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三十六章 漁夫的故事
元黑越說越氣憤，又道：“朱員外家兩個鐵匠，一年給一貫錢薪酬，我嘛，倒也罷了。但原本是二十把劍就給我四貫錢的，現在倒好，變成了四十多把劍，才給我四貫錢。那么以后是不是聚上一年，才算一次分成？”
不比無所謂，一比元黑心里也不平衡哪，活兒做得最多，一年憑什么只分二十貫錢？
“還有，大牛心腸好，若沒有大牛，朱家憑什么如此對寨？給我們幾個賞錢就不錯了。若大的朱員外不敢將大牛當小孩看，那么多衙內那個不眼高于頂，不敢將大牛當小孩看。人家一手變出夏國劍，你們也這樣待他！”
“我們給他修了窯洞，”一個婦人不服氣地說。
“修窯洞，好大的恩惠，就是這個窯洞，還是朱家拿錢出來修的，不然你們能想得起來？看看寨的變化吧，大牛對不起你們嗎？”
這個不大好說的。
錦上添花添的也許是金絲銀線，論價值豈不超過雪中送炭炭的幾十倍？但那個人情更大？
去年大家生活沒有改善之時，寨里的鄉親對王巨還是不錯的，這也是二嬸不服氣，王巨不作聲的原因。
這筆賬用錢來計算，永遠是算不好的。
但元黑也有理：“不錯，一年是可能分了不少給大牛。可人家是讀書弟，早晚要進州。到了州一般要到五天，甚至更長的時間。進了城，得花多少錢？”
在寨里生活多是自給自足，一年能有一個額外的二十貫錢收入，那么一家就可以過上溫飽生活，一年若有五十貫額外收入，一家都能過上小康生活。但到了城中則是不同，有人說賣炭翁一日賣炭一錢，一家人都不能保持溫飽，就是這個原因。什么都要買，那個錢用得就會快。
王巨原先也不急，莊稼能自飽了，還有十幾頭羊羔，一年額外得到二十多貫錢，滿足了。況且他確實領了寨鄉親的恩惠。不過王巨現在想拜張載為師，那就不同了，一旦進了城，即便他節省，帶著弟弟與妹妹，一年沒有四十貫錢是維持不下來的。王巨也正在為這個錢帛發愁呢。
不是大家不會想，而是自發地不愿去想！
所以王巨說成長的代價。
這種模式非是做背騾，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王全還用背騾的分紅方法去解決，最后必然會產生種種矛盾。
就是打官司打到保安軍，打到延州府，王全這種方法也必被判成錯誤的。
若是用朱家鐵匠說的一句話來說，那就是寨姓不知好，若非王小郎，一把劍紅利朱家能給五貫錢那就不錯了，朱家當真是善人老好人？
元黑一口氣說完后，摞蹄，不干了。
王全苦惱之下，只好找到王巨：“大牛，你勸一勸元黑吧。”
王巨沉默半晌，大半天后說：“翁翁，這樣吧，牛，你過來，給翁翁講那個漁夫的故事。”
知恩必報是應當的，可是這個報也要有底限，否則就是善良的小金魚也會忍無可忍。
牛奶聲奶氣地將一個童話故事講完。
王全問：“那應當怎么辦？”
“雖說盡量的平均，是整個寨鄉親團結的原因。但那是去做背騾，大家風險一樣的。就是這樣，寨貧富也不是一樣，有的來得早，有的勤勞，生活就會好些，住進了窯洞。有的因為運氣差，或者家中沒壯丁，或者不勤奮，只能住草棚。五指也有長短，況且是人。我就算了，元黑可未受過多少鄉親們的恩惠。你不勸說寨鄉親，卻來找我勸元黑。我怎么去勸元黑？”
王全嘴解苦澀無語。
“小郎，大不了你進城吧。就算寨中姓對你有恩，你也早十倍倍報答了。”朱俊在王全走后勸道。
“進城？”王巨啞然一笑。
其實這就是人心，到哪兒都一樣。
主要自己歲數小，憚壓不住人。不然自己強勢將這一切領手起來，就不會發生那么多矛盾。
