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251 透露
林宜佳總覺得,武興候夫人給她的感覺,同林大夫人很像。
倒不是她在武興候夫人感受到什么同林大夫人一樣的親情,而是武興候夫人同她的女兒一起相處的感覺,與林大夫人同她和姐姐們在一起相處時候的感覺很相似,都是一樣的溫暖、舒服和那一種屬于為人母的智慧。
這讓林宜佳實在很難討厭起來。
她想,她就算是怨恨武興候使出的下作手段,她自己卻絕不會將同樣的手段用在楊錦心和楊樂心身上。楊錦心很像爽利起來的大姐林慧佳,而楊樂心,分明就是十二歲之前的她自己。對這樣的她們,她用不出手段。
此時此刻,她更不想楊廣北背了那口黑鍋。
想到這里,林宜佳說話時候的神態變得輕松起來,就像她在同自己娘親和姐姐們說話時候的樣子。
“樂樂,你滿點,別噎著。”武興候夫人寵愛地輕拍一下吃的很歡快的楊樂心,一邊問林宜佳道:“你們要去田莊小住?什么時候走?”
林宜佳微笑道:“三天后吧。天漸漸熱起來了,城里怕是不好受。三嬸娘也知道微光院吧,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怕是夏天能夠曬壞個人……”
“也是。”武興候夫人微微點頭。
楊錦心笑道:“大嫂避開,是要重新修一下院子么?我大哥他從前是個無趣的,自己院子都不知道修一下,哪怕擺幾盆花兒也是好大的呢,真是的。如今大嫂你可不能再一樣了……我還想找大嫂去說話呢。”
林宜佳便道:“正是這個意思,是準備我們不在的時候,找你小小改動一下。所以,我和夫君才一口氣將親戚都拜訪過了,就是準備在外面住過一整個夏天呢。”
武興候夫人便順著話問道:“……各家都好?”
“都好。”林宜佳笑道:“李舅母還讓我給三嬸娘問安呢。”
“你李家舅母?”武興候夫人一時有些不明白。她只不過大略地了解了一下林宜佳的親戚們,知道有李姓一家人是林家姻親,也知道李家有個女兒是太嬪,兩個兒子在西北戰場上立了小功……卻并不太詳細。
林宜佳便解釋道:“我李家大表哥叫李文博。六年前從的軍,后來調到了侯爺麾下,承蒙侯爺照顧,從小兵立功到了六品將軍,算是有了些小成就了。為此,我李家舅母不知道多感激侯爺呢,每次拜菩薩的時候,都不忘求一句‘侯爺萬事順遂’……”
似乎察覺到武興候夫人的不以為然,林宜佳便感慨道:“也不怪李家舅母心存感恩……三嬸娘怕是不知道,從前我那李家表哥是個什么樣的人……”
“哦?”見林宜佳感慨不似作偽。武興候夫人稍微有了些興趣。
林宜佳沒有說話。卻是笑瞇瞇的摸了摸楊樂心的腦袋。對她道:“樂樂,大嫂給你帶了新玩意兒呢,讓藍田去一旁交你玩好不好?”
楊樂心聞言看了武興候夫人一眼,武興候夫人淡淡點了點頭。
藍田便將桌上糕點端道一邊靠窗的榻上。拿出了一個萬花筒給楊樂心。楊樂心立即被吸引住了,津津有味地玩了起來。
林宜佳這才含笑收回了視線,感慨道:“我那李家表哥當年,十分不成器,從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禍害家中丫鬟,日日胡鬧。后來,年紀再大些,膽子也大了。開始上街為禍,連累李舅母不停地替他陪不是花銀子……李舅母是個軟弱的又不懂經營,很快家中就開始拮據起來,李舅母覺得這樣下去,不僅李大表哥一輩子會毀掉。一個家也會毀掉,就一狠心,求了我祖父給老侯爺去信,將兩個表哥送去了軍營。”
這些話,的確不適合楊樂心聽。
而這李文博的確不堪……武興候夫人略皺眉,心中有些不舒服。林宜佳同她們說這些做什么?而林宜佳好像是隨意地找話題?
“誰也沒想到,當年那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绔,會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練了一本本領,掙到了一份前程。如今更是深受侯爺重用,將來肯定不差。”林宜佳感慨完,又道:“知情人都說他是浪子回頭,對他贊譽有加……”
林宜佳微微搖頭,有些不以為然。
武興候夫人尚未覺得如何,倒是楊錦心很少聽到這樣的故事,便追問道:“那大嫂你怎么搖頭?可是他并非改過么?”
