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風流 第六百七十七章:吞噬暹羅
這宮門抄便是邸報,由內閣發抄,內容包括宮廷動態、官員升除等。因由宮門口抄出,而天下的官員,往往都要通報這邸報來關注宮中和朝廷的動向。正因為如此,這邸報的內容,由于要經過內閣的核實和確認,往往是冠冕堂皇,可是在這一個個中規中矩的信息背后,卻往往透露著各種信息。
看得懂的人自然看得懂,看不懂的云里霧里,也覺得乏味,可一旦看懂,往往對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緊隨朝廷腳步,看準風向,這是朝廷命官最重要的素質,若是連這個都欠缺,那么這烏紗帽,怕也不長久。
而如今,近幾日的邸報就顯得很有意思了。
就在所有人的一片罵聲中,陛下親自對郝風樓進行了肯定,這種肯定顯然是故意為之,其中陛下的口里,特意說了四個字‘赤膽忠心’。這四個字看上去,似乎也沒什么,可是須知,在邸報之中,宮中指名道姓的夸獎一個人,往往是很稀罕的事,而特意圈點了郝風樓不說,還特意加了這四個字,那么就不同尋常了。
因為宮中嘉許一人,尤其是在邸報中嘉許,最次的便是勤勉,這勤勉二字,無非就是說你勤快,辦事還算得力。再其次,便是敦厚,敦厚二字,就是說你老實,說來可笑,對于宮中來說,老實比(長)(風)文學.cf.et勤快更高一等,因為勤快只是你做事的方式,而老實就牽涉到的你的心性了。老實人往往不會耍滑頭嘛,干吏再能辦事,可終究是過于圓滑了。
敦厚之上。便是純孝了,大明朝素來看重孝道,當天子嘉許你孝順,這幾乎是等同說你是完人,是道德君子,這等人,一年到頭。邸報中也未必出現一個。
這最上等,便是赤膽忠心,千萬別小看這四個字。其實無論是能干還是老實又或者是孝順,和這忠心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況且陛下往往定性之后,那翰林院就少不得要炮制幾篇文章出來。圍繞著陛下的嘉許。說一番話,無非就是這郝風樓如何赤膽忠心云云,當然,這等文章也是要抄錄進邸報的,大家一看,原本罵聲一片,此后也就懶得罵了。
其實大家罵,本就是罵給天子聽的。無非是想告訴天子,這郝風樓如何如何奸邪。可是天子既然已經拍板,擺明著對郝風樓這般的態度,無法挽回,再罵,就是泄憤了,因而士林那兒依舊還是罵,可是那些個御使紛紛偃旗息鼓。
宮中的旨意飛馬送去了暹羅。
而遠在暹羅的郝風樓在二十多天之后接到了圣旨,亦是沒有怠慢,命諒山衛協同吾泰人等駐了暹羅之后,再加上交趾的明軍紛紛入了暹羅,暹羅的大局已經穩定,因而便帶著神機衛動身啟程。
這一路自然要經過諒山,在諒山這兒,卻是因為暹羅的巨大勝利,而喜氣洋洋。
這幾年,諒山的商貿發展本就到了一個瓶頸,一方面是工坊越來越多,可謂成千上萬,競爭也是極為激烈,而每年生產如此多的布匹、鐵器、木具,終究還是需要靠銷路來維持,大明的銷路是較為穩定的,可是西洋這兒卻因為萬國林立,各國對于商貿的策略也是不同,有的國家對于商人征收重稅,一匹諒山布兜售過去,這沿途的路費且不說,重重的關卡,不知多少吃拿卡要,等將貨物送到了目的地,價格早已翻了數倍,價格是翻了,可是價格居高不下,就不免從生活必需品,變成了奢侈品,買得起的人,終究不多,而暹羅地大物博,人口亦是眾多,卻正好成了傾銷的最好對象,不只是如此,此番震懾了暹羅之后,其他各國,還敢對商賈刁難嗎?可莫要忘了,那暹羅的罪名,可是乒華商、阻斷商路,你若是還是從前那副雁過留毛、老子的地盤老子做主的樣子,下一次,收拾的可就是你了。再加上基本上西洋這邊,負責為諒山傾銷貨物的往往是各國的華商,他們的政治地位得到了保障,便可以保障他們的商隊安全,將來西洋各國對諒山的各種貨物需求必定要暴增,這就使得各家工坊之間的貨物兜售問題大為緩解。
