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新君的轉變
在皇京,慕行秋曾經動用過霜魂劍,但只是一點,對劍內的魂魄幾乎沒有影響,可是面對七位妖云使,必須使出全力才行。霜魂劍的魂魄之力早已消耗過半,每多用一次,對芳芳的魂魄都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
“不行,我會想其它辦法。”慕行秋指著被逍遙索捆住的新君和羽王,“妖云使還有忌憚。”
“圣云……”新君仍要糾正,對面的張素琴突然伸手捏訣,厲喝一聲“閉嘴”,直接發出一道五行法術,雖然手里沒有法器,星落道士的法術仍然強大,一塊拳頭大的冰球正中新君胸口。新君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最后一個“使”字到底沒說出來。
“你再想想。”張素琴的語氣恢復平和,“等我找回法器,大家再商量一下。”
事關芳芳的魂魄,慕行秋覺得沒什么可商量的,可他還是禮貌地點點頭。
張素琴離去,新君舔了舔嘴唇,“這是我自己的血,我嘗過許多次了,每次的結果都一樣,我的祖上是飛妖,跟銀羽、黑凰兩族都有淵源,一百多代,從來沒有摻入過人類的血統,因為一次偶然,最近七代才變成半妖。”
“你跟異史君學了不少妖術吧?”慕行秋問。
“我就是異史君。”新君驚詫地說,連唇邊尚余的血跡都不舔了。
“我是說從前的那位異史君。”慕行秋突然想起一只小妖來,“你肯定認識飛跋。”
提起飛跋這個名字,新君愣住了,好一會才開口:“當然認識,一個賤奴,就是因為他,老君才會心灰意冷,才會退出凡塵。飛跋,這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其實他的血統混亂不堪,是一只毫無價值的小妖。聽說他在棋山出現過。”
“嗯,他現在被牙山囚禁。”
“他偷走的魔文卷軸呢?”
“毀掉了。”
新君長嘆一聲,無奈地搖頭,“暴殄天物就是指這種事,那可是老君數百年來的心血,沒人記下里面的內容嗎?”
“我倒是記下幾樣魔族的法術。”
慕行秋幾年前煉制法器的時候,從望山禁秘科首座那里得到了魔文的譯本,上面記載著一些法術,慕行秋從其中一項魔種分割之法當中猜出漆無上的陰謀,可是返回龐山時還是沒能及時阻止他重獲妖丹。
新君眼睛里濕漉漉的霧氣瞬間消失,“據我所知,老君在卷軸里一共寫下七種魔尊正法。”
“差不多吧。”慕行秋對卷軸上的文字記得清清楚楚,的確是七種法術,“有一套魔種分割之法,被漆無上學去了吧?”
“真的,這是真的,你竟然能看懂魔文!”新君的神情可以說是崇敬了。
慕行秋看不懂魔文,他讀到的是譯本,慕行秋沒有指出這一點,他原想飛跋或許是新君的突破口,沒想到魔文卷軸更受關注,于是立刻調整策略,“你對魔文很感興趣?”
“我對魔文不感興趣,是那七種魔尊正法……”新君看著慕行秋,突然跪下了。
“求你傳我正法,你的所有條件我都滿足,從現在起,我不當妖了,我當人,其實我們這一族的妖氣已經所剩無幾,更接近非妖。”
新君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快,慕行秋反而不適應了,臉上露出沉吟之色,新君馬上說:“我知道怎么對付妖云,給我松綁,再給我幾件妖器,我能擋住圣云……不,妖云之箭。”
“圣云之箭”就是妖云射出的不潔之氣了,正是它令星落道士都難以抵抗,若能擋住它,妖云使本身就容易對付了。
“叛徒!”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羽王伐王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正好看見新君向道士下跪,還主動表示要提供幫助,不由得火冒三丈,可是翅根被逍遙索捆住,又酸又痛,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大聲喝斥,“我早就看出你對巨妖王不忠,沒想到你竟然投靠道士,這個道士……咦,你不是……你不是……”
“是我。”慕行秋說,他們在斷流城見過面,伐東的一個弟弟就是被他和龐山道士一塊殺死的。
羽王更加憤怒,拼盡全身力氣猛地跳起,可雙翅是他的妖丹,一旦受縛就失去了大部分妖力,痛得尖叫一聲,又跌回草羽床上。
新君起身,笑著說:“咱們為什么要效忠巨妖王?因為他能將妖族各部團結起來,如果有更好的辦法團結妖族,就沒必要非得效忠巨妖王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羽王怒容滿面,雖然他對巨妖王也有不滿,卻遠遠沒到要背叛的程度。
“唉,所以你注定是小頭目。”新君轉向慕行秋,神情立刻變得嚴肅,“教我魔尊正法,我認你當主人。”
新君顯然不太擅長求取禮物,他將卷軸說得越重要,慕行秋越不可能教給他,可也不會嚴辭拒絕,“告訴我怎么抵擋妖云發出的不潔之氣,然后我才會考慮你的要求。”
