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三國 第401章 機會
唐宗宋祖,秦皇漢武,這四個為后人稱道的雄主中,只有漢武帝不是開國之君,也沒有在民間生活的經歷,他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卻出人意料的成長為一個不亞于任何開國之君的千古一帝。在這個意義上,他是一個罕見的奇才。
而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奇特的龍鳳血脈。
不過,水火不融,兩種屬性完全相反的血脈互相融合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按照荀彧的說法,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龍與鳳可以完美融合?”
“很難。”荀彧搖搖頭。“就我所知,孝武皇帝是唯一的一個。即使如此,他也稱不上完美。陛下別忘了,他晚年做出的那些事險些提前將大漢推入深淵。”
劉辯沒作聲,但是他同意荀彧的看法。漢武帝的功績令人仰視,能和統一天下的秦始皇并稱,但是他的殘暴同樣不遜于秦始皇,某種程度上,他比秦始皇更無情。秦始皇至少沒有殺扶蘇,而漢武帝卻殺了自己的太子。這樣的事別說儒門不能接受,就是對儒門頗有微詞的劉辯也不能接受。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
“易卦中有水火既濟,現實中又有孝武皇帝這樣的實例,儒門有沒有龍鳳血脈融合這方面做一些研究,尋找其中的秘密?我覺得,也許有一些問題沒搞清楚,這才使兩種血脈的融合不完美。如果……”
荀彧不假思索的打斷了劉辯。“陛下。孝武皇帝雖然不用人祭,可是他的功績卻也是無數白骨堆積起來的。”
劉辯撇了撇嘴:“袁紹叛國難道不是用白骨堆積他的袁氏江山?他是所謂的鸞鳳命,這又怎么解釋。你總不能又把這個罪狀推到龍系血脈的身上吧?”
荀彧啞口無言。
“荀彧,你還是不肯真正放下那些偏見。不放下偏見,怎么能面對真正的問題,又怎么可能得以真正的學問?”劉辯輕聲嘆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這是夫子四絕,你忘得一干二凈。還好意思自稱什么儒門領袖,難怪儒門一代不如一代,由君子儒淪為小人儒,由當仁不讓。以致天下太平為理念的志士變成茍茍營營的書蠹。”
荀彧面紅耳赤,臉上發燒,像是被劉辯狠狠抽了一耳光。在荒原上的時候,他們沒有少爭論,不過那時候劉辯不以天子自居,荀彧也不怎么把劉辯的諷刺太當回事。現在形勢不同了,劉辯已經重新成為九五之尊的天子,而荀彧也不能不考慮儒門的未來。如果無法改變劉辯對儒門的印象,儒門的前途很可能到此為此。錯過了劉辯。儒門很難再遇上一個像劉辯這樣對皇權的危害有清醒認識,并且愿意做出讓步的皇帝。這也許是儒門最后的一個機會。
“陛下……”荀彧沉思良久,懇切的說道:“勝人易。勝己難,請陛下多給臣一些時間。”
“朕可以給你時間。”劉辯想了想,又說道:“你是打算去長安靜思,還是打算隨朕出征,增長見聞?”
荀彧本想說回中原靜思,可是轉念一想。又道:“臣不敏,卻已經讀萬卷書。缺的是行萬里路。既然陛下要征伐,臣就隨陛下出征,行萬里路吧。”
劉辯笑了,挑了挑嘴角,打量了荀彧一眼。荀彧暗自慶幸自己反應還算快,沒有按照慣性思維選擇回中原,否則他很可能就被劉辯打入另冊了。到了這一步還不想改掉既有的習氣,他還怎么進步,怎么能讓劉辯相信儒門有寬廣的胸懷和遠大的抱負。
“既然如此,在蔡琰到來之前,你就先幫朕打理一些文書吧。”
經過幾天的選拔,華雄從一萬多鮮卑騎士中挑出了兩千三百多騎,獨立一營。雖然最開始的時候這些鮮卑人未必是真心愿意為漢人效力,可是當他們經過層層選拔,從一萬多人中脫穎而出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非常驕傲,不知不覺的和那些落選者有了距離,以天子親軍自居。
剩下的七八千人領了遣散費,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曾經的同伴們換上了新裝,然后沮喪的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他們開始期待下一次的征召,也暗下決心,回去之后一定要苦練武藝,爭取下一次征召時能夠入選。他們也許可以不在乎能不能為天子效力,但是他們不能無視征戰帶來的戰利品以及天子的賞賜。沒有戰利品,沒有賞賜,他們很難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劉辯隨即從龍騎中挑選了三十多名精銳,將他們安排到鮮卑人中擔任從百夫長開始的軍職。因為之前的較量,龍騎的實力已經得到了鮮卑人的一致的認可,這個安排沒有引起任何反彈,鮮卑人平靜的接受了這些來自龍騎的上司。
