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三五七章 坑的就是兄弟
趙頊回去后準備下達詔令,又接到司馬光的彈劾奏折。
司馬光被張方平坑了,趙頊為了平衡,讓他做了真正的帝師。但司馬光心中一直不服啊,于是搜集資料,這么多天搜集下來,終于搜到張方平許多“鐵證”。
第一件事是劉保衡案。
第二件事是張方平在秦州時的作為。
嘉佑元年,張方平調到京城為三司使,張方平上十四條建議,減免兩蜀橫賦,減鑄鐵錢,建設浚修汴水,說汴水河在天上,必須抑望。不至于那么夸張,平時汴水還是位于城地面地平線以下的,然而隨著黃河水位抬高,到了污期,汴水同樣成了地上河。
十四策策策針對時務,當時首相是富弼,都聽呆了,然后與趙禎就聽著他在講,整講了十刻鐘,一刻二十四分鐘,也就是整講了四個小時,兩人都沒有察覺。
而且老張為人性格豪邁剛正,立朝無所阿附,所以官聲一直很好。確實,張方平在經濟上,整個宋朝無幾人是他的對手。
但他越能干,嫉妒的人越多,于是在諸多眼睛盯梢下,終于找到他一個缺點。
老張在三司做得真不錯,實際在老張帶領下,嘉佑之初國家財政還是很不錯的。到了第四年,京城一個酒,坊老板劉保衡經營不善,欠下曲院一百多萬的債務,曲院催債,劉保衡無奈之下只好準備將自己一處宅子變賣。正好張方平也想要買一棟宅子,下屬官僚也是好心,于是替張方平介紹。張方平便出資買了下來。
但沒幾天。麻煩上門了。劉保衡的一個姑姑向開封府遞上一份訴狀,說這宅子是她老劉家的祖產,劉保衡是抱養來繼承香火的,無權賣這個宅子。
張方平不服氣哪,俺不是勒索來的,是花了正當的錢財買來的,你一個小老百姓憑什么要賣就賣,不賣就不賣。并且若有搬家經驗的都知道。搬一次家多麻煩?況且是張方平這樣的家業。于是張方平沒有理她。
然而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因此訟狀很快到了御史臺,御史中丞是包拯,他一查這是真的,于是上書說張方平趁機之危,寡廉鮮恥,將老張踢出三司。
老張下去了,趙禎將小宋提為三司使,花花公子能管好三司嗎?老包又將小宋踢出了三司。趙禎頭痛了,老包,張堯佐不行。張方平不行,小宋不行。那么你來吧。
于是老包來了,然而歐陽修急了,張方平就拉倒吧,但小宋卻是他的好朋友,本來老包就是王拱辰提上來的,歐陽修不服氣,知開封府又讓老包比了下去,無奈之下用了一句寬簡仁政做掩飾。寬簡仁政能治好開封府嗎,那才怪了,權貴們經達了老包的天威后,戰戰兢兢,不敢違法。可過了不久,看到歐陽修這個寬簡仁政,一個個有持無恐了。歐陽修被逼,上了一份奏章,說自今以后對替罪犯求情的人一并治罪,關健不是說,得要執行。歐陽修沒這執行能力管屁用,于是請假,俺生病了,八個月開封知府,請了三次病假,逼得趙禎將他調走。當然,后人可能不知道,還真以為歐陽修知開封府寬簡仁政大治了開封,但當時被傳為笑談。
這一回老包將所有三司踢下,然后他自己來,那成嗎?正好小宋知成都府做得還不錯,被貶出三司到了鄭州后小宋死了,成都上千百姓哭祭,理由出來了,小宋真的不作為,能有那么多老百姓為他哭嗎?于是老包也悲催了。
然后再到張方平。他到了秦州后,諜報說西夏將要來入侵,張方平便精選兵馬,聲稱要出關討西夏。最后夏人也沒有來,他沒有結黨,沒有朋友,相反的政敵倒是不少,于是立即又來了,說他草木皆兵,輕舉妄動。倒是曾公亮看不下去了,說了一句,我軍未越界,豈能說輕舉妄動?強寇未來,是知我方有防范。若處罰張方平,以后守邊大臣都不敢在敵人未侵犯之前做好準備,那如何了得。
然而張方平被大家吵得頭痛,上書說皇上,你換我吧,不管換哪里,不要呆邊境了,于是換到了應天府。
趙頊不明究里,司馬光提到了,派人暗中查了一查。
劉保衡案略有錯吧,但終非是勒索,人家是出錢買的,哪里知道劉保衡是養子?
秦州的事更沒有錯了。
相反的這一查,他看到一大堆士大夫的丑態,因此心中更加不快,索性將司馬光這道奏子發放到銀臺司,再下敕命,讓司馬光安心寫歷史書去吧。
呂公著立即封駁。
趙頊更不悅了。
呂公著急切借著同僚之機,對司馬光說道:“君實,你意欲何為?”
“晦叔,你這是……”
“陛下將你的劄子發到銀臺司,欲公議,你想成為眾矢之的嗎?還有,王安石即將赴京,他與你同樣職位,你不怕其后果嗎?再者,陛下已下敕命,讓你安心著書,若非我扣壓了你的劄子與封駁了皇上的敕命,君實,你如今會是什么后果?”
