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十八章 折服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丘陵,灰色的村莊,灰色的粗布衣服,就連最后一絲亮點,許多金黃的莊稼也漸漸被收割了,露出光禿禿的貧瘠土地。
一行人仿佛來到了人間地獄。
另一邊王巨放下手中的鐮刀。
“真痛啊,”他心中說道。
連續幾天的收割,手掌心磨出一個個血泡。
“終是許久未割過莊稼……”
前世王巨吃過很多苦,這個身體也吃了很多苦頭,不過終是小了,體力不足,收割乃是農活中最累最苦的一段時光,幾天收割后,王巨終于感到有些吃不消。
不知道那個小公主回去怎么樣了?那個官家有沒有聽自己的意見?
王巨心里面想到。
一行人走了過來。
朱俊解脫似的,癱倒在地上,弱弱問:“大哥,楊大郎,李二郎,尤郎,李小娘……你們怎么來啦?”
來的人比較多,朱清帶著幾個駕牛車的仆役,兩個中年人,他們是朱家請來的鐵匠,朱俊的大哥朱琦,個與朱俊差不多大小的青年,他們都是朱俊的好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她是趙家的小娘,也是朱俊的未婚妻。
朱熹是南宋人,其實南宋也沒有形成那種萬惡的貞節觀,就不要說北宋了。
特別是在西夏,羌女一個個兇悍無比,可以與男人一道搶鹽,一道當兵殺宋人,延州沒有女兵,不過風氣受羌人影響,比內地更開放。
趙四小娘來看未婚夫,并不稀奇。
一對與二妞牛差不大的小屁孩,他們是朱俊的妹弟,乃是朱歡小妾生下的孩。
還有一個二十略出頭的青年,他就是朱俊的大哥朱琦。以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蘿莉,李萬元的小妹,長得無比俏麗。
趙四娘心痛地走過來,拿起朱俊的手,沖王巨喝道:“你這個小,憑什么讓二郎吃苦!”
朱琦搖著手中的扇,另一手伸起做了一個蘭花指狀,道:“吃苦好,不知苦中苦,那知甜中甜。”
他長相比朱俊更清秀,然而王巨總覺得怪怪的,特別是他眼睛掃來掃去,王巨沒由來,感到菊花冰冰涼……
同性戀在古代非是洪水猛獸,特別到了明朝,家中不養孌童都不能稱為士大夫,甚至一些人墨客以得花柳病為榮。
王巨顯然不知道朱家大少朱琦只喜男風,不近女色……
因此他只是覺得朱琦俊秀得不象話,眼神兒也有點古怪,掃來掃去,讓他屁股后面冷嗖嗖的,然而王巨的目光迅速被朱俊與他未婚妻吸引。
朱俊粗暴地推開趙四娘的手,喝道:“什么小,說話沒禮貌!”
某些方面,王巨已得到朱俊的敬重。
王巨饒有興趣看著朱俊粗暴的動作。
他不會認為朱俊為了自己做這個動作的,難道中間還會有隱情?
萬惡的包辦婚姻哪。
王巨又看到有趣的一幕,面對未婚夫粗魯的舉動,趙四娘居然沒有反駁,反而象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不安地捏著衣角。
請絕對要相信,即便是宋仁宗晚年,除了少數少數家族外,這時代就沒有從四德的話。否則不會有河東獅吼與夏竦老婆的笑話。
要么家世,延州連一個進士都未出現過,就不要說士族了,因此只能比拼財富與家族成員力量大小。有沒有大家族,有,黨項人李士彬,然而隨著川口之役,這個超然家族也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余下的還有一些羌人部族,規模都不是很大,更不要說是漢人。或者比官職,據王巨所知,朱家并沒有人當官。因此只能比拼財富。
趙朱兩家財力王巨不知道,但可以看衣著穿戴,趙四娘穿著的綢衣十分精美,不知道是哪兒的絲帛,頭上戴著的玉簪在秋日下更是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澤,想來價格也是不菲。從這上面看,趙家應當也能算是有錢人家。
難道在宋人眼中,朱俊相貌舉世無雙,這個趙小四相貌僅是平平,自己審美觀相差了那么多?