新君不再計較“妖云”還是“圣云”了,“我這是妖術,你們道士用不了。”
“沒關系,告訴我就好。”慕行秋當然不想學習妖術,他是要找出妖云的漏洞。
一群人涌進來,當先的是辛幼陶,手里拎著一只大布袋,“所有妖丹、妖器都在這里了,可是沒找到豐東晨他們。”
“你們找錯地方了,道士俘虜不在我的洞府里,他們被送上天了。”新君說,想了一會,繼續道:“只有打敗全部七名圣云使,才能把俘虜接下來,有點難,可咱們這邊人也不少,大家群策群力,總有辦法,我可以擋住妖云之箭,你們一塊進攻妖云使,記住,一個也不能跑……”
就算看見新君和羽王掙脫逍遙索的束縛,正與慕行秋展開大戰,辛幼陶等人也不會如此驚訝,才一會工夫沒見,妖族的一位新異史君居然口口聲聲說“咱們”,還要跟道士一塊對付妖云。
“你對他用幻術了?”辛幼陶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但他記得慕行秋明確說過,務虛幻術對妖族沒這么厲害。
慕行秋搖頭,新君的妖術不弱,即使被逍遙索束縛,基本防護力量仍在,就算是第七層的念心幻術也鉆不進去。
所有人都到了,三名亂荊山女道士恢復了本來面目,她們從新君的洞里找回了大部分法器,張素琴對這種轉變也很驚訝,對慕行秋說:“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妖云的力量不可小覷,憑一只小妖擋不住。”
“呵呵,我可不是小妖。”新君插口說道:“鄧羨——沒錯,我想起你的名字了——告訴他們我是誰。”
對新君的巨大轉變,所有人當中就數鄧羨最為吃驚,搖晃了幾下,差點暈倒,根本沒聽清新君說什么,茫然地回道:“你是誰?”
“咦?你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我……也有可能是我沒告訴過你。”新君咳嗽了兩聲,正式介紹自己,“我原本姓殷,叫殷不沉,鐵脊蛟龍一族的后裔,我父親是蛟王殷勝千,不過我們很久沒見過面了。鐵脊蛟龍雖是海妖,但也能在天空翱翔,很久很久以前,跟銀羽、黑凰兩族并稱‘飛妖三王’,是魔族最得力的干將。”
新君殷不沉的自我介紹擲地有聲,卻沒有取得他期望的效果,沒人對他的身世表示驚奇或是羨慕,那個嚴厲的亂荊山女道士甚至顯出一絲不耐煩,“慕行秋,我要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慕行秋走到一邊,孫玉露、申己等人開始布置法器,辛幼陶和歐陽槊幫不上忙,打開布袋辨識里面的妖丹、妖器,鄧羨站在一邊幫忙。
沒人搭理的殷不沉悵然若失,連羽王的冷嘲熱諷都不在意了。
張素琴施了一道禁聲法術,“你想好了?”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不會驚動霜魂劍里的魂魄。”
張素琴嘆息一聲,并不意外,“情劫未度,就是這么麻煩。如果我有辦法將秦凌霜的魂魄單獨分出來呢?”
“你有辦法?”慕行秋吃了一驚,他記得很清楚,只有司命鼎可能認出魂魄的身份,但也不能將魂魄單獨分出來,因為風如晦之亂,亂荊山對司命鼎看得特別嚴,慕行秋也就識趣地沒有借用過。
“嚴格來說這種辦法是受到禁止的,可如今天下大亂,各種新法術、新妖術層出不窮,亂荊山也沒有必要非得嚴守禁令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要用霜魂劍拘束我的生魂?”
“沒錯。只要你能認出秦凌霜的魂魄,就有辦法將它分離出來,單獨存放在法器的某一塊區域里,這樣你再用霜魂劍的時候,就無需顧忌了。如果你同意,就由孫玉露施法。”
孫玉露是燈燭科弟子,也是慕行秋相對信任的亂荊山道士,因此張素琴推薦她。
“危險是什么?”
“生魂入器,可能會被亡魂所縛,再也沒辦法回到原身里。”張素琴并不避諱。
“對芳芳呢?”
“亡魂記憶停滯,她如果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可能會受到驚嚇,至于結果,我也說不好。”
慕行秋最怕的就是這個“說不好”,目光望向另一邊的孫玉露,“我要跟孫道士單獨談一談。”
張素琴點頭同意。
門口的辛幼陶向慕行秋揮手,大聲說:“有人……有妖來了。”
慕行秋走過去,清晰地聽到外面的腳步聲。
獸妖老撞一頭沖了進來,被眼中看到的場景驚呆了,羽王和新君被綁,幾名道士正冷冷地看著他,呆立半晌才想起自己的任務,“誰、誰是慕行秋?”
“我是。”
“你的聲音……飛電?”老撞使勁兒搖搖頭,以為這是一場不真實的噩夢,“有一位故人要見你。”
“故人?蘭冰壺嗎?”慕行秋的“故人”當中只有她投靠了妖族。
“不是,他說他是‘龐山故人’,還說你來找當年幸存的龐山道士,他就是其中一位。”老撞一臉茫然,顯然只是奉命傳話,一點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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