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四一七章 請求
“官家有請。x”小黃門說完,又看著那大茶壺,忍不住捂嘴樂,程顥這次糗出得太大了。
“請中官帶路。”
小黃門在前面帶路,又說:“王檢詳,呂晦叔也在。”
程顥讓王巨潑暈掉了,失魂落魄地逃出條例司,立即找到呂公著,呂公著大怒,于是兩人立即面見趙頊。
趙頊一聽就明白事情經過了,肯定程顥進了條例司,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激怒了王巨,但王巨豈不是很屈?均輸法與青苗法與王巨無關哪,聽說他反而卡住了青苗法。
程顥吃柿子挑軟的捏,王巨那是軟柿子嗎?
不過這事兒做得……他看著程顥滿腦袋子茶屑,也不得不扭過頭想笑。
王巨被帶到。
趙頊指著程顥問:“王巨,這是怎么一回事?”
“啟稟陛下,程顥跑到條例司責問我們為何提議度僧牒,呂惠卿說與條例司無關。然后程顥跑到我面前,虎視眈眈地問,本官在問你話呢。臣就說,對不起,這是條例司,不是御史臺,你無權跑來責問。然后程顥便痛罵臣是奸臣,小人,國之國賊。然后就這樣了……”王巨一攤手道。
“說你幾句,就如此?”呂公著蹙眉道。
“晦叔公,你猜下官最佩服本朝的是那兩個官員嗎?一是李沆,二就是你先父,甚至以你先父為榜樣。但你先父被君子痛罵成小人時他是怎么做的?貶官,一一貶之。后來軟了,慶歷之爭來了。我沒有你先父的官位。沒辦法。只好用一壺茶解一個氣。”王巨再次攤手道。
彼此彼此。
“那么你也要用一壺茶潑司馬君實了。”
“只要他敢跑到條例司來喝罵我什么小人國賊之類的。我照潑。除非我真做了這個小人與國賊。”
“陛下,臣以為王巨這樣做太過份,不嚴懲綱紀敗壞之。”呂公著說不過王巨,于是轉向趙頊說道。
“晦叔公不問我更深層次原因嗎?”
“什么原因?”趙頊問的。
“介甫公變法開始,支持的人有之,反對的人有之。比如我恩師,他支持變法,但不支持介甫公這種變法。比如蘇轍。他也是一樣。我一來到京城,蘇轍便向我訴苦。說有這樣民不加賦而國自用的嗎?我說若無那個積欠,以介甫公之能,絕對能做到民不加賦而國自用。”
趙頊一嘆。
實際王安石摸清楚宋朝底細后,同樣是大驚失色,不過這個沒必要對外公布。
積欠太沉重了,那是一塊超級大石頭。
王巨又說:“程顥可能不清楚,不過相信晦叔公大約知道一些情況吧。”
趙頊搖了搖頭。
“晦叔公也不知道?不過也沒有關系,反正有一個很多很多的積欠。這個積欠一旦傳揚開去,萬一敵虜聯手。我朝才是真正的危矣。所以國家必須將這個積欠填上,財政危機度過。這是當務之急。但這樣做。不斂財怎么可以呢?蘇轍經臣一勸,也啞口無言了。恩師更是嘆氣連連。”
“那你為何反對青苗法?”
“我沒有反對啊,但也不會表態支持。臣聽到許多人在議論桑弘羊,但國家這時確實需要桑弘羊那些斂財法門了,不過臣之本心,對于這些斂財法門,臣還是很排斥的。因此在條例司與呂惠卿辨論起來,臣說于其這樣騷動天下,不如齊稅。呂惠卿以為是齊兩稅,問隱田怎么辦?我說非是齊兩稅,而是齊商稅。”
“齊商稅?”
“國家斂商稅法門很多,各個場務多如牛毛,不過他們征的只是中小商的人稅務,真正的豪強是不敢征的。一旦能征起來,僅是商稅一項,就會每年給朝廷帶來不菲的收入。”
“陛下,萬萬不可,一旦這項政策執行,那非是施于大商賈商稅,胥吏不敢征的,那么又往中小商賈身上強加,又象慶歷戰爭末年那樣了。”呂公著立即說道。
“我只是說一說,晦叔公為何這么緊張,難道呂家生意做得很大嗎?”
“你!”
“晦叔公,莫緊張,我只是隨便說一說,并沒有上書,更沒有進勸陛下齊商稅,因為一旦執行,比丈量隱田麻煩更大。但臣也在思考一策,一條比青苗法更高明的策略,那才是真正的民不加賦而國自用。”
“何策?”
“不行,現在錢荒,這個策略需要大量銅幣支持,而且臣也沒有想清楚,一旦想清楚了,臣自會上書朝廷。”王巨賣了一個小關子。
“不過你還沒有說出那個更深層次原因。”
“陛下,據臣所知,介甫公變法之初,程顥是同意變法的,為何態度忽然轉變,無外乎晦叔公推薦了程顥為御史,為太子中允。為此,程顥刻意找到我恩師,勸我恩師一同反對介甫公,我恩師未同意,兩人不歡而散。”
也就是節操問題,兩姓家奴了,王巨自然排斥了。
實際還有更更深層次的原因,那便是對二程理學的排斥。
然后程顥找上門來了,豈不是找死的?
