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第二百二十章 唯一的將軍
震山牛化成了人形,以皮為甲,以蹄為靴,以額為盔,以雙角為兵器,高達一丈,嗓音粗重,雙手一揮,打翻周圍一圈玄符軍士兵。
“我的兄弟們!”震山牛轉身面對手持大劍的道士,話卻是說給全體妖兵的,“想想你們像老鼠一樣被追殺的日子,想想你們失去的每一位至親,想想被人類奪走的美麗世界,巨妖王為咱們爭取到一個機會,唯一的機會……”
沈昊飛在半空中搖動銅鈴,蓋過了震山牛的聲音,慕行秋一手握著大劍,一手甩動長鞭,沖向震山牛,也開口激勵玄符軍士兵,他的聲音絲毫不受鈴聲的影響,反而越發洪亮,“為死亡而戰!”
慕行秋手中大劍狠狠砍向敵人,長鞭順勢纏向其中一只牛角,震山牛用右角擋住大劍,左角卻被長鞭纏住,他緊握不放,低頭俯視全身鎧甲的道士,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道士,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為城中百姓而戰!”慕行秋繼續激勵士兵,左手用力奪取左角,右手大劍不停地劈砍,“為人類而戰!”
妖兵擁來,玄符軍也沖來,原來的戰線消失,雙方士兵全都擠在一塊狹小的地域內,保護己方的主將,阻止對方士兵的進攻。
“膽小妖魔,露出你的原形!”慕行秋手中大劍更加用力,他想再次進入幻境一層狀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怎么也無法將速度提升到極限以上。
沈昊不停地搖動銅鈴,另一只手收起銅鏡,換上銅印。發出一道道密音真言,擊在震山牛身上,令他的抵抗力變弱,也阻止那個附體之妖再次逃走。
震山牛心情煩躁,只能連聲吼叫。用巨大的右角與道士對攻,希望早點殺死這個用劍鞭而不是法術的道士,好轉攻飛在半空中的搗亂者。
周圍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三頭麒麟發怒了。
它們一直生活在老祖峰,喜靜不喜鬧,與震山牛一番對撞沒有取勝。本就已憋著一肚子火氣,腳下活動余地越來越少,更令它們火冒三丈。
三頭麒麟一塊發出似狼似熊的叫聲,跳蚤在中間,父母護左右,并肩沖進了妖兵群。母麒麟四蹄生火,公麒麟四蹄生冰,跳蚤四蹄生刃,堅硬鋒利的叉角對震山牛無效,對妖兵卻如同鐮刀掃過草叢。
妖兵倒下一大片,麒麟殺出一條通道,轉身又沖殺一遍。這回目標定為震山牛。
雖然速度提升不上來,慕行秋的力量卻用之不盡,這些力量不只來自于飛速旋轉的內丹與流遍全身的法力,還有他體內的潛力。
他已經能感受到那只隱藏妖魔的怒意與恐懼,要將其挑撥得更加高漲,“你丑得不敢見人嗎?還是害怕道士怕到東躲西藏?給你的士兵做個表率,用真身與我戰斗!”
震山牛還以怒吼,右手的角揮得更加用力,與大劍相撞,激起來成片的火星。左手中的角卻逐漸變得軟弱,在長鞭的纏繞下微微顫抖。
三頭麒麟從后面沖過來了,成年麒麟分別撞在震山牛的膝窩,跳蚤一躍而起,以全身之力撞向巨人的后腦殼。
又有兩名道士趕來。與沈昊一塊制造鈴聲與密音真言,震山牛寡不敵眾,只感到頭痛欲裂,經受不住三頭麒麟的撞擊,轟然跪下,右角落地,左角被長鞭奪走。
空中的道士們立刻改換進攻法術,冰錐、木刺、火刀紛紛擊中目標胸膛,震山牛發出最后的吼叫,又恢復成巨牛之形,斜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慕行秋沒有參與對震山牛的最后一擊,他在抬頭看著長鞭卷住的東西。
牛角已經碎裂,顯露出來的是一個赤紅的嬰兒,好像被剝了皮,四肢亂蹬,想要飛走,帶得長鞭筆直地指向天空。
慕行秋心中默念五字咒語,數道閃電在鞭身上閃過,受到電擊的嬰兒凄聲慘叫,猛地轉頭,用無比憤恨的目光盯著敵人。
真正的嬰兒是不會露出這種目光的,甚至連普通的人類與妖族都不會有恨意如此之深的目光,慕行秋不記得自己與這樣的東西結過仇怨,那這個嬰兒憎恨的就是所有道士了。
“你將受到詛咒。”嬰兒用沙啞的聲音說。
慕行秋拽回長鞭,手起劍落,將赤紅嬰兒斬為兩截。
嬰兒尸體落地,沒有一滴血流出,迅速腐化成一灘腥水,連骨頭都沒剩下。
妖兵失去了指揮官,但是小頭目仍在,軍心散亂卻沒有崩潰,他們的數量仍然占優,還有獲勝的可能。
慕行秋掩住身體里下墜的疲意,御劍飛起,長鞭猛地甩出,瞬間長至數丈,附著的閃電更是長達數十丈,彈飛了一大片妖兵,在戰場劃出一道耀眼的傷疤,“殺!”
