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二三八章 不能比
京城繼續在折騰,言官們或被外放,或主動要求外放,韓琦正好換上自己人,這時連趙曙的“老師”老實人呂公著也看不下去了,上書說濮安懿王不當稱親,應頒諱于天下,又請追還呂誨。
也不要什么皇考了,連濮王都不行,繼續做那個濮安懿王吧。
趙曙不聽,呂公著說那你不聽,就將臣也外放出去。
他好歹是趙曙老師,外放出去就有點難聽了,趙曙也不答應。呂公著氣得呆在家中不上班,俺不教你了,沒你這個學生。趙曙無奈,讓太監楊安道親自去他家勸,你一向勁直,不過應當徐徐開曉,不要逼官家太近。呂公著繼續不上班,趙曙又找來他的哥哥呂公弼勸,二哥來勸,呂公著無奈去上班,但還是天天請求外放。
趙曙逼得沒辦法,也不管什么老師不老師了,將他外放到蔡州。
這下清靜了吧?
錯,沒完。
繼續爭,包括韓韓提撥上來的新的言臣,馬默。
韓琦將馬默提撥為監察御史里行,但馬默不領情,俺是大宋的言官,就要站在大宋的角度說話,站在言臣的角度說話,繼續上書濮王不宜稱親。
這事休想結束了,弄得韓琦整天感覺到自己屁股直接坐在了火炭上。
就在這時,蔡挺兩封奏呈到了。
第一封奏量就是高梁的事。
還怕朝堂大伙不相信,蔡挺選了一百多個高梁穗子,也一道送到了京城。
想讓中書大佬親自去慶州觀看那是不可能了,不過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可以證明。一畝能載多少株,再乘以單株穗子的產量,便可以得出畝產。
韓琦忽信忽疑,從古到今,那有三百斤的高梁畝產。怕出錯,還刻意出了城,城外就有莊稼,就有高梁地,有的高梁還沒來得及收割。韓琦拿出慶州送來的穗子,與開封城外的高梁做比較。這好比較么?然后他又讓小吏丈量了一畝地,便站在哪里數,這一畝地倒底有多少株高梁。這一數更不對,一個是單株移載,一個是撒種。株數整減少了好幾倍。
書面說的不算,但這個觀察到的卻能做很好的證明。
民以食為天,盡管韓琦對蔡挺很不感冒,不得不上書趙曙。
況且第二封書奏更要上書趙曙。
第二封書奏就是西夏確實出兵了,雖然大軍還沒有到邊境,但大量糧草已在押送橫山,還能不出兵嗎?
蔡挺不僅寫西夏確實會出兵,主要還是要錢帛。
咱手中兵力少啊。就那么四十幾營官兵,并且拋除留守的兵力,只能調動一半。以一萬人馬對抗十萬兵馬,俺不是戰神哪。就是好水川之戰敗得那么慘,任福手中的兵力也比俺手中能用的兵力多吧。因此只能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后方得立即支援軍隊,最少支援六七十指揮兵力。
韓琦臉都氣白了,你這老小子干嘛要提好水川之戰。這不是那壺不開揭那壺嗎?
至于這個選擇更是當放屁,六七十營官兵抵達慶州。后續所帶來的費用會有多少?
但也沒關系,蔡挺還給了第二個選擇。
張亢在府州兵力少。為了振作士氣,打開府州州庫,拿出庫銀做賞賜,因此擊敗了李元昊。但那是府州,水草豐美之地,在那戰之前,府州許久未開戰,因此州庫里充盈。我就是不怕言臣彈劾,打開慶州的州庫,也放不出銀子。
因此朝廷得給我五六百萬貫錢帛銀兩個,讓我振作士氣。
其實史上兩次大順城之戰,都有些讓人窩火。如果不是王巨來到華池鎮,蔡挺這一戰也是一次匆匆忙忙的反擊戰。不過蔡挺指揮有度,及時地將百姓撤到后方,使百姓受害不重,然后清壁清野,隨后重創了西夏軍隊,加上林廣射傷了李諒祚,西夏人狼狽地撤軍回去。因此戰爭來得太突然了,等到京城接到消息,戰爭已經結束。
但韓琦與蔡挺不感冒啊,于是大伙聯手淡化了這次戰功。
倒是一些不相干的人過來爭功,如王舉元在長安,聽到西夏入侵慶州,大將竇舜卿請派兵支援,王舉元不聽,說:“不過三日,虜必去。”
果然沒有幾天,西夏人不得不退軍了。俺神吧,俺有功勞吧,趙頊真讓他忽悠住了,還刻意問他攻守策略。怕死還能怕出功勞……
但這一戰不是史上的那一戰了,王舉元會很悲催。
還有,大順城敗了,李諒祚不甘心哪,仍在蹦達,陸詵也有底氣了,留下了請時服使者與歲賜,趙曙高興地說,我就知道陸詵能辦事。然而種諤開始收綏州,陸詵真面目出來了。
他們有功,韓琦更有功了。
至于有功的蔡挺,你乖乖呆一邊去吧。
第二個是李復圭,他更慘,但他那次還真有點不大好說。
因此某種意義上王巨上書還是一件好事,這么漫長的時間,讓這幾個大佬一直提心吊膽著,別說無所謂,這么久了,你們有沒有想出化解的辦法?