后面就不大好說了,兄弟,你也坑了我。
司馬光立即醒悟。
小皇帝雖小,但也不能當傻子一樣糊弄,這段時間自己跳得是厲害了一點。并且自己非是言臣,有的話也不能亂說的。若是將小皇帝徹底激怒,正好讓王安石開心了。于是寫了一個劄子:臣近曾上殿論列張方平事……臣雖木石,亦將開悟,況含氣血,得為人類,自咎愚迷,九死難贖。伏地流汗,無所容入,愧感之極,涕泗滂沱……
看看人家牛的,連臣雖木石,亦將開悟。況含氣血。得為人類也能說出來。
俺認錯了。
又說。臣愚暗不達圣旨,恐累呂公著。
趙頊也被前段時間吵得煩了,于是說道:“公著方正,朕使之掌銀臺,固慮詔令有失,就是讓其封駁的,為何怪罪他?”
意思朕不是俺父親,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呂公著又上書解釋。不管怎以說,這次他做得嫌疑太明顯了,與公正二字根本無關。
趙頊召見呂公著,直接說道:“朕以為司馬光道德學問,欲常在左右,非是以其言事也。”
你就給朕安安心心地教書講學就行了,這才是侍講的本份,亂七八糟說什么呀!你是兩府官,還是臺諫官哪!
呂公著不敢言。
“呂卿,司馬光為人是方直還是迂闊?”
有點糟。呂公著立即解釋:“孔子上圣,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況光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遠則近於迂,愿陛下更察之!”
于是趙頊下詔翰林學士司馬光權免著撰本院文字。又詔五日一直,以便專心修《資治通鑒》。
呂公著封駁都不行,不過略給了呂公著一個面子,允其五天當一次“帝師”,翰林院那個寫草詔書詔令等權利一起拿掉了。
“司馬公得寸進尺,自討苦吃,”呂惠卿說道。
都想上啦,豈能不關注朝堂情況?
司馬光這段時間對付誰?張方平,王巨,種諤。
所以呂惠卿才在王巨面前說這句話。
“吉甫兄,他還是帝師。”王巨說道。呂惠卿小看了司馬光,若非王安石,他頂多沉寂一段時間后,又會被起用。不過王巨也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弄來弄去的,同樣就是防范著這個人。
現在這道詔書下得及時啊,閉嘴了,自己也可以安心做事了。
而且與自己無關,是司馬光強行扳倒張方平惹的禍。
且不說張方平本人了,就是曾公亮也不會高興的。
至于張方平坑了司馬光一回,在這朝堂上,那個沒有被人坑過,自己還不是被司馬光坑了一回。不過司馬光是一個特例,這件事也證明了司馬光特記仇,張方平還好一點,那個登州的小女子才叫慘,這更給王巨敲響了警鐘。
“那個世襲……”
“吉甫兄,這個事關重大,非是你我所能議論的。”王巨說道。
王巨打的好算盤,想讓呂惠卿說,呂惠卿是心動了,可心中一琢磨,這個一捅,那就是捅馬蜂窩,自己一個人不行哪,必須得要幫手,最少得拉上王巨。敢情呂惠卿也不傻。
王巨無輒了,他要想講豈不簡單,背下抽空說一聲就是了。主要這個不能說,那是在捅一個超級馬蜂窩。
呂惠卿略略失望。
不過王巨為了安撫他的情緒說道:“夫子曰,欲速則不達。”
“子安,夫子原話是,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不能為一些小利益花費太多心血,大事則不成。但這是大事啊。”
“它是大事,關健我們說了它能成嗎?”
“什么大事說了不成?”
王巨與呂惠卿立即施禮:“參見陛下。”
然后王巨狠狠地沖呂惠卿瞪了一眼,奶奶的,自己也被呂惠卿坑了一回。他們坐的位置不同,王巨背對著門口,呂惠卿正對著門口,剛才一定是呂惠卿看到趙頊來了,他故意誘自己說話的,好讓趙頊聽到。
呂惠卿咧嘴暗樂,然后作揖,算是賠禮。
“你們在干什么?”
“是這樣的,陛下,臣前幾天與子安說起國家之弊,子安說國家之弊,根本就在二字上。”
“那二字?”
“世襲。”
王巨急了,哥們,你這是真想坑俺啦,王巨立即說道:“陛下,也不是臣先說的,而是吉甫說的,他說想要解決國家之根本,乃是一處所在。”
“那處所在。”
“長安,臣聽后覺得有理,然后細細琢磨,于是長安,不如直指世襲,沒有世襲,又何必長安。”
呂惠卿一個趄趑,心想,哥們,你是皇上的紅人,說一說沒關系,俺們只是無名小卒,只是想國家好,才指了長安一下。你不能坑俺啦,俺能扛著幾下攻擊?
趙頊覺得這兩人挺有意思的,不過這個世襲還能略懂一點,但怎么長安也出來了,便說:“何謂世襲,何謂長安?”
王巨與呂惠卿對視一眼,都有些苦笑,說吧,是兄弟,得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有坑一起跳。別坑了,咱們一道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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