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第七十四章 蒙君不棄,肯與君同
顧凜川興致不高完全是因為他知道今天的意義代表著什么,雖然他已經極力與夢境中區別開來,但事實上,有一部分事情又很輕易地回到原軌上。彩虹文學網,一路有你!比如夢境中,皇帝陛下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開始看他入眼,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
原本想慢一些,不再處處得罪人,惹得墻倒眾人推,原本想收斂鋒芒,待到蕭霄登基,再徐徐圖之。有沈觀潮,有沈端言,有小紅,他與蕭霄之間的關系已可說深厚,沒必要再多些什么來點綴。只要他不緊不慢不掉隊,未來的朝堂上必有他舉足輕重的一席,只是這一回,他不想再入閣,領一部之首,或成文華殿、文英殿大學士,這便足夠了。
事實上,沈觀潮這樣的人才是他原來想成為的,夢境中他也是這么做的,只是沈觀潮不僅有沈家,還有與皇帝陛下的舊日情誼以及最關鍵的信任與信賴。而這些,都是他所欠缺的,這也是他最后身死命殞的最大原因。
其實,顧凜川也很清楚,他今天只需要奏對時答得普通一些,尋常一些,皇帝陛下就會當他是陣風一樣吹過去。但他做不到,從骨子里來說,就算有夢境,站得更高,走得更遠依然是他從來沒改變過的目標。
所以,顧凜川從根上來說,今天興致不高是因為,就算有夢境,他也沒辦法完成自己以為可以做到的轉變。他胸中的熱血依然會為權勢而沸騰,他依然還是那個渴望站到高處,甚至可能依然是那個不惜一切,不擇手段的顧首輔。這讓他感到挫敗,并且對自己非常失望。
對顧凜川來說,他覺得自己就應該是那種想得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想做到怎么樣,就能做到怎么樣的男人!但今天,他發現不是那樣,他這樣的人,大概就是再給他重活一世的機會,也永遠無法成為清淡澹泊的高士,如沈觀潮那樣的林下風致,他永遠學不到。
綜上所述,他現在正在心里指著自己的鼻子冷哼哼地對自己說:“你這個蠢貨,老子對你非常失望。以為你無所不能,以為你盡在掌握,結果你連自己都無法掌控,做為一個人,你連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都無法駕馭,你簡直失敗透頂,你就是個注定爬到高處然后摔成一攤爛泥的泥塊。”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是自制力,結果他的自制力僅僅能體現在日常里,骨子里的瘋狂完全無法控制。
“我對自己很失望。”在做完上述心里活動后,顧凜川用一句話向沈端言作出總結,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恨自己無法駕馭他心中的猛虎。
沈端言:這話打哪兒來的?毒草不該一直是那種對自己充滿信心,對自己的為人和成就都無比驕傲滿足的人么,怎么今兒回來立馬就變樣。說實話,毒草還是那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高冷樣更順眼一些,這樣頹廢的毒草看起來時刻都要黑化出一團一團濃如墨色的毒霧來把全世界的人都給弄死,只因為——老子對自己很失望,所以老子對這個世界也充滿絕望,因此我準備開始啟動毀滅世界的計劃。
妥妥的大魔王既視感!
別呀,咱才剛開始覺得有肉有閨女的生活挺不錯,咱能不走這條路不:“我有時候也對自己很失望,不過,這也沒辦法,人活世上,誰不行差踏錯幾步,改就行了。”
自己熱衷一條道走到黑的人,這會兒倒勸起別人改弦更張來。
“有些東西,沒法改。”就是因為意識到行差踏錯,想改而改不得才導致的,顧凜川現在正在全盤自我否定中。像顧凜川這種,分分秒秒幾千萬個念頭上下的人,不像沈端言似的,有什么說什么,說完就能放下。看她前段時間還為怎么和蕭霄他們相處煩惱,現在卻嘛事沒有就知道,她是事來如天崩地裂,事去如天不打算崩,地不打算裂。
啊,沒法改?沈端言想想,略帶遲疑地說:“既然沒法改變自己,那就去改變這個世界?”
