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擊三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二次交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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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曹操二打徐州整整一個月之后,馬悍的樓船終于揚帆啟航。
這一次,由于目的明確,加上彭城那邊有堅實的后勤基地,馬悍決定輕裝上陣,只率具有作戰性能的樓船及一艘運兵檻舸西進。尚余一艘檻舸、大小十余條補給船,以及大量非作戰人員如船工、雜役,全部留在淮陰,由呂岱照看。
馬悍所率樓船與檻舸,共有二十白狼悍騎、三十樓船士、二十棹卒,近三十名船工雜役,再加上三百下邳仆從兵。整整四百人馬中,超過八成是作戰人員,精銳度堪稱徐州第一。
下邳兵新降,馬悍自然不會掉以輕心,不但將白狼悍騎與樓船士盡數調到檻舸上監視,而且所有仆從兵在非戰時一率不發兵器。三百人共編為六隊,分居于各艙,平時各艙之間、隊與隊之間不得互相走動。各艙梯口處均有數名全副武裝的白狼悍騎戰士守衛監督,但有異動,無需查實,無需稟報,格殺勿論。
正是在這樣嚴密的監控與高壓之下,馬悍的西進船隊一路波瀾不興,于五月十三進入彭城國,呂縣在望。
遠遠的,北岸纖陌上出現一隊騎兵,揚起一股黃塵,飛奔而來。騎士們不斷高聲向船只大叫,顯得極為興奮。
是白狼悍騎。
馬悍在船頭上一眼望去。沒有發現趙云,振聲發問:“趙司馬何在?”
白狼悍騎戰士回稟:“稟城守,曹軍今日向彭城發動總攻,趙司馬率一隊兄弟前往觀戰去了。”
馬悍微訝:“這陳氏父子不錯啊,竟然能在如此窘境下守住彭城近一個月……嗯,印象中陳登可是位守城大師,曾屢次挫敗東吳犯境。這種才能當然不會是天生的,莫非就是從這一戰開始得到鍛煉?”
無論是陳登父子,還是趙云,馬悍都不容有失。當下點了二十白狼悍騎。沿著泗水北岸官道前往彭城,與趙云匯合。至于那些下邳兵,有整整一百白狼悍騎接手看守,還有什么不放心?
呂縣至彭城,不過五十余里,快馬不過大半個時辰可至。此時前方戰局莫測,隨時有可能與曹軍遭遇,所以即便只有二十騎,依然嚴格按照行軍章程。前、后、右(左邊是泗水,無需警戒)三個方向各有一伍騎兵前出兩里偵探,一旦遇到敵情,立即發響箭示警。
馬悍與五騎護衛居中而馳。剛馳出三十余里,就聽到前方與右側先后響起兩聲白狼悍騎獨有的響箭厲嘯。
馬悍與護衛紛紛勒馬,少頃,兩騎從不同方向奔回。報告了同一情況:“前方發現趙司馬率五十名兄弟與曹軍對峙,同時還發現沛國相陳公與典農校尉陳元龍的人馬。”
馬悍一聽就明白:“這么說,是子龍出手救下了陳氏父子。好。干得好!陶謙的手下人人都可以死,唯獨這對父子不能死。走,我們也前去助子龍與陳氏父子一臂之力。”
行不出五里,轉過幾個丘陵,前方是一片廣闊的田垅,五月時節,麥苗剛抽穗,此時卻已被一支三、四百人的步騎軍踐踏摧毀不少。這支步騎軍打著的旗號是一個“史”字的輔旗。
曹軍中姓史的將領,比較知名的只有一個——曹仁的左膀右臂、軍司馬史渙史公劉。而這些輔旗表明,史渙并不在這支追兵中。
與曹軍相距三百步外,是一支旌旗紊亂、隊形不整、彌漫著一股驚惶之氣的敗軍。他們的人馬比曹軍多,約有五、六百,但這樣的士氣,不用交手就知道結局。這支兵馬打出的旗號是“陳”,士兵的服飾也是馬悍比較眼熟的徐州軍裝束,想必就是陳氏父子的彭城軍了。
在兩支對峙的軍隊南側數百步外,一座低緩的土坡之上,白狼獵頭旗霍霍飛揚,比軍旗略低一點的是將旗,旗底為赤色,正中央是一個白色圓圈,圈內一個斗大的純黑“趙”字分外醒目。
兩桿大旗之下,是隨著地勢起伏,高高低低的五十白狼悍騎,如猛虎踞側,虎視眈眈,對曹軍側翼形成巨大壓力。
白狼悍騎兵馬雖不多,但這種剽悍輕捷的純騎兵,對曹軍所形成的壓力,遠超對面人數為十倍的彭城軍。
眼下三方的站位形成了一個微妙的三角牽制:曹軍不敢攻擊彭城軍,生怕側翼被襲;而彭城軍也不敢跑,生怕曹軍分兵追擊;而趙云呢,更不會主動攻擊曹軍。他的目的是為彭城軍解圍,不是與曹軍放對,這與他留在這里的目的不符。最好是既能為彭城軍解圍,又避免與曹軍發生沖突。不過一時之間,還未有兩全之策,只能是以引而不發的威壓,迫曹軍知難而退了。
如此一來,三方形成對峙之勢,足足持續了兩刻時。
這時,就見曹軍后方煙塵大起,旌旗隱隱。這個時候,從這個方向來的兵馬,只有一個可能——曹軍援兵。
趙云心頭一沉,曹軍援兵到了,再想迫其知難而退,幾乎不用想了。但在一下刻,身后便傳來白狼悍騎戰士驚喜叫聲:“司馬快看,城守來了!”