一切就緒之后,華雄帶領這三千多漢胡精騎開始訓練。董卓推薦華雄到劉辯身邊來,并不是因為他的武力超群,更是因為他出自西涼,長年征戰,有高超的騎戰能力。劉辯相信董卓的眼光,毫不猶豫的將唐陶龍騎騎督的位置挪了出來,交給華雄。華雄感激莫名,自然要使出渾身的本事,為劉辯訓練出一支真正的精銳騎兵,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董卓的忠心。
幾天之后,劉辯收到了董卓的消息,他們已經出發了。董卓留下李儒守邊,自已親率一萬步騎,直奔和連駐牧的稽落山,而楊鳳則率領五千精騎,出雞鳴塞西行,直撲千里以外的居延。
劉辯立刻明白了董卓的用意,不禁拍案叫絕。董卓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宿將,品德不敢恭維,用兵的眼光還是有的。這兩路大軍一明一暗,看起來目的是稽落山的和連所部,其實目的是居延澤。居延澤有柘木林,向來是匈奴人制箭用的上等箭材來源。當年霍去病西出祁連山,連番惡戰,所謂斷匈奴右臂,其中就包括這個戰略目的。
草原上的民族以騎射為根本,沒有了箭材,他們就等于被拔掉了爪牙,威力大減。如果楊鳳奪取了居延澤,其殺傷力比全殲和連所部還要大。以董卓的脾氣和身份,做出這樣的選擇,里面少不了李儒的功勞。否則,董卓是不可能把這樣的好機會留給楊鳳的。他如果不同意,楊鳳哪有這么多騎兵可用。
李儒這根釘子埋得很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劉辯隨即召華雄、闕居來議事,隨后帶著三千漢胡精騎,消失在草原上,再次趕往狼居胥山,做出北行狩獵的模樣。
洛陽,東觀蘭臺。
蔡邕在書架上抽出幾只青囊,走回自己那張寬大的書案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他的秘密使命結束之后,劉辯罰他在東觀整理宮里收藏的典籍,盡可能的去除儒門的篡改,恢復原貌。這個任務并不簡單,可是對蔡邕來說,卻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不用操心那些煩人的政務,隨心所欲的讀書,為自己要修的史書做資料準備,哪里是懲罰,簡直是最大的恩賜。
因此,他每天都很快樂。
即使他看到戲志才像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他面前。
戲志才依然是一襲青衫,身形瘦削,眼神忽而凌厲,忽然迷茫。他雖然作士子打扮,腰帶里卻插了一口刀,不免有些不倫不類。漢代戰場上的兵器已經基本不包括劍,但是士子通常還是佩劍。劍乃君子之器,無故不離身。刀是殺人利器,通常是武士才會佩帶。而武士在漢代——特別是東漢——地位下降,已經被排擠出了士人的行列。士人佩劍,武人佩刀,幾乎是一個不成文的習慣。
看到戲志才佩刀,哪怕知道那是三大神兵之一的剖鯀吳刀,蔡邕還是覺得有些不屑。
“你是……”
“在下潁川戲志才。”戲志才的眼神聚攏起來,很隨意的拱了拱手。“聞說蔡伯喈是天下通儒,特來請教。”
蔡邕心知肚明,卻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你有什么問題?怎么會闖到這里來?”
“我想知道,儒門尚火,源自何處?”
“這個問題嘛……”蔡邕撫著胡須,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緊不慢的說了起來。“目前還沒有定論,就古藉所見,大致有這么幾種說法。”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臉色一沉。“咦,我的童子呢?”
戲志才盯著蔡邕的眼睛,見他此時才想起關心他的童子,不禁一笑。“你放心,我沒有傷他,只是讓他睡一會兒,免得來打擾我們。”
蔡邕狐疑的打量著戲志才,心里卻是暗笑。戲志才雖然瘋了,還不忘試探他,可是他肯定想不到,早在半個月之前,他就接到了女兒蔡琰轉來的消息,做好了戲志才來的準備,又怎么可能讓戲志才這個半瘋的家伙看出破綻。他一本正經的咳嗽了一聲,開始他準備了很久的長篇大論。
“你想必明白,夫子為鳳,而鳳是儒門神獸。眾人皆知鳳是德鳥,卻不知鳳有火性,能浴火不死,更能于火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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