林宜佳抿唇道:“這個,真的很難定義吧。上次我舅母家,就聽到舅母無意間說起,自打他回來之后,就已經禍害了四個丫鬟了……從來他這樣是大錯,今日他有了功勛,舅母的態度就成了絲毫不以為意,甚至張羅著替他尋更多美貌丫鬟了……”
武興候夫人聞言也有些觸動,道:“在世人眼中,只要一個男人有了正經出息,他在女色上的種種作為,都是能哈哈一笑的小意思,完全無關緊要吧。更何況,他如今找的,都是銀子買到的丫鬟……”
“如今,舅母正在張羅著替他相看……”林宜佳抿了抿唇。
楊錦心不解地道:“既然如此,他怎么不暫時收斂些?”
“不過是些丫鬟,又何須收斂?”武興候夫人悠悠地道:“人家看中的是他少年將軍的身份和前程,不會盯著后院那點兒事不放的。”
“父親怎么會看重這種人。”楊錦心嘀咕道。
林宜佳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道:“哦,好像他這最近身體不好了吧?據說已經有五天沒讓人近身了……我們離開的時候,李舅母正張羅著要找大夫給表哥看看呢,倒是表哥很不情愿看大夫……很古怪。他到底怎么了,既然受傷,為何不讓大夫看看呢?盛京最近安穩,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受傷了……”
林宜佳微微皺眉,像是頗為不解。
楊錦心尚未多想,武興候夫人卻是眼神一動,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他受傷了?傷到哪里,嚴重不嚴重?什么時候傷的?”
林宜佳搖搖頭,道:“不太清楚,大概也就是五天前后吧。我那個表哥,等閑是一日都離不得女人的……也許是軍中切磋失了手?表哥不愿意說,我也不好細問。”
五日前,正是錦心遇險的第二天……那人既是侯爺看重的,絕對會前來賀喜……
武興候夫人端起茶水抿了抿,道:“既然你表哥是侯爺看重之人,那回來我也該派人到李家慰問一下才是……”
林宜佳立即笑了起來,道:“那舅母可要高興壞了!”
接下來,兩個人都默契地轉換了話題,又聊了一會兒,林宜佳才告辭離開了。
待林宜佳走后,武興候夫人立即沉下臉,吩咐人道:“去請侯爺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他說。另外,讓三少爺也來。”
楊錦心也察覺到了不對,輕聲問道:“娘,出了什么事?”
武興候輕輕拍了拍楊錦心的手,對楊樂心柔聲道:“樂樂,你去花園子里玩會兒好么?讓她們陪著你撲蝶,好不好?娘這里有事……”
“哦,我知道了。”楊樂心聞言跳下榻,歡快地道:“那娘,我去撲蝶了,一會兒娘親和姐姐要去看樂樂哦。”
“恩,娘和你姐一會兒就去陪你玩。”武興候夫人柔聲道:“仔細別曬著。”
楊樂心的歡樂的小身影離開武興候夫人的視線之后,武興候夫人臉上冷下來,道:“錦心,關于你在家中遇險的事,你爹和你哥哥一直在查,但五天過去了,卻沒有任何收獲……”
楊錦心俏臉也冷了下來,將腰間錦帕拿出來緊緊攥著,咬著唇看著武興候夫人,沒有說話。
武興候夫人也沒說什么。
她沒有告訴楊錦心的是,這么久沒有找到線索,武興候已經開始懷疑是楊廣北出的手了。因為,在他想來,只有楊廣北利用了他手上的暗勢力,才能讓一個人藏的如此嚴密!
而恨他武興候的人的確有一些,但有理由用出這種手法的,只有楊廣北和林家!
直到武興候和楊廣度先后進來,武興候夫人示意二人坐下了,才慎重開口道:“關于錦兒遇險的事,我剛剛從錦兒大嫂那里得到點兒消息,我覺得很關鍵……侯爺,廣度,你們也聽一聽。”
將林宜佳提到的關于李文博的內容說了說,武興候夫人冷聲道:“……且不說他的人品,只說他出現反常的時間太巧了,由不得我不多想。而他是戰場上拼殺過的,家中定然備有刀傷藥,又會一些處理手法,所以你們監視了藥房和大夫,卻沒有任何收獲。再退一步說,就算不是他,侯爺也該重點排查一下在京的大小將領才是。”
武興候陰沉著臉聽完,道:“我立即傳他來。”
“兒子同他見過幾面小有交情,我親自去‘請’他!”楊廣度在那個‘請’字上,重重咬了一下,毫不掩飾他心中的憤怒。
“不,”武興候搖頭,道:“你親自去,怕他不敢再來。待他進了這個門,有的是法子試探他的虛實。”
楊廣度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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