大家看著兩份奏呈,趙曙便問:“韓卿,怎么辦?”
“陛下,調兵那是不行了,再撥出一百萬錢帛緊急送到慶州,詔書蔡挺,只要他守住各砦堡不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即可。”
這句話說得不公平,西夏興沖沖而來,來了就要打,要么就是攻破各堡砦甚至慶州城,那蔡挺肯定有過了。要么守住不失,那也等于是打敗了西夏人,怎能說不求有功呢?
“那就這樣吧,”趙曙說道,在這之前,朝廷在蔡挺再三軟硬兼逼下,又討去了四五十萬錢帛,現在又撥出一百萬。前前后后幾乎達到了兩百萬。雖說少了一點,可國家不是財政緊張嗎,也能對得起蔡挺。
趙曙讓韓琦寫草詔,又問了一句:“朕對西夏不薄,為何西夏如此?”
道理簡單。軟哪,不欺負你欺負誰?就象遼國河曲之戰大敗,但不久又派偏軍直攻到興慶府下,西夏人敢不敢動?再如后來的太祖,那一戰打后,美帝只能弄一些小動作。敢不敢用兵?當然,人品若是讓后人敗光了,那就不大好說了。
但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沒有人回答。
趙曙又問了一句:“若是朕禁歲賜互市,西夏會有何反應?”
文彥博立即說道:“陛下。不妥,若禁之,西夏必然惱羞成怒,舉國來犯,那時候會更麻煩。不如等慶州之戰結束后,再來想辦法。”
趙曙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慶州一戰。打勝了是一個局面,打敗了又是另外一個局面,現在商議這事兒。過早了。
于是離開政事堂,回到皇宮,然而卻派人將趙頊喊來。
“頊兒,你寫一封信去慶州,詢問王巨,如禁歲賜互市會有何后果?”他也不是傻子。完全聽信文彥博忽悠。不過在政事堂不好深說,就是問王巨。放在政事堂就成詔書了,兩府幾個重臣如何想?
當然。這也不是替兒子培養班底,王巨現在還小,也沒有那進入班底的資格。
趙頊奇怪地問:“父皇,為何想起來讓兒臣詢問這件事?”
“西夏果然不久后即將入侵慶州。”
“咦,王巨真有眼光哪。”
趙曙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兒子說得對啊,不要看人家小,去年就看出來了,但王巨將所有分析,所有西夏出兵的理由一一寫了出來,朝堂幾個重臣,還不能做出判斷。一大群宰相,竟然不如一個十歲的青年。
不能比,一比連趙曙自己也會慚愧。
實際趙頊還真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在心中慶幸,果然入侵,王巨這一關過去了,否則王巨會很慘的。
“另外再問他一件事,他上次說的那個鹽,朕有點想不明白,就算朕不顧國家鹽政收入,以本價調出大量解鹽到前線,然而這個差價,必然導致九成本價鹽流失出去,前線百姓不但沒有得到本價鹽,相反的,國家鹽政也受到了損失。”上次王巨在說,他在簾后聽,說得對能稱贊,說得錯,只要不失大體,他也不會責怪,畢竟歲數小了。
現在他沒有再將王巨當成毛頭小青年看了,既然說了,肯定有必行的理由,但他真想不明白啊。
“好,兒臣寫信問一問。”
“再讓他勿必申張。”趙曙又說道。這事兒不能傳,一傳兩府宰相丟臉,自己也丟臉。
“不會的,王巨嘴巴很嚴,姑姑那件事,至今無人知曉。”
“你姑姑也在胡鬧,”趙曙不悅地說,一個堂堂公主,居然能跑到了邊境,成何體統?這是運氣好啊,不然成了西夏人的俘虜,那才笑掉了所有人的大牙。
趙頊撓腦袋,也在好笑。
他又放下手,問:“父皇,西夏出動了多少軍隊?”
“眼下慶州還沒有得到具體消息,不過自七月底,西夏人就在點集軍隊,估計兵力不會少。”
“環慶路有多少兵馬?”
“四十幾營吧,外加一些強人壯馬。”
“這樣啊,慶州會有危險的。”趙頊又說。
這也是王巨的第三關,他手下的將士變得更強大,但終不能與李靖部下相比,他與姚兕皆不錯,但合在一起,也必然不及李靖。因此非是敵人多多益善的,若是西夏僅派一萬人圍攻荔原堡與華池,說不定能讓王巨一口全部吞下。若是兩萬兵馬,那就看雙方的謀劃與指揮能力了。若是三四萬兵馬,王巨還是很兇險。
當然,這一戰挺過去,即便韓琦,也不敢否認王巨能力了,加上他與趙頊的私交,一戰過后,數月過后,青云直上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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