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女祖的鍛骨拳
塔壁上的女圖像居然在演示鍛骨拳,小秋著實嚇了一跳,他并沒有進入純粹的存想狀態,馬上挪開目光,以躲避無名之科的召喚。
他心大感惱火,再不向塔壁看一眼——野林鎮的小秋下河能摸魚上樹能抓鳥,龐山道統的慕行秋能打能拼,渾身上下哪一點像女孩,怎么就招來這一科呢?
旁邊就是禁秘科,區域內還是只有三名弟,芳芳已經完全進入存想狀態,小秋沒去打擾,有些羨慕地望向塔壁——能得到向往的傳承真是幸福啊。
小秋猛地睜大眼睛,禁秘科的塔壁上竟然顯示出了圖!之前他還逛了兩圈,根本沒有反應。
不只如此,整個塔壁都在向他敞開,密密麻麻的圖仿佛滿天星辰閃爍不定,上一次思祖日他曾經見過這種景象,可當時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
最讓小秋驚訝的是,這一次他甚至沒有進入存想狀態。向四周望去,數百名弟當,他是唯一清醒的人,跟他一樣能看到全部圖的人似乎只有那兩名女都教。
小秋緩步前行,林都教不在,他決定隱瞞自己的特異之處,假裝一無所見,只是抬頭茫然遙望,目光留駐之處,那一小塊圖就會快速放大,直到清晰顯示為止。
小秋看到了大道統共十八科的全部傳承,初代三祖、二代祖仍然隱藏在塔尖處的黑暗,自三代十二祖以下都清晰可見,八男四女,也是十八科的開創者,有人身兼數科。
除了無名之科傳人寥寥字缺失,另外十七科無不人才濟濟,禁秘科號稱招收弟最難,而且最易入魔,可是取得注神道果的道士卻不少,小秋猜想這或許是此科最吸引人的地方,他看到了左流英的名字,位于塔壁下方,關于他的字記載不多,而且含糊不清,祖師塔似乎還無法給他下定論,小秋不想惹起兩名都教的注意,因此也沒有看得太細。
十八條傳承線,越到后世傳人越多,塔壁上的記錄因此上狹下闊,與塔身形狀正好相符,不過從四始,歷代能被稱為祖師的只有一個人,他居于眾道士之,的圖像最大,閃爍著與眾不同的紅光,像一團燃燒的火。
迄今已有三十多代祖師,除了無名之科,另外十七科都出現過祖師,分別來自不同道統,當前在世的第三十七代祖師是望山道統宗師,傳承是誦經科。
小秋特意多看了一會五行科,從發現龐山宗師寧七衛的名字,他是精通全部五行法術的轉輪師。
不知不覺間,小秋又回到了無名之科的區域,能看到全部十八條傳承,自然也就可隨意選擇龐山十科當的任意一科,小秋心有底,對那二十個仍在打拳的圖形也就沒有太多抗拒,于是止步看了一會。
這些女傳人的確在練鍛骨拳,可是細看下去,又與龐山傳授的拳法稍有區別,二十人各自的招式也不盡相同,傳承越往上,差異越大,位列三代十二祖之一的女施展的拳法尤其獨樹一幟。
鍛骨拳只能用來練體,張靈生對此說得很清楚,小秋更是深有體會,他打過幾次架,別說鍛骨拳,連孟元侯傳授的一套對陣拳法都用不上,靠的還是從前的那點經驗。
可這位不一樣,她只是對招式稍加改造并加快速度,就將一套單純練體的拳法變成了威力強大的攻擊之術。
小秋駭然,想不到鍛骨拳還有這樣的打法,看了沒幾眼就被吸引住,對另外二十八位女傳人的打法不再關注。
不過只有三十招,而不是小秋所學的十四招,打完之后又來一遍,周而復始,速度越來越快,小秋得目不轉睛才能看清她的動作。
第七遍之后,女祖圖形的邊上開始出現此前沒有的字,講述的是一些呼吸之法,以配合每一招,字并不長,小秋很快記住,可是直到字第三遍出現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其一行字:龜息龍躍之法。
細想其含義,正符合林都教所說“儲存空氣”的意思,小秋一下想到了攀登養神峰,如果學會此法,沒準能爬得更高。
小秋一遍又一遍地觀看活動圖,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恭喜,龐山出了一位天才弟。”
“咱們都知道天才是怎么回事,除非走到盡頭,誰也不知道所謂的天才是真是假。”
小秋腦里一暈,覺得整座塔東倒西歪,等他恢復正常,塔壁上的圖已經消失不見,兩名女都教正站在十步之外看著他,一個面帶笑容,一個冷漠無語,而他自己正擺出一招女祖鍛骨拳的招式。
“好獨特的鍛骨拳,你從哪學來的?”亂荊山女都教和聲問道,笑容雖然跟剛才沒有多大區別,眼神卻是饒有興趣。
“我……我自己瞎想出來的。”小秋忙收勢站好,他不愿說出自己看到的異象,可他知道想在龐山撒謊是很難的,心不由得亂跳起來。
“那你就更是了不起的天才了,居然能將鍛骨拳改造得威力倍增。楊都教,你說呢?”
