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351 答應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紅月大長公主這話說的也是冠冕堂皇。若是林大夫人非要堅持接人回去照顧,卻又因分神而照顧不周的話,豈不是很難堪?她可是做人娘親的!
“更何況,孩子們都還小,哪一個不要人照顧?”紅月大長公主又道:“你一個人,能將自己分成幾瓣來用?不如待孩子們都大一些,再團聚才更喜慶和樂。”
林大夫人聞言之后,面上笑容更盛了一分,道:“殿下如此疼我,我都要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其實,這照顧孕婦也好,做月子的也好,還有幾個孩子也好,哪一個人身邊不是跟著一大班的人馬隨時隨地輪班伺候的?哪能事事都靠我勤力親為?我不過是多嘴吩咐幾句,圖個心中踏實有數罷了。”
“公主殿下疼我,就讓我能熱鬧一番的。”林大夫人神態轉而可憐起來,道:“林家那么大的地方,突然空蕩蕩地只剩幾個主子,實在是寂寥的緊。這次回京來,看著幾個孩子的院落都空落落的,心中也跟著空落落的難受……”
她說著又對幾位團團拜了:“我也不求女兒們能像定國公夫人一樣總帶著縣主回娘家長住著,只希望她們能多回娘家看看就是她們孝順我了。”
林大夫人這一番話,先是將“照顧”的問題分說的坦誠明白了,而后又訴了一番慈母心腸,最后又提到了定國公夫人和魏薇縣主作為例子……尤其是提到了定國公夫人和魏薇縣主——
她的意思仿佛是說:公主殿下您的女兒能帶著外孫女常住娘家,您又有何立場攔著不讓自己的孫媳婦回門住上十天半月的?說到這里再說下去,那場面可就不太好看了……
紅月大長公主心中明白這一點,卻是不想就這般應下紅月大長公主,于是暗自咬牙,一時間沒有說話。
林大夫人也不焦急,還在那里漫不經心地感慨唏噓著。
紅月大長公主突然想起了魏薇。
魏薇一門心思看中宋階,而宋階待其師母簡直比待自己的親娘還孝順。這在大顯誰不知道?若是今日她硬是不答應林宜佳回門,一來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二來萬一惹惱了林大夫人,在宋階的婚事上做一下梗……
難怪她特意說起了魏薇。
紅月大長公主面色沉下來。卻是緩緩地開口道:“話都讓你這一雙利嘴給說完了,本宮還能說不答應么?住對月便住對月吧。”
這話聽起來像是長輩同晚輩之間的親昵玩笑話語,但紅月大長公主面色沉晦冷淡,又哪里能看出來是親昵玩笑呢?倒不如說是直陳痛斥!
林大夫人聞言眼神一閃,面容坦然地接受了紅月大長公主的“親昵玩笑話”,笑呵呵地道:“果然還是殿下心疼我!多謝殿下體恤!”
紅月大長公主自以為自己讓了步,便也想借此讓林大夫人也做出承諾,于是主動談及了宋階的婚事。奈何林大夫人一口咬住只是宋階師母不能替宋階當家作主,絕不應承任何事,而紅月大長公主偏偏又不能逼著她直接說魏薇的名字。于是心中又對林大夫人氣惱了幾分。
“娘,您和大長公主是?”
只剩下母女幾人的時候,林慧佳很是不解地問。
林大夫人嘆氣,道:“殿下或許是有些不喜林家人吧……放心,她自持身份。不會對宜兒如何的。她一個大長公主,總不能干出將自己身邊的丫頭開臉往孫子房中塞那種沒品的事情。”
最多說上幾句。
“她若是真敢塞人,只怕千里立即就要惱了搬走。”林大夫人輕松愉快地打趣著自己的女兒,又道:“難道讓我同她一味服軟討好,連接自己女兒回娘家都不能?哼。”
大長公主這么一個人,說是在深宮那黑暗地里長大的,卻是自幼順遂。幼年時候是寵妃之女頗受帝寵。成親后又因為嫁了個有實力的夫君所以一再加封……
不是她林大夫人瞧不起她,她除了這身份之外,還能有什么?說她懂政治吧,她都不怎么能把的住形勢;說她懂內宅會看人吧,瞧她多少年都沒將自己兒媳婦給教出來……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抑郁想不通的人,還能值得她林大夫人一味地服軟退讓?
