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武裝 6 在難民營
少年咂了咂嘴,灰溜溜地跑了過去。按照李譜以前的脾氣,那是不管有理沒理都要先頂回去再說。不過這些天的苦難也讓他懂了不少清頭,大家心情都惡劣,自己剛才的行為不知底細的人看了那就是十足在摸魚劃水。平時倒也就算了,這時光放人家眼里那簡直是欠抽。
“還是先干了正事,回去再和小嫻商量商量。”盡管還有許多疑問,但李譜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了。
對災區的自發搜救,持續到晚飯時間才告一段落。李譜五臟廟已經餓得咕咕叫。不過身邊幾個成年人比他好不了多少。這些日子本來活折騰,在外面搜救挖掘什么的體力消耗更是嚴重,精神上壓力也不小。
等一行人回到安置難民的帳篷區,已經過了六點,李譜遠遠看見安置著大量難民的廣場前停著幾十輛堆滿貨物的東風大卡車。里三層外三層地擠著人在領救濟品。
前排的東風大卡上,站著幾位市政府的官員和軍人,其中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眼睛男中氣十足地對下面的難民喊著諸如:“請大家相信黨和國家,救災肯定會傾盡全力。”、“第二批救災物資已經開始發放。不要急,第三批第四批已經在路上,人人都有份!”之類的安撫性官腔。
“喔,是秦叔叔啊?”李譜心想。這名官員正是班長秦夏兒的父親,年輕有為的市長——秦遠城。
秦市長不到四十,在民間的口碑頗佳。李譜記得自己的老爸在與朋友喝酒時贊過秦市長是條漢子。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李譜以前當眾“欺負”了秦夏兒后,差點都沒被老爸拿哨棍抽死。
秦班長啰嗦歸啰嗦,好歹也是同學一場,在小學低年級時自己沒少掀過她裙子扯過她羊角辮,也算是有段孽緣。李譜想了想就走了過去,一是看看能不能領點救濟食物,二是想有機會的話就問問夏兒班長是否安全。
等溜到了人群里一瞧,李譜就樂了——不用問了,在其中一輛卡車前手忙腳亂地忙著發放物資的少女,不就是那位天天神氣活現的班長大人秦夏兒嘛。
“細胳膊細腿的丫頭,還來幫忙搬救災物資。真是和以前一個樣,啥時候都不忘愛現……”李譜微微安心之余,又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半大孩子想看熱鬧可以擠,真想要把救濟物資領到手,還是得老實排隊。等到李譜排到隊伍前列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沒看出來,還挺努力的嘛。”
隊列中的李譜或許開始覺得“愛表現又嬌嬌女”的秦班長來八成是幫倒忙。但眼看著秦夏兒累得滿頭大汗,仍然咬咬牙幫手搬瓦楞箱給難民發救災物資的樣子。不得不承認稍微有點兒看走眼了。
等李譜到了第一列,忙昏頭了的秦夏兒才發現了這位“劣等生”同學正笑盈盈地瞧著自己。
“誒,李譜?你怎么在這。”她雙手抱著應該遞給李譜的一小箱救援物資,有點吃驚地問。
“哈,咱們冤家路窄嘛。”
李譜挑了挑眉毛,看見秦班長這副略有點兒呆呆的表情,心里的稱贊怎么都說不出口,嘴巴一張就是往常故意氣秦班長的老一套,“班長,今天又在扮演人民公仆啦。”
“呸呸!誰和你是冤家呀!”
條件反射似的,秦夏兒立刻開啟斗嘴模式:“哼,你果然沒事呢。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說完,女孩有點粗暴地將裝著救援物資的瓦楞紙箱扔給了李譜,“這份你的!”
李譜習慣性地抬起雙手去接,不過他的左胳臂傷筋動骨還沒有痊愈,瓦楞箱的一角砸到了傷處,頓時叫他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差點喊出聲來。
“還裝。”秦夏兒瞧見了李譜呲牙咧嘴的古怪表情。先是譏諷了一句,很快又忍不住小聲問道:“你的手……很疼么?受傷了嗎?”
其實能遇見李譜,秦夏兒還是挺開心的。災難發生后,她還是第一次遇見活著的同班同學——即使這個同學是班上最最最最和她過不去的搗蛋鬼。
就算是李譜也好。夏兒班長無比希望回到幾天前,那個大家都在、一個也不缺少的班級。
“疼死我了。”李譜小聲嘀咕,對秦夏兒聳了聳肩道:“剛才是我先招惹你,算扯平。閃了!拜拜!”
“等等啦。”秦夏兒喊住了少年,“你有見到別的同學了嗎?”說著她報了幾個名字,都是在班上與她最要好的朋友。
李譜沉默了少許,便搖了搖頭,“除了小嫻,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活著的同學。呃,倒是之前在醫院遇見過隔壁班的班主任,不過他可慘了……”
少年與女孩搭了幾句話,讓排在李譜后面的一位大媽有點不滿了,大聲嚷嚷著抱怨道:“擬們要多嘮嗑么去一邊多嘮嗑,伐要妨礙我領東西好伐!都啥時光叻?么清忒!”