赤瞳白狼獵頭旗猝然闖入戰場,旗桿頂端兩串代表漢戈部族長身份的白旄飛揚。馬悍沒有將旗,也不需要將旗,赤瞳旗的唯一性,就代表了他的將旗。軍旗、將旗合而為一,白狼軍就是他,他就是白狼軍。
就在曹軍一片歡呼之時,白狼悍騎也發出興奮的唿哨,戰士們紛紛驅騎沖下山坡,迎向他們的城守。動靜之大,令曹軍這邊一陣騷動。急忙收緊陣腳,全神戒備。
雙方同時都有援兵抵達,而且,都是boss級人物:白狼悍騎這邊是馬悍,曹軍那邊,則是史渙。
馬悍與趙云再度相見,兩位老戰友只是相視一笑,然后各自取出槍矛,以草原上戰場相逢的方式,互相以槍桿重重一磕。周圍白狼悍騎戰士隨之發出洪聲歡笑。聲音如夏日悶雷,遠遠滾蕩開去。
不一會,彭城軍那邊奔來數騎,在百步之外便被警戒的白狼悍騎戰士攔下,這時為首騎士遠遠揚聲大喊:“故人陳登,求見馬君。”
馬悍揮揮手,示意放行。
騎士馳上山坡,此刻這位徐州才俊依然保持一貫的從容瀟灑之態,在馬上向馬悍微笑行禮:“月余之前下邳一別。未曾想竟能在戰場相逢,馬君援手之恩,我父子俱感銘于心。”
馬悍略略欠身:“故友有難,適逢其會。豈有坐視之理?此乃人之常情,元龍兄不必介懷……看元龍兄之情狀,莫非這彭城已被曹軍所破?”
陳登苦笑:“曹軍勢大,兵威正盛。登雖能擋一時,卻還是……唉!慚愧。”
馬悍滿面誠摯道:“元龍兄已做得很好了。臨危受命,整束亂兵。以危城弱旅,將數萬曹軍擋在泗水以西達月余之久。若徐州各郡縣之守將都能如元龍兄一般,曹軍只怕還沒打到東海,就已兵盡糧絕了。”
陳登身為徐州世家名士,自少而長,聽過的恭維話不知凡幾,絕不會輕易被人幾句話打動。但馬悍這一番直白的話,卻他心頭一陣感動,合袖拱手,一時無言。
馬悍確實沒有半句恭維,說的全是事實——當一個人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你只要把事實原原本本說出,就是最好的恭維。
陳登感慨之余,也沒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當下問道:“曹軍又有援兵,似是史渙親自追來,馬君之意如何?貴部皆為精騎,而我彭城軍多為步卒;貴部士氣正銳,而我軍士氣低落。故登此來,愿為兩軍協調聯絡,共抗曹軍,愿以貴部為主,我軍附翼。”
馬悍笑道:“史公劉也算是老熟人了,待某前去會會,若能勸其罷手,自是最好。”說罷,不待陳登勸阻,與趙云交換一個會心的眼神,只帶了兩個白狼悍騎戰士,擎大旗撥刺刺奔向戰場中央。
就在兩軍之前,千人驚奇的目光下,碗口粗的鐵木旗桿重重頓地,地皮劇震,戰場上所有人心也為之漏跳一拍。
馬悍一人一馬一弓一錘,無所顧忌地立定在大旗下,沖著對面的曹軍高呼:“某家遼西馬悍。對面可是史公劉!請陣前一會!”
馬悍與史渙在睢陵一役時便有交集,雖無交情,至少也是老熟人了。馬悍相信以此人之秉性,若是在陣中,不會避而不見。
果然,過得一會,曹軍陣形分開,四名披甲騎士持盾護住一員騎將出陣,在距馬悍百步左右停下。透過四面盾牌,隱約可見一個身披棕色札甲的虬須軍將,正冷冷盯住馬悍。少頃,方以一種高亢的聲音道:“睢水之畔一別,不想竟又在泗水之濱相見。馬驚龍,這徐州之地,哪里有紛亂,哪里就能見到你,而且總是與我軍作對。馬驚龍,這是否表示你已投靠陶恭祖,正式與我兗州軍為敵!”
雖然沒看清人,但聽這聲音,的確是史渙本人無疑。看到史渙這樣的出場,顯然是對上司曹仁的遭遇記憶猶新,采取了嚴密的防范措施。只是兩個陣前會晤的將領,一個坦然而立,左右護衛落后十步;一個則在重騎堅盾的嚴密環護包圍中,這氣勢明顯要弱一大截。
尚未開戰,兩軍主將的氣場強弱立判。這令挾大勝而追擊的曹軍士卒面面相覷,一陣氣沮,而彭城軍則齊聲喝彩,士氣略振。
分別在彭城軍與白狼悍騎兩個不同陣列觀戰的陳珪、陳登父子,不約而同捻須贊嘆:“將為兵之膽,果真如此。當此天下紛亂之際,我徐州最缺的,就是這樣的勇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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