卑微的野草,但卻是生命力最頑強的。只要有點陽光,有點雨露,能壯實的生長。速度之快,簡直超乎所有人想象。
連那些被俘虜的流寇,多一半都是饑民,聽說有田地,有糧食,多數都愿意回家種地。至于一些頑固的匪首,即便是放回家里,也不能放心。
這樣的人也不用擔心,送到了海外,他們能當順民更好,要是還想折騰。去折騰土著去,反正對張恪沒什么影響。
張恪的大軍每到一處,都公布分田的政策,并且留下專門的人手。操持分田。由于任務繁重,大軍速度并不快,走了一個多月,才逼近彰德府。
這個速度讓不少將領都撓頭,自古以來。造反都要速戰速決,哪里有這么慢的,豈不是讓明廷做好準備嗎
從打出清君側的旗號以來,看不明白王爺的打算,實在是讓人有些揪心。
劉少卿找了幾個人商量一下,大家伙決定,等過了彰德,張恪還不改弦易轍,他們要找王爺好好說說。
幾個人商量妥當,大軍繼續前進。
剛剛進入彰德的地界。突然有夜不收報告,說是前方出現了大量的人群。劉少卿為之一驚,莫非流寇又卷土重來
他急忙帶著人馬前去查看,等到他看到了涌來的百姓,頓時一陣錯愕。
只見成千上萬的百姓,多數都推著獨輪車,上面放著豬牛羊肉,雞鴨鵝狗,有的放著一款款的面餅,還有煮雞蛋。大紅棗,各式各樣的吃食,在路邊翹首以盼
當義州兵前鋒出現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聲:“王師來了”
“王師來了”
瞬間。百姓們紛紛跪倒,淚眼朦朧地望著遠處黑色的大旗。
“王師來了,咱們有救了”
劉少卿聽到百姓的呼喊之時,竟然有種荒唐的感覺。他們是王師嗎他們是造反的這些百姓怎么會如此期盼他們簡直讓人想不明白。
“呵呵,沒什么好驚訝的,自古以來。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唯有他們才能決定誰是天下的王者”
張恪帶著大家伙,主動跳下來戰馬,率領著大軍從百姓中間走過。不斷有百姓把好吃的塞進士兵的懷里,不管男女老幼,全都目光熱切地看著他們,充滿了期盼和希望。
當大軍趕到了彰德府的時候,知府衛澄率領著手下官吏,跪伏在路旁。
“王爺天兵至此,罪臣迎接來遲,還請贖罪。”
罪臣挺有覺悟的
張恪看了知府一眼,緩緩說道:“你的確有罪”
一句話嚇得衛澄差點趴下,東王殿下果然難伺候啊,衛澄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里,渾身顫抖著,沒一會兒,地上多了一個水印。
“身為父母官,你看看治下的百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你對得起他們嗎”
“罪臣該死,罪臣該死”
張恪冷笑道:“本王給你一個機會,立刻著手安置災民,按照本王指令,推行均田令,與民休養生息。如果做得好,本王可以給你飛黃騰達的機會,如果做不好,本王饒了你,百姓們也不會放過你”
簡單的一番對話,幾乎把衛澄嚇得魂兒都飛了。他知道張恪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放狠話。如果他做的不好,的確會人頭不保。
事到如今,那沒什么可說的了,衛澄第一時間下達了命令,三班衙役一起出動,按照張恪的要求,立刻行動起來。
其實一路行軍,越是逼近京城,越像是一場武裝巡游。
聽說是張恪大軍,根本沒有人敢阻攔,算是有些還不知好歹的將領,可是百姓的動作他們不能不知道。
每到一處,都有成千上萬的小車,推著物資,支援大軍的行動。
他們根本不是在和張恪作戰,而是和天下的百姓為難。
誰也不會傻到以卵擊石,還忠于明廷的,干脆來個辭官不做,跑到家里躲了起來,至于更多的則是主動歸降,甚至還有人充當張恪的前鋒,反戈一擊,賣力地在新主子面前表演,盼著能得到賞識。
張恪大軍一路北上,從真定府,到保定府,終于在三個月之后,趕到了盧溝橋。在大軍剛剛扎營的時候,從另外幾個方面也都傳來了消息。
首先岳子軒的大軍在剿滅山西的流寇之后,掉轉頭,進攻昌平,已經占據了京城的北大門。張峰率領著步騎兵三萬從薊鎮出發,搶占順義;吳伯巖領兵占領通州,并且切斷了運河漕運;喬福率領著大軍更是殺到了黃村。
張恪之所以行軍速度不快,也是在等待各路人馬,總計二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把京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自從張恪打出“清君側”的旗號,京城陷入了空前的慌亂之中,誰都清楚,這三個字是造反的代名詞。
這些年一直傳說張恪會造反,真正變成了現實,滿朝的大員才突然驚覺,他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能夠對付張恪。
崇禎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召集了所有文官,商量對策。
首先想到的是召集勤王人馬,薊遼,宣大,都落入張恪手中,中原能用的人馬只有賀人龍和左良玉,偏偏還都被張恪弄死了。其余的人馬不是鞭長莫及,是首鼠兩端。
勤王不成,有人建議放棄京師,逃到南方,穩住半壁江山。
提出這個建議的是陳新甲,他差點死在朝臣的老拳之下。放棄京師,扔掉社稷宗廟,祖宗陵寢,是大大的不孝,萬萬不能做。
而且中原諸省都是張恪的人,要是貿然跑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崇禎本來有心逃走,可是一看此情此景,只能放棄。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莫衷一是,根本拿不出辦法,只是每一天都有人呈報,張恪的人馬到了哪里。
簡直像是催魂咒,讓崇禎睡不著吃不下,小臉瘦成了一條,每天頂著大黑眼圈,憔悴的嚇人。
更令人擔憂的是崇禎越發喜怒無常,每當有大臣提出的辦法不合心思,下令廷杖,甚至有人被打死在午朝門。
如此折騰下去,沒等張恪趕到,崇禎的朝堂空了,大半的臣子都以重病為借口,請辭躲在家中不出來。把戲交給了崇禎一個人,讓你去演吧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崇禎對著面前的奏折,氣得太陽一蹦一蹦,手上青筋暴露,猛地一推,把所有奏本推在了地上。
“皇爺,您沒事吧”王承恩擔憂地問道。
崇禎突然發神經一般,抓住王承恩的胳膊,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兵呢朕的人馬呢哪去了”
王承恩被嚇得大驚,他知道皇帝這是又發瘋了,只能說道:“皇爺,兵歸御馬監管,您該問曹化淳。”
“對,對,曹化淳,他人呢”
“皇爺,老奴來了”從外面倉皇跑進一個太監,撲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主子,大事不好了,張恪的賊兵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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