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風流 第六百六十八章:獨當一面
大城之外是一片曠野,不遠處是一條河流,河水因為近日雨水較多的緣故,已經暴漲。《
這條河,就成了兩軍的邊界。
暹羅人曾想過拆毀河上的石橋,卻已是有些來不及了,因為靠近王都,石橋極為堅固,即便是要拆毀,也絕不是一兩日能辦到。
因而昭祿群膺調派了一營人馬在此守候,本想在此堵截明軍,可是旋即一想,這一營人馬又撤了回來。
究其原因,是因為這位昭祿群膺大王也算是精通兵法之輩,兩軍沿河對峙,對方火炮犀利,若是在河對岸炮轟,這對暹羅大軍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所以他故意命人后撤兩里,虎視眈眈,為的,就是等待明軍渡河。
若是明軍渡河,則立即一擁而上,在他們渡河的半途截擊,使他們首尾不能相顧,將他們一舉擊潰。
這種戰法頗為流行,也確實有效。
因此暹羅萬余大軍,分布于石橋四周,厲兵秣馬,便等待這最后一擊。
昭祿群膺已經冷靜下來,無論這個冷靜是不是給人看的,即便是他心里已是緊張萬分,甚至是恐懼萬分,終究他還有有幾分領袖的氣質,他穿著金甲,親自乘坐戰象,率兩百象兵在此耐心的等候,這象兵,就是他的必殺武器。
對面的明軍,幾乎任何一舉一動,都在昭祿群膺的眼底,他們的人數其實并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千上下,當然昭祿群膺不敢小覷。其實他到現在都不明白,五千的孤軍。到底是憑什么十日之內行軍三百余里,這顯然有悖他的認知,也有悖大城軍民的認知。
明軍在羅勇登陸的時候,昭祿群