所以有一句話，蛇無頭不行。
不過這次矛盾得很及時。
只要渡過這一關，寨才能真正地欣欣向榮。
二妞與牛在遠處放著羊。
這一回才是自己家中的羊，十一頭羊羔，到年能換幾個錢呢。
而且二妞與牛又長大了一歲，有時能主動替自己做一些事了，比如二妞便時常做些家務，做飯洗衣服，這讓王巨感到十分欣慰。
看著他們單薄的身影，王巨道：“我們去二叔家吧。”
王嵬不在家，而在擔泥巴。
元黑“罷工”了，不是永遠罷工的，劍越來越好，利潤也越來越高，不過朱家看在王巨面上做得不貪婪，這便是為什么朱家兩個鐵匠不高興的原因。讓步了，得知足。但王巨看得恰恰相反，人心本來就是不知足的東東！
因此僅是劍一年就會為寨帶來不菲的收入，比如第批劍，若非支出巨大，毛利得到了六多貫錢。若是按以前分法，豈不是元黑與王巨分得反而最少？
所以寨中一邊為這個錢在吵鬧，一邊繼續筑寨墻，挖溝壕。不能算是很高大，六尺余高，不足兩米，寬達兩尺，中間兩排垛口，里面還有一個尺高的閭墻，人可以站在閭墻上向外用槍矛刺殺，或者蹲下，從墻洞往外放箭。與城墻無法相比，但能形成一些有效的防御。
王嵬便在筑墻。
王巨找到他，說道：“二叔，我們買幾牛奶羊吧。”
宋朝有牛奶，馬奶，羊奶。
不過因為缺少牧區與運輸保管等因素，很少有人直接喝牛奶馬奶羊奶。但是宋朝奶酷業十分發達，特別到了夏天，京城以及其他繁華城市都有一些奶酷冷飲。只是因為缺少馬匹，用馬奶做奶酷的很少，多是郊區姓自己養的奶牛與奶羊。延州郊外也有，多是羌人部族里才有這玩意兒。
王家寨養了一些牛羊，除了一個蕃戶，但其他人家沒有奶牛與奶羊。
王嵬放下扁擔問：“為什么想起這個？”
“幾個孩都在長身體，可是缺少營養，長得單薄，我想改善一下他們營養。”
其實王巨自己也需要營養，正月到來，他做了一個，夢遺了，這是長大的標志，也是他身體素質不大好，否則發育得不會這么遲。還有弟弟妹妹，二叔家還有堂弟堂妹，二嬸似乎又有了身孕，王巨看到二嬸不由搖頭，你們打算養多少孩啊，能養得起嗎？
王巨才想到這個主意，并且在冬天時在窯洞外面挖了一個地窖，里面放了許多冰，到夏天便可以自制冷飲。沒蔗糖也不要緊，到時候進城買一點麥芽糖熬化了代替。
“好吧，改天我到北邊的寨替你帶幾只羊羔回來。”
“我要一頭成年奶羊。”
“那得不少錢，你還要攢錢去州呢。”
“州的事未來再想一想辦法吧。”王巨含糊答道。
王家寨是他的起點，但未必是他的終點。未來如何，天知道。
有了矛盾，又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那只好相互謙讓。寨中又流傳開牛講的那個故事。
僅是一個故事。
但比什么勸說都管用，人心得知足啊。
元黑的“停擺”又讓寨姓感到肉痛，因此最終搭成協議。每鑄一把劍，抽出貫錢給元黑，元黑從中得錢，余下的交由十幾個徒弟分配。另外寨再抽出五個青年隨元黑藝，這樣人手多了，徒就可以根據家中的情況輪換。
元黑大約一年能得七八十貫錢，雖不及朱家那兩個鐵匠高，不過鄉里鄉親的，也就罷了。徒們一年大約也能分上近十貫錢，耽擱農活也就值得。村中其他人每戶一年大約也得到了十幾貫錢，并且沒有付出什么，雖不大高興，也就勉強接受。
王巨開始認真讀書了。
想做關門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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