這是威脅,這是命令,這是比刀劍更兇猛的打擊。
真正的妖將已死,在念心幻術的作用下,原本就已恐慌的部分妖兵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腳,轉身就跑,那些可戰可不戰的妖兵突然發現逃亡才是最好的選擇,也加入逃跑隊伍,最后只剩下少量意志堅定的妖兵,也失去了信心,且戰且退。
就因為一個“殺”字,妖兵突然之間潰不成軍,玄符軍士兵卻斗志倍增。
慕行秋再一次感受到念心幻術的強大,失傳多年反而成為念心科的長處,敵人們對這種法術幾無防備,更容易中招。
潘巨富指揮玄符軍緊追逃兵,扭頭沖后面的符箓師劉鼎喊道:“傻瓜,還等什么?”
戰場形勢變化太快,劉鼎慌忙在戰車上祭出最后幾張進攻紙符,然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總算沒有給符箓師丟臉。
紙符的灰燼升到空中,化成箭雨,躍過玄符軍的頭頂。落向轉身逃亡的妖兵頭頂。劉鼎祭符太快了一些,沒注意到整個戰場的情勢,幾支符箭差點射中正在空中飛行的道士。
楊清音迅速抬升高度躲過,她和小青桃正在追逐逃跑的銀羽,沒有赤紅嬰兒附身。銀羽的智力只比普通飛妖高一點,發現地面已敗,逃得比誰都快,完全不需要慕行秋用幻術推動。
妖軍后方陣地上還有少量妖兵和幾名妖術師,戰場混戰的時候,妖術師沒有用武之地。己方軍隊潰散,他們更無斗志,跳上體型巨大的飛妖跑得比誰都快,“龐山道士,飛妖屬于咱們!”楊清音放開喉嚨大喊,帶領道士們御器緊追不放。
慕行秋也想加入追逃隊伍。卻無法御劍飛得更高,反而不由自主地降到地面。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耗盡了全身力氣,率獸九變的極限體驗、與震山牛的力拼、頻繁使用念心幻術,終于榨干他的全部潛力,內丹仍在旋轉,卻只能提供極少量的法力。
跳蚤也想去追妖兵,被它的父母攔住了。它們也累壞了,不想讓獨生子再去冒險。
跳蚤一步躍到慕行秋身邊,蹭了兩下,低俯身體讓人類坐上去。它還有余力,玩得也很開心。
一群渾身血污的士兵跑過來,圍在跳蚤身邊,大良沈休明手里握著妖族的戰斧,仍保持著戰斗姿勢,背對慕行秋,自言自語道:“潘老頭兒這回不能笑話致用所弟子了。”
他們完成了親兵的任務。沒有讓妖兵干擾到慕將軍與妖將的決斗。
潘巨富騎著毛麒麟過來,遠遠就跳到地上步行,他跟妖兵的接觸不多,可是全身肌肉和心緒一直緊繃著,是歲月而不是戰斗把他壓垮了。落地的時候一個趔趄,要不是被衛兵及時扶住,就會坐倒在地上。
“哈,得勝之將摔屁墩,你們都得給我保密。”
衛兵們含笑應是。
潘巨富轉向駛近的兩輛戰車,對辛幼陶說:“王子殿下,下令收兵吧,我把玄符軍還給你了。”
辛幼陶一直在擂鼓,擊破三張鼓皮,用符箓及時修好,折了七只鼓槌,還好準備充分,足夠替換,聽到老將軍的話很是意外,“不將妖兵一網打盡嗎?”
“咱們沒有那么大的網,真將妖兵逼到絕路,他們拼死反擊,玄符軍會有不小的傷亡。”
辛幼陶對老將軍言聽計從,立刻向劉鼎揮手。
劉鼎嘀咕了幾句,祭出招兵符,數十只小小的紙鳥飛向前方,向玄符軍將士傳達王子收兵的命令。
潘巨富推開衛兵的攙扶,大步走到麒麟身前,抬頭看著慕行秋,“穿鎧甲的道士很少見,與妖魔對砍的道士,你是唯一一個。”
慕行秋微笑,“希望我沒有讓潘將軍失望。”
“我不當將軍了。”潘巨富搖搖頭,“從前總想著有朝一日兵權在手的樣子,現在才知道,他娘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勞心勞力,我受夠了,還是當老兵吧,需要的時候出出主意,不需要的時候發發牢騷。你是斷流城的將軍,只有你才配這個地位,沒有你,玄符軍今日全軍覆滅。”
潘巨富又一次看向辛幼陶,“王子殿下,您對慕將軍滿意嗎?”
“他是西介國的救星與希望。”辛幼陶鄭重地說,“我十二分滿意。”
潘巨富點點頭,摘下頭盔,望了一眼尸橫遍野的戰場和陸續趕回來的士兵,對慕行秋說:“你是斷流城玄符軍唯一的將軍了,你保護的不只是龐山幸存的道士,還有整個西介國。”
慕行科微點下頭,在這種時候,有人會假意自謙,有人會大言不慚,他卻什么也沒說,坦然地接受了唯一將軍的稱號,他不虛偽,也不自傲,他知道自己有資格擔此重任,也知道自己很快就將面臨更重大的挑戰。
危急時刻,總得有人站出來擔任首領,愛管閑事的慕行秋總是這個人,只是他管的再也不是“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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