楊寶貞的聲音平淡舒緩,絲毫不為小秋的拳法所動,“道法無邊,鍛骨拳只是搏斗之術,威力再大也沒有用,慕行秋,你找到自己的傳承了嗎?”
“沒有。”小秋再一次撒謊,如果今天跟來的都教是林颯,他會選擇和盤托出,并且虛心討教,可是面對楊寶貞,他一句實情也不想透露。
“那你應該繼續找。”
小秋行禮應是,又一次圍著塔內轉圈,在他身后,亂荊山女都教的目光仍未挪開,“我瞧他剛才的樣,倒像是豁通三田,所以能看到全部……”
“流光寶鑒不是這么說的。”楊寶貞打斷對方的話,以此作為交談的結束,她是都教,自然知道流光寶鑒的鑒定結果。
亂荊山的客人是龐山弟一整天的話題,午飯的時候就連周平也忍不住評判了幾句,他見過三屆亂荊山女弟,覺得今年的水準一般。
小秋吃得比誰都快,放下碗直奔半月林,大良沈休明叫他也不應,趁著記憶深刻,練了一下午的女祖鍛骨拳,逐漸與龜息龍躍之法相配合,越練越有心得,黃昏時分,不僅領悟了一些拳法的奧妙,也找到了登山的方法。
他干脆不去吃晚飯,坐到巨石沉思,最后不知不覺進入存想狀態,等他睜開雙眼,天已經黑了,他一點也不感到饑餓,只想馬上試一試自己想到的方法。
七曜廳前意外地聚集著一批人,有男有女,有龐山弟,也有亂荊山女弟,她們以真容示人,與新認識的朋友聊得正歡。
都教楊寶貞本人不在,她的三條提醒立刻失效了。小秋繞山行走,發現今天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爬山還真難,到處都有人,晚功都被大家忘在腦后了。
差不多繞行了半座山,小秋終于到來一片安靜的地方,這里遠離甬路,高大的古樹緊挨山腳,白天就很少有人來,晚上更是無人到訪。
繞過一棵大樹,小秋發現自己錯了,已經有人搶在他前面占據此地。
“芳芳?”他驚訝地叫道。
芳芳轉過身,好像剛從存想蘇醒,看著小秋,一點也不意外,說:“養神峰不是普通的山峰。”
“你也在登山?”
“跟你一樣,每天試一次。”
“我怎么不知道?”小秋更驚訝了。
“你說你想獨自登山,我也一樣。”芳芳露出淡淡一絲微笑。
小秋咳了一聲,“你想到辦法了?”
芳芳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為什么一入養神峰三年不出谷?為什么山谷邊緣會有強大的禁制?這對弟們的修行有何好處?你呢,找到竅門了?”
“林都教告訴我攀登養神峰要‘逆小天順大道’,小天就是自己,我得到一套龜息龍躍之法,能夠長久地屏住呼吸,行進速度反而更快,可我想這只能讓我爬得更高,卻不足以登頂,我還是沒有找到‘大道’在哪。”
“逆小天順大道。”芳芳低聲重復這個字,“養神峰并無路徑,哪來的大道?”
她想了一會,突然邁步向山上走去,真的是“走”而不是“爬”,她的身體與峭壁垂直,與地面平行,就這么向上去去,如履平地。
小秋看得呆住了。
可是芳芳只走出十幾步就掉下來,好在她身體輕捷,平穩地落在地上。
“這是……”小秋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養神峰很特別,上下左右跟外面似乎完全相反,所以普通弟走不出去,進來的時候也得有都教攜帶。可惜我修行不夠,看不穿這里的真相,每次走出十幾步心里就會發慌。”
“你是怎么想到的?”小秋的腦轟然炸開,芳芳的提示太重要了。
“都教說養神峰包裹著祖師塔的唯一分身,那它就不會是天然形成,而且是法術造就,必有極為奇特之處,以幫助弟修行。”芳芳盯著小秋,“祖師塔本體高寸,分身卻如此高大,小秋,你說這不奇怪嗎?”
“道法無邊,大小隨意,變大很正常吧。”
芳芳眼睛一亮,“大小隨意——如果不是養神峰太大,而是咱們太小呢?”
小秋又是一愣,然后想到祖師塔內的圖,到左流英這一代的注神道士,記錄已經接近地面,后世的道士該記在哪呢?只能將前代圖都向上推,可祖師塔本體的高度是不會變的,需以有限高度容納近乎無限的傳承。
以小容大,這正是祖師塔的妙處之一。
“我試試。”小秋說,閉上眼睛,運用龜息之法,邁出龍躍之步,心所無想,身無所依,向山上跑去。
芳芳抬頭仰望,只見小秋迅速消失在夜色,她的心里充滿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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