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擊三國 第二百一十四章 【滅國之戰:真相】
(感謝大盟!!謝謝潔曦、趙無恤2014、★麻煩☆、飄渺vs、弈軒、♂隨風飄零♂,想不到過年還有那么多書友支持,謝謝!)
伯固的確死了,當然與馬悍的詛咒無關,因為在馬悍咒誓之前,這位高句麗王就已經死了。\\
伯固死得很正常,并無半點非自然因素,按理說,老王死,新王繼,一切都不應有問題。但是,最不應出問題的地方,偏偏就出了問題。
伯固有二子,長子就是拔奇,次子伊夷模。按長幼之序,當然應該是拔奇繼位為王,但是,在新王繼位的問題上,拔奇被卡住了。按《三國志》的記載,是“拔奇不肖,國人便共立伊夷模為王”,這顯然是古人的官話、套話。拔奇“不肖”,是誰定的性?誰又能代表“國人”?
高句麗此時還是一個半奴隸制的落后小國,它的強,只是針對其周邊諸鄰更小的弱國而言,而對于大漢,那就是螞蟻與大象的區別,大漢僅僅只用兩個邊郡,就將之壓得死死的。縱然在某個時間段高句麗能揮舞幾下螳臂,但從總體上看,依然是大漢二郡的附庸。在大漢朝這么先進的國度下,還不敢妄言“國人”,一個舉國近半奴隸的蕃國,奢談什么國人?
事實上,古往今來,古今中外,但凡涉及到權力之爭,王位歸屬,從來都是綜合實力的角逐,成王敗寇。概莫能外。民意這個東西,掌握在勝利者手里及筆下。
按伯固遺孀、尉仇臺那位側妃妹妹的信上所言,拔奇性情粗暴,的確“不肖”,但伯固卻并無廢其王儲之位的想法,反而認為個性與年輕時的自己頗肖似的長子更適合當王。高句麗國,眼下最需要的,不是一位仁君,而是一個暴君。
但問題是,臣下們不是這么想。拔奇的拔扈,得罪了很多屬臣,加上他又只崇武力,不懂團結,政治手腕更是一團糟。結果伯固一死,高句麗五族里,除了拔奇妻族涓奴部支持他之外,其余四族俱反對,共推平日里極善于結交周旋、人望浮眾的伊夷模為王。
拔奇這下急眼了。他是個迷信武力的人——二子你不是人望比我高么?行,我就打出一個比你更高的威望來!
自從建寧二年,玄菟太守耿臨進擊高句麗,伯固請降內附以后。整整二十余年,高句麗與大漢都沒有發生過沖突與戰爭。拔奇也好,伊夷模也罷,都只帶兵打過周邊小部落。或者欺負一下夫余。漢朝,準確的說是玄菟郡,他們是不敢惹的。
不過。眼下到了以軍功武力換名望的程度,那就什么都顧不得了。拔奇身邊經常圍著一些曾隨其父王一起寇掠過大漢三郡的武將,這些人酒酣耳熱之后,最喜談當年如何搶掠三郡:
“漢朝就是不一樣,隨便一個平民所藏財物,就比貊人、邑婁人的族老都多。”
“漢女也是極好——我有一個兄弟,先前搶過一個邑婁女人當婢妾。邑婁女你們都知道,戶戶養豕,中央是溷圈,人居圈外,冬季以豕膏涂全身御寒……我在兄弟家呆過一晚,媽啊!那個熏啊!后來,我這個兄弟隨大王殺入樂浪,搶了一個漢女。結果回家后二話不說,就把那個邑婁女賤賣了。”
“說起樂浪,我還記得大王搶的那個樂浪太守之妻,嘖嘖,那個細皮嫩肉啊……”
樂浪太守之妻,拔奇記得,小時候見過,是個很白的婦人……嗯,很白,因為他的父王很粗黑,騎跨在此婦人身上時,黑白對比鮮明強烈,令他印象深刻。不過此女在宮里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被贖了回去。
整天聽這些言語,拔奇怎能不心動?同時對漢軍的戰力也漸存輕視之心。
正當拔奇蠢蠢欲動,欲與兄弟一別苗頭之時,好消息接踵而來:先是聽聞遼東騎都尉馬悍叛亂,誅滅公孫氏,奪取遼東。當此時,遼東新亂甫定,人心未安,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接下來,又有人送來一個喜人消息,遼東太守馬悍,極有可能陷于遼西烏丸人之手,遼東將亂,白狼軍群龍無首。正是入寇絕佳時機。
那還等什么?拔奇當即率步騎二千,入寇玄菟郡東之西蓋馬縣。由于邊境二十多年沒發生戰爭,西蓋馬縣毫無防備,差點被攻破城池。拔奇的高句麗軍正大搶特搶之時,突然又得到那個人送來消息,玄菟太守公孫顯已派來二千步騎援兵,不日即至。拔奇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采納那人之策,在其派來的帶路黨帶領下,伏于援兵必經之道,突然襲擊,大敗玄菟軍,遂有公孫顯向遼東求援之舉。
隨后,那個人提出,由其出面為使,勸退高句麗大軍,對方得名,拔奇得利,皆大歡喜。
人家幫了這么大的忙,拔奇當然懂得投桃報李的道理,反正他也搶得差不多了,而且此番入寇,圍西蓋馬城,敗玄菟大軍,他在軍中的聲望也達到一個新的高度。相信帶著這些戰利品與榮耀回歸國內城時,那些與他做對的家老們想必會好生掂量吧。
這就是拔奇此番率高句麗大軍入侵的真相。有外因,也有內因,有外寇,也有內鬼。這才令區區二千余奴寇頻頻得手,荼毒邊陲。
當然,那封信上不可能有這么詳盡的內容,而且很多東西也非一深宮婦人所能知。有不少內容是馬悍綜合情報推測出來的,但有些內情他一時也未知曉,比如那個引狼入室的人就非他所能知,除非他能生擒拔奇……
馬悍重重將信件拍在案牘上,擲地有聲:“追上拔奇,殲滅之!生擒之!”