在這個場合浪費別人的時間是比較沒素質。秦夏兒頓時對李譜做了個鬼臉,表示還是不要聊天聊到妨礙社會穩定了。李譜也聳了聳肩意思收到,抱著瓦楞箱準備走人。
“秦小妹妹,你也幫忙好久了,先去休息休息,這兒由我來頂著。你陪朋友去散散心吧。”卡車上一個負責搬救援物資的工作人員見狀跳了下來,對秦夏兒勸道。
李譜注意到工作人員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對待小孩子,反而隱隱有一點恭維的味道。這倒也不奇怪。災難發生前,秦遠城就是本市前途無量的實權人物。秦市長的掌上明珠一時興起跑來幫忙或許是女孩子性子活潑,但真把她當工人用上,那妥妥是犯大傻了。
正好秦夏兒自己也有點撐不住了。她點了點頭,但仍然嘴硬地說:“他才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同學呢。誒……都不等等我啊,李譜!”
女孩吧嗒吧嗒跟住抱住小瓦楞箱的少年,一前一后地走進了難民區。
秦夏兒追上李譜,問道:“你現在就住在這兒嗎?小嫻也和你一起嗎?”
“是啊,不過晨心阿姨也在,要來看看么?”李譜隨口回答。
“啊、嗯。”秦夏兒連連點頭,過了一會,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我是想見晨嫻同學,本來還想在期末考試的時候和她一決勝負呢。哼,第三中學能和我互相競爭的勉強也就只有她了。”
競爭?李譜翻了翻白眼,班長大人你學習超認真那是全年級都知道。乍一看你的成績在年級第二,也不比小嫻差多少。不過你知道小嫻平時才花多少時間在讀課本上嗎?說出來你只怕要氣炸你肺——她頂多在上課的時候聽聽課,回家從來不復習!課外的“有害圖書”看得比我都多,卡通啊電影啊什么的比我都精通,玩起電動來比我都瘋!
也就是說,晨嫻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精力,就穩穩壓住了秦夏兒,唉,真是天才的悲哀。想到這兒,李譜有點兒憐憫地望著秦班長。
“說真的,你還是換個目標吧。”少年認真地說。
“我知道你想要護著晨嫻同學,”秦夏兒會錯了意,學著電視里看來的那種“信心十足淑女范”的微挑起下巴、抿嘴輕笑,“但這是女孩子之間的事。”
“飛蛾撲火,何其蠢哉。”李譜只能作唐國強版孔明狀暗暗搖頭。不過帶著秦夏兒回到自己暫住的那頂帳篷后,卻沒有看到晨嫻。
“她和晨心阿姨還在急救醫院沒有回來吧。還是先看看都領了些啥!”
李譜打開了放救援物資的小瓦楞箱。里面放著幾個康師傅的桶面,一袋子雙匯火腿腸,幾瓶健力寶和礦泉水,橘子與蘋果各五個,一大包萬年青餅干和切片面包,馬克杯與牙膏牙刷之類的日用品,最后還有幾瓶子常用藥物和蚊香什么的。
更重要的是——還有水仙牌風油精和六神水各一瓶。
這月份正是炎夏,入了夜呆在難民帳篷區那蚊蟲虻虱可正兒八經是大造反了。李譜扭開瓶蓋,搖著給自己手里倒了好幾克,在四肢和身上到處抹。
“哎呦媽喂,爽!”風油精對皮膚的刺激性效果讓少年呲牙咧嘴地連連跳腳。看到李譜的模樣,秦夏兒頓時樂了。
“哈哈哈哈,你笨蛋呢。”秦夏兒幸災樂禍地咯咯笑道:“這是用風油精洗澡哪?辣不死你哦。”
“你知道個啥,防蚊蟲叮咬這招最好!”涼風一吹,渾身上下皮膚火燎火燎的李譜扭著身子,打量著秦夏兒,嘿嘿笑道,“要不,我也給你抹點?”
“誒?”秦夏兒一聽慌了,板起臉蛋,擺一副恰查某的樣子瞪著小魔星說:“李譜,你敢?!”
班長大人這招對其他男同學是百試不爽,奈何對上李譜是毫無效果。李譜對女孩的外強中干的威脅毫不在乎,說干就干,當真又在手上滴了幾滴風油精,還故意堆出一臉“花姑娘你不要逃”的表情,逼近秦夏兒。
“哇、哇!別耍笨了啦,你不要過來!”
夏兒班長無處可逃,雙手胡亂去推搡李譜,哪知道李譜順勢在她裸露的白藕胳臂上抹了一把風油精。女孩頓時觸電似的縮回了手。眼看小魔星還要來欺負,她沒頭蒼蠅似的一屁股蹲下去,抓住剛才扔在一旁的空瓦楞箱就倒蓋在自己的頭上。
“嘿,還帶防御模式啊。”李譜不由得失笑。其實要讓他真給夏兒班長亂抹,他也略感不好下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個小學時被自己扯羊角辮的倒霉丫頭,已經變得頗有青春少女的模樣了。
和小嫻與自己一樣,秦班長也長大了呢。呃,“某處”比晨嫻長得更挺,個子也比晨嫻更高挑,或許這是她少數勝過小嫻的地方吧。
過了一會,秦夏兒感到李譜沒有趁勝追擊,才小心翼翼地從瓦楞箱下面露出腦袋,眨巴著有點帶淚光的雙眸問:“不可以再抹我了哦?”
“嗯,不鬧了。”李譜點點頭,本來他就只是嚇唬一下外強中干的秦班長罷了。
“真的?”秦夏兒顰起細細的月眉,再次確認道。
“真,比高保真還真。”李譜滿口胡謅。
“你發誓?”秦夏兒還是不放心。
“好啦,發就發。如果我再用風油精抹秦班長……”李譜想了想,“就讓我和小嫻天各一方!”
聽到李譜的回答,秦夏兒這才放開瓦楞箱,但她還是坐在竹席條上,抱著膝蓋。忽然偏頭道:“你連發誓都是用小嫻說事,關系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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