另一方面,猶豫暹羅的奪取,那么勢必,暹羅國的諸多礦產、林場就成了大家爭奪的目標,原本大家不敢在暹羅購置土地,收購礦山、林場,是因為大家誰也不知道,這暹羅國什么時候會變卦,又或者是人在異國做買賣,不免會被本地官府盤剝和壓榨,現如今這個局面卻是大大不同了,但凡是漢人、華人,身上都有一道護身符,這諒山乃至交趾的商賈都是腰纏萬貫,而那暹羅卻是窮了幾百年,此時大家手里有的是銀子,據說在暹羅,一座礦山,也不過幾千兩銀子罷了,可是在交趾,價值可能就是十倍,同樣一畝地,在交趾若是一百多兩,可是在暹羅,即便是良田,也不過區區七八兩而已。
這一下子,整個諒山的商賈都瘋了,這里的商賈足有十萬之多,這幾年瘋狂的積攢著財富,哪個人手里不都是大把的銀子,而那暹羅,卻是未開發地處女地,這倒頗有些像是后世的所謂港商,在改開時進軍大陸時的時局,那時候,這些人手握大筆鈔票,蜂擁而至,興辦工廠,百來萬元,便可圈占大量土地,招募數十上百的工人。
無數的商行已經往暹羅去了,到處都在購置礦山、林場,一些商行財大氣粗,直接十幾萬兩紋銀砸出去,圈地萬畝,偏偏這些人眉頭都不砸一眼,甚至是郝家,也不能免俗,郝家的商行已經派人前去接洽,此番拿出的卻是五十萬兩紋銀,幾乎購置了一個府的肥沃土地,還有山林,而既是要開礦、伐木甚至是建一些初級的作坊,那么人工就成了問題,開礦和伐木的勞力倒是輕易,那暹羅有的是人力,只要供應一日兩餐,便無數人蜂擁而至,畢竟對暹羅土人來說,能吃上飯,就已是難得的事,每日高強度工作個六七個時辰,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那些文書、工頭之類的工作,卻不敢委托暹羅人,各大商行,自然不免要高薪雇傭一些漢人前去,這些漢人往往在諒山都是熟練的文書和工匠,此番協助商行的主事前去,其一是主事們要替東家們管理產業,同文同種的漢人用起來放心,同時這些文書和工頭,往往都熟諳生產之事,由他們層層管理,不致出什么差錯。
只是短短兩個月,涌入暹羅的商賈、匠人、文書,乃至于一些掮客,就高達三萬人,此后還源源不斷的人涌入,他們與本地的華商和華人迅速合流,在這暹羅如魚得水。
與此同時,便是陳學那兒,自然也沒有坐視不理,一些人在商行的協助之下,已經開始大肆的購置土地,興辦陳學學堂,一方面,是供當地的華人讀書,另一方面,也招收一些暹羅的勛貴子弟,擴大自己的影響。
此番得利之人,可謂極多,那財閥們趁此機會大賺一筆,便是尋常的小作坊主,也從中受益,不說他們,便是尋常匠人,也因為大量人工被招募去了暹羅,使得諒山這兒的勞動力大大減少,本地的作坊不得已之下,加了些許的工錢,至于大明的流民,涌入的就更加厲害了,一些作坊甚至索性深入內陸去招募人手,眼下諒山什么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人。
這等上下人等悉數得利之事,自然教人歡欣鼓舞,如今郝大人回京,途徑諒山,自是無數人倒履相迎。
如此盛況,竟也讓一個人無言以對。
這個人便是發落到了諒山的夏元吉。
夏元吉流配交趾,如今跋山涉水,沿路所見所聞,倒也稀罕。
他過江西等地時,真是萬人擁戴,所過州縣,本地的士紳和讀書人幾乎都是在十里外便候著他的大駕,可是到了湖廣等地,來迎他的人顯然就少了許多,經過廣西,一下子,他這萬眾矚目之人,一下子便成了落地鳳凰,這廟堂上的君子,竟是一錢不值,無人搭理,無人敬重,所有人都當他不存在,押送他的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抱怨了老半天,因為在此之前,這夏元吉所過的地方,都有不少人暗中給這些公人塞銀子,無非就是請這些公人對這夏相公有所照顧,可跨入了廣西,就一文錢也落不著了,倒是到了諒山,雖然沒人迎接,那楊士奇還有碌國公郝政,卻還是出了面。
夏元吉流配的地點就是諒山,也就是說,到了地點,就是碌國公來安排了,是讓他去軍中打雜,又或者是讓他去做苦力,都是悉聽尊便,郝政倒沒為難他,只是請這夏元吉在衛中擔任文書一職,草擬一些公文,倒也清閑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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