但王安石對程顥看得反而很開,一個槍頭子,有什么好值得重視的。看看,用完了,沒價值了,也就拉倒了。
王巨說得輕描淡寫,呂公著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這分明是說他在結黨對付王安石。
王巨就裝作未看到,似乎他是無心說的一般,然而他在心中說,不是就搞攻擊嗎,俺也會,不比你們做得差。
趙頊同樣臉色變得陰沉。
實際后人對趙頊很多做法不理解,特別在變法上,有人說支持。有人說拖了后腿。準確地說。這兩種說法都能成立。對于變法。趙頊是支持態度的,但某些方面也在節制著王安石一權獨大。
為什么會這樣,請看趙頊即位之初與韓琦的爭斗。真怕了。
但能不能說他是杞人憂天呢,還真不,請看秦檜如何將趙構架空的?
因此他一方面堅持著變法,一方面堅守著“異論相攪”,何謂異論相攪,就是讓朝堂保證有不同的聲音。正是因為這樣。才形成了嚴重的黨爭。
所以王巨有時候想一想也迷茫,人無完人,法無完法,制度更沒有完美的制度。就算自己想出一些更高明的制度,趙頊聽從了,當真就是完美的?
可趙頊也不是不防范黨爭,只不過隨著變法的加深,黨爭越來越嚴重,防也防不住了。不過王安石用人也確實是問題,后來不是看不慣程勘嗎。程勘不是提出井田制嗎,那么就讓程勘執行井田制去。一是讓程勘掉到坑里,二是轉移目標。然而王安石呢,自己提撥上來的人,卻讓政敵利用起來,成了攻擊自己的武器。程顥還算好的,那個坰王唐坰才叫牛。
相反的,看看司馬光文彥博他們,程顥還不算什么,那個張茂則呢。現在張茂則是為了巴結王安石,于是截北流取東流。但幾年后的鞭馬案主角是誰,正是這個張茂則!
一個個被他們逼得反水了。
兩邊的手段對比,再加上王安石的固執,讓王巨如何投入王安石陣營?
“陛下,王巨是誣陷。”
“晦叔公,我說了什么,你動怒如此?那么程顥誣蔑我是小人,奸臣,國之國賊,我就不能動怒嗎?”王巨立即說道。
“算了,你們不要爭執了,呂卿,程卿,你們先下去。”趙頊喝道。
呂公著與程顥不悅地退下,這事兒沒完,但王巨也不在乎,并且他在后面說了一句:“晦叔公,莫逼我啊,我不贊成斂財,但莫要逼得我也去斂財,我的法門可勝過了介甫公十倍百倍!”
意思現在俺還不是王安石的人,真逼急了,將我逼到王安石一方,你們就有的受了。
呂公著聽了,在殿門口一哆嗦。
這小子,太混賬了,比當年強強的韓琦還要混賬!
但有一點呂公著也忽視了,那就是趙頊與王巨的私交。現在趙頊對王安石很信任,然而那是君與臣的關系。不象他與王巨,雖然也是君與臣的關系,然而在這層關系之外,還沾到一些友情,這才是要命的。
司馬光與呂公著將嘴皮子說破了,對王巨也未必產生多大影響,除非王巨確實被他們找到了嚴重把柄。趙頊氣得哭笑不得,王巨正色道:“陛下,臣不是開玩笑,朝堂大臣們開始結伙伴了。”
“朋黨?”
“現在他們還沒有資格稱為朋黨,但朋黨快了。”
“變法?”
“變法須變的,順勢將一些不好的積弊矯正,臣也贊同……”但王巨想一想,也不想往下說了。說了也不管用。只要這個法在變,爭斗是無法避免的。
況且他說結黨,事實包括他在內的找朋友,也在屬于結黨。不拉幫成派,以后用什么來斗啊?
只是因為他資歷淺,暫時不走到前臺罷了。
趙頊思索了一下,道:“那你剛才所說的……”
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實際變法就是斂財,他當真不清楚?然而不斂財怎么辦?一斂財這些弊病一起產生了。
因此王巨剛才將真正索性捅破,他也沒有阻止,中的也。
如果真有什么不不變相加賦于民又能斂到財的好策子,那是最好不過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陛下,臣只透露這與那個人口遷徙有關,而且一旦執行,必須準臣前去擔任泉州或福州知州之職,讓臣一人來領手。其他人都不行。但臣現在歲數太小了,還不足以勝任,再過兩年吧。有了它,隨后就有了一系列的辦法,增加國家收入。”
現在就是你是皇帝,我也不能說出來。
不能是不能說,萬一趙頊泄露了,王巨事情未辦起來,就可能被阻止了。王巨又道:“因此能說臣是市儈之輩,功利之輩,但不能說臣是奸臣,是國賊,有臣這樣的國賊嗎?”
趙頊也搖頭一笑。
王巨又說道:“陛下,正好,請聽臣一言,勿要讓臣再待在條例司了,那樣會將臣置于浪頭之上。還望陛下暫時將臣保護起來。”
實話實說吧。
隨著王巨伏下道:“陛下,這是臣唯一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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