“楊大郎,李二郎,尤郎是我的同硯兄弟,這位乃是王大郎,”朱俊做著介紹。
同硯兄弟就是同,還能稱呼為同門,同窗,同塾,塾友,同師,同堂,同門友,同硯乃是最雅的一個稱呼。
書呆嘛,不要說幾天下來,就是幾個月下來,也不會馬上就改好的。
“見過幾位兄臺,”王巨拱了拱手,然后看著朱清與那兩個陌生中年人。
“這是鐘鐵匠,這是孫鐵匠。”朱清做著介紹。
元黑雖是王家寨的人,算是自己人,不過手藝終差了一些。只是王巨不大好直說。
眼下的劍僅是第一步,無論他那個碳化鋼小窯,或者疊與淬火工藝都得要改進,甚至要校正所用的材料。
實際若是資金充足,條件準許,王巨都能弄出來一個簡易的原始水壓機,或者利用不同的鐵礦石搭配,說不定能提前弄出來某種堅韌的合金,不過在王家寨肯定不可能了,沒那條件。而且這個研發費用在這時代將會是一個天數字。
但手頭的工藝可以改進,這必須得請更高明的鐵匠過來幫忙。
兩個鐵匠手藝活不錯,但也不至于連朱清都敬重了,頂多待遇好一點那就不錯啦。
然而恰恰相反,在王巨心中,他們才是最敬重的人!
“見過二位,寨中都安排好了,請跟我來。”王巨客氣地說。
這就是時代差距生產的反應。
朱家對王巨很客氣,不僅是妖孽,知書識字的妖孽才是真正的妖孽。但對兩個手藝高明的鐵匠又不當一回事。
王巨恰恰相反,明明是朱俊的好友,州的,大戶弟,王巨卻敬而遠之,對兩個鐵匠卻抱著尊重的態。
王巨帶著兩個鐵匠離開。
楊都看著朱俊,樣有些狼狽,在勞動嘛,面對黃土背朝天,還能指望有什么好樣?衣服上沾滿了泥巴,滿頭大汗,于是他說道:“二郎,你這是何苦?”
“父親大人吩咐。”
“世伯居然有如此奇思妙想……”尤滔不由搖頭。
難道吃吃苦,就能望成龍了?
“休要小看了這個少年人。”朱清在邊上說道。
楊都、尤滔,李萬元個青年平時與朱俊關系不錯,朱清略有耳聞,不然也不會來看望朱俊。可這個青年良莠不齊,特別是楊都與李萬元比較傲氣。
他害怕楊李二人說出什么不好的話。
這個少年雖然眼下貧困,同樣傲氣得很,甚至比楊李二人更傲氣,而且出手果決,雖然智慧到了讓人驚艷的地步,不過朱清也看出來,王巨絕不是一個大之輩。
“小看了他?”楊都不由大笑。
“大郎,朱伯說得對,此絕不可小視。”
大伙兒哈哈一樂。
楊都著著那個單薄的身影,奇怪地問:“他只是一個孩。”
“你也不比他大上幾歲。”朱琦繼續翹著蘭花指道。
“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朱俊仔細地回想著這幾天的經歷。
不是王巨的獨立老成懂事與機智,朱俊現在還繼續是一個書呆,很難察覺到這中間的寶貴。
他看中的就是王巨的問。
可能王巨的毛筆字僅能做到有些工整,不入他的法眼,更不及朱俊自己寫的字。
他筆記與自心得中也有許多錯誤,至少以朱俊觀點是錯了的。
但除此之外,有許多地方依然讓朱俊贊嘆。甚至偶爾在交流經義章詩詞上,讓朱俊受益多多。
若是王巨是他的“同硯”,那也罷了,可王巨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這所有所有的問都是自己摸出來的。甚至朱俊懷疑若是給王巨系統性的習一兩年后,至少他的問要勝過州里的那些教授。
因此又鄭重地說了一句:“若有可能,他以后說不定就能唱名于東華門。”
僅是這一句,大家一起呆住。
朱家個兒,小妾生下了朱小還小,看不出來什么,朱家老大男風,結婚幾年,居然沒有生出女,甚至妻還是一個處……朱小二是書呆,因此傳為延州笑柄。
但絕不能低估朱二的問。
在州里,他的問算是比較優秀的,未來有很大機率能考一個舉。
只是舉。
至于進士,延州倒是送了許多舉進京趕考,然而那一個中過進士?宋朝立國幾十年來,唯獨只中了一個諸科生,那已經在延州轟動一時了。
東華門外唱名?
誰不想!
韓琦與狄青在西北時,狄青一個得力大將焦用犯了一點兒小事,韓琦便要殺他,狄青來求情,說此人乃是好男兒,立過許多戰功。韓琦輕藐地說了一句,東華門外唱出者為好男兒,他算什么好男兒。話外之音,就連你也不是什么好男兒!然后當著狄青的面就將此人殺了。
能在東華門外唱名,是幾十萬宋朝讀書人的夢想。
唱榜之時,便是蛟蛇化龍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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