林大夫人話說的篤定自信。林宜佳于是便笑道:“反正娘最威武霸氣了。我只要聽娘的話,準沒錯兒。”
若不是聽了林大夫人的話,她哪里有今日同楊廣北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林大夫人卻是不禁一指林宜佳的額頭,嗔道:“你多大了,還能這么不用腦子……”
一家人在一起。永遠都是輕松愉快的。
母女幾人議定了三日后,也就是二月初六,作為回娘家的日子,想著反正很快就能再聚,而林宜佳今日也十分勞累了,林大夫人和林慧佳便也就離開了。
福姐兒早早地就吃飽了奶,睡的香甜了。
林宜佳坐在窗前,一只手慢慢地推著搖床,一只手托腮沉思。
她又想起了趙玲瓏的話。
原來還有人正居心叵測地害她……那人是誰呢?聽趙玲瓏的意思,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趙玲瓏她……唉。
林宜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她了。明明應該厭惡,卻在心底難免對她懷有一絲同情……難道是因為,區別于夢境,趙玲瓏代替自己嫁給了秦明遠的緣故?
“怎么在嘆息?”楊廣北從外面進來,隨手將一塊玉石遞給林宜佳,道:“我在今日賀禮中翻到的。是一塊難得的暖玉,你看看想要雕磨成什么,我去找人做。”
暖玉觸手生溫,最是合適女人佩戴,尤其是才生產過后的女人。
林宜佳接過,放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輕聲問道:“千里,你是不是有什么關于我的消息瞞了我?”
“什么消息?”楊廣北端茶的手頓了一頓,而后將茶盞端起,抿了一口。
林宜佳抬頭認真看他,輕聲道:“聽說,我當日受驚之時,正巧有人在府后空著的院子里燃放了大量的爆竹……是不是真的?”
楊廣北面皮動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你還在月子中,又要照顧福姐兒,我不想讓你多心……只是,我的人都尚未找到什么線索,相信他們也不會告訴你這個……你是從哪里得知的?”
“趙玲瓏說的。”林宜佳聞言皺眉:“你沒查出來?”
她一直以為,楊廣北想要什么消息線索,很快就能有什么消息線索的。
楊廣北一邊點頭,一邊蹙眉沉吟:“趙玲瓏?我的人已經查過她,也已經確認過不是她做的……她怎么知道了?她為什么跟你提起這個的?你跟我說說。”
不是趙玲瓏……那又是誰?
楊廣北說不是趙玲瓏,林宜佳立即就信了。
她將今日同趙玲瓏的對話說了一遍,心中突然一跳,遲疑地問楊廣北道:“李文博這個人,你查過了沒有?”
“倒是尚未想起他……”楊廣北眼中露出一絲凜冽,起身朝外面吩咐了幾句,而后才又重新回到林宜佳身邊坐下,對林宜佳溫聲說道:“你不必多想……是不是李文博做的,很快就能清楚了。恩,你還是想一想怎么處置這塊原玉吧。暖玉,我手上還真沒有……”
林宜佳且放下心來,看了楊廣北一眼,嗔道:“說的好像你不應該沒有似的……”
她將心神放在這未經雕琢的原玉上,翻看了一會兒,道:“雖然雕成彌勒佛像俗氣了一些,但我瞧著這玉的形狀很是合適做一個佛像給福姐兒貼身戴。這樣,一面雕刻佛像,一面刻一個福字,將福姐兒的生辰名字刻上上面,做一個生辰牌,你覺得如何?”
“恩,那就這么辦。”楊廣北點頭之后又皺眉:“不對。”他說道:“我不是說給你的么?福姐兒的生辰牌不著急,我再找好玉就是了。這暖玉可正和你如今的體質。”
女人做了母親,總是會下意識地將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的兒女。
林宜佳怔了一下,笑道:“福姐兒不是一樣需要的?千里,你就聽我的……”
若是福姐兒是男孩,她說不定不會堅持將暖玉給她。
但福姐兒卻是女孩,又是早產兒,有暖玉自幼貼身溫養,以后體質會越來越好的。
楊廣北沒有說什么,只是將那塊原玉收了起來。
林宜佳便又同他說起回娘家住對月的事情:“……我也是怕將來我們搬家,祖母會舍不得福姐兒,所以先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既是嘗試,也是讓祖母好適應一下……我娘攬著這事兒去同祖母和王妃還有三姐的婆婆去說,已經讓幾位長輩都答應了。”
“日子就定在這個月初六。”林宜佳看向楊廣北:“你看看自己有什么要帶的沒有?你應該不忙的吧?”
“你什么時候見我忙過。”楊廣北微笑著回了林宜佳一句。
林宜佳便促狹地笑起來,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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