天明時分,一支由二百白狼悍騎、五百胡騎、三百夫余騎衛組成的遼東千騎選鋒軍,一人雙馬,刀弓在腰。帶足七日口糧馬料,從軍營馳道奔出轅門,向南疾馳而去。
邴原、國淵各自從相鄰的營帳鉆出,望著遠去的滾滾塵煙,皺眉揮袖扇塵。直到打雷似地蹄聲遠去,二人才嗆咳幾聲,相互拱手見禮——雖然二人是同郡、同門、同伴,熟悉已極,但問安致禮,依然儀態端正。一絲不茍。
見禮畢,二人正待前往中軍帥帳,卻見一衛士飛奔而來,向二人恭敬行禮:“我家主公請二位先生隨夏侯司馬所領之大軍隨后緩行,主公已先行一步了。”
“什么?難不成……方才那支先鋒大軍竟是使君親領?”邴原與國淵齊齊失驚。
衛士驕傲應道:“正是。”
邴原濃濃的眉毛先是高高揚起,然后緩緩降下,面無表情,扭頭對國淵道:“子尼,我們都看走眼了。此君不過一匹夫而已。哼!若非身在異域,必拂袖而去!”
國淵也搖頭嘆息:“如此急迫,以身犯險,必有不測之禍……”
馬悍自然沒聽到這兩位高賢的評價。但多少也能猜得到他們的臉色會多難看,只是,他有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
根據尉仇臺的情報,三百里外。就是高句麗的早期王都紇升骨城,這是一座建立在險峻難攀的高山上的石堡,據說是高句麗創立者所建。這座石堡城的險峻與堅固。即便是夫余國最強盛那會,摁著高句麗打,但也從未能攻下此城。
馬悍只看尉仇臺畫了個草圖,就真切感覺到,果然有些門道,若強攻,絕對要付出慘重代價。眼下拔奇抄掠甚多,還有大量俘掠的漢民,行動緩慢,正是將之吃掉的最好機會。一旦錯過,被拔奇大軍溜掉,進入紇升骨城。那時軟肉就會變成硬骨頭,別說吃不掉,搞不好要崩掉滿口牙。
更糟的是,紇升骨城南面的隘口,是通往國內城的主道,若有大量敵兵卡在這里,那么在消滅敵軍之前,遼東軍必進退兩難。進,怕被敵軍截斷后路;退,又怕被敵軍銜尾追擊。而若改走他道,耗費時日,等趕到國內城時,只怕人家早就堅壁清野,陳兵以待了。
機不可失,時不我待,馬悍必須在拔奇逃到紇升骨城前,追上去,吃掉這支奴寇。所以,他必須輕騎、輕裝加親自選鋒——只有他親自出馬,才不懼高句麗人埋伏,才能快馬加鞭,放膽狂追。
馬悍沒得選擇。
六月酷暑,長途奔襲,這對一支軍隊而言,是意志與士氣的考驗。馬悍這支選鋒軍是經過特別選拔的,二百白狼悍騎,是他的扈從,大纛所指,刀山火海都要闖;五百胡騎,是三千胡騎中自愿報名者,馬悍對他們的承諾是,高句麗人的東西,能搶多少,都歸他們;三百夫余騎衛,算得上是夫余國的精銳,他們的國君在哪里,他們就必須跟隨到哪里。夫余人的戰斗力怎樣不好說,但吃苦耐勞卻絕無問題。
就是這樣一支聯合騎軍,頂著烈日,冒著酷暑,不顧軍卒中暑、受傷、掉隊、蛇蟲叮咬、以日行百余里的速度穿行于崇山峻嶺間。其中兩次遭到高句麗人與邑落土著聯合伏擊,但馬悍總能料敵機先,先一步命令白狼悍騎一部與擅于山地作戰的夫余人,從他處繞至敵后,反襲高句麗人,令敵軍損失慘重。
如是者三,那些胡騎及夫余人,包括尉仇臺這位國君在內,看馬悍的眼神,簡直就象看戰神一樣,除了崇拜,只有崇拜……
不到兩天工夫,這一支臨時聯合的軍隊,竟被馬悍的個人威信,緊緊捏合在一起,形成強大的戰斗力。
就在這邊追趕、邊整合,一切以追敵為先的情況下,次日申時,終于發現了拔奇大軍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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