毒草君,是改變世界啊,不是毀滅世界啊,要分清楚界限吶。
“改變這個世界?”毒草君愛憐地摸摸小紅的臉蛋,手輕輕拂過佛若春風,神態如同積雪滿枝頭時,那輕吻含苞待放花蕾的早春陽光,靜謚美好。
越是這樣,沈端言越有種毒草要改變形態,簡稱的既視感:“是啊,我記得有一句話,說是如果你不能改變這個世界,那么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這個世界改變。我覺得,你都還沒有嘗試一下改變這個世界之前,完全沒有必要改變自己,更不能被這個的世界改變。”
好像有點邏輯混亂,不過意思應該還是表達清楚了吧。只是說要改的是她,說不改的還是她,就是不知道毒草君要怎么選擇了,反正她是什么可能都說了,唯獨沒加上毀滅世界這個選項。
世間如此美妙,毒草君不要暴躁,讓我們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然后放開自己吧。
“不要胡給人指路,你當你是燈塔。”毒草君哪有這么容易被忽悠,不過,他是真不會去毀滅世界的,因為做為一個父親,他需要一個美好的世界讓小紅成長,而不是一個被毀滅過后的世界。
真是從來不知道什么叫討人喜歡的毒草啊!
毒草君在目光柔軟綿長地看著小紅時,心里已經有了結論,既然熱火在胸中難消,那就順勢而為。唯一可以區別于夢境中一切的是,至少他懂得如何與同僚好好相處,在夢境里他認為不招人妒恨是庸才,行事囂張不留余地,從得皇帝陛下青眼開始,就一路得罪人到死。
在夢境里,同僚們恨他的多,不恨他的也對他沒好感,對他有好感的也就那么兩三個,最后自己還把他們給連累死了。
“言言,可肯同我一道?”就算已有小紅,就算經常能吃著肉,毒草君其實心里還懷有“她隨時可能拋我而去”,畢竟“我曾那樣對她,那樣將她所有期盼踩在腳底下,還要借她的期盼為所欲為”,而且“我從前輕棄她,她如今棄我也是應當的”等等諸如此類的念頭。
甚至,毒草君曾想過一個命題,“如果有人這么對我,我會怎么做”,當時他心里只有“呵呵呵”的滿滿冷笑,不需要再想都知道要怎么樣,有人敢這么對他,直接弄死都算是他當時心情好。
“你什么意思?”沈端言莫明其妙。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想,若你想離開,我便放手。但此時此刻,似乎能與我一道,可能肯與我一道的唯你而已。自然,你若不愿,我亦不勉強。”顧凜川不會去說喜歡與愛這樣的字眼,因為他還沒到那程度,沈端言更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轉變對他的態度。實在是,他太清楚他從前對沈端言有多不是東西。
我去,毒草君,你果然君子。不過,沈端言有種“一旦我此刻點頭答應,以后要想肯定難如在這個時代征服星海”,因此,沈端言很猶豫,如果沒有小紅,如果不是這樣三妻四妾合法合理合情的時代,她肯定二話不說,老早就地滾開了。可既有小紅,又是這么一個時代,她往四周看一圈,恩愛得人人稱羨的夫婦不是沒有,可在她看來,呵呵……
尊重正室,給正室體面,疼愛嫡子嫡女,不讓小妾踩在正室頭上,不偏庶子庶女的就是好夫君?再次“呵呵”!有好男人,都被女人的“寬容大度”給壞了。
“蒙君不棄,不敢說生死不離,只要夫君能永如現在這般,肯與君同路。”話外音:過多的就不要想。
“多謝。”其實這時候,顧凜川原應說幾句誓言,但他一句多余的都沒有,誓言說出來,不如放在心里堅守力行。輕許諾,她大約也不會相信吧,如此,去做既可。
這一句“多謝”雖只兩個字,卻似有千鈞,毒草君說得十分慎重莊嚴,沈端言想,就當是個合法的|伴吧,只是中途不許換換樣,去啃幾口鮮肉而已。無關情愛時,肉好吃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老了會不會一樣好吃,如果不好吃肯不肯給換呢:“那你那沒法改到底打算怎么處理?”
“既然我改變不了自己,也不想被這世界改變,我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改變這個世界了。”毒草君無比認真地看向沈端言。
沈端言:……
其實毒草的意思是,這一切都不能改的話,我只能改變大家對我的態度了,雖然也算部分改變自己,但那部分是容易改的,改起來不很費勁的。憑著如今蕭霄與自家的親厚,想來將來就算還要走到那一步,蕭霄也不會斬他,至多去職不用,那樣的話也沒關系,至少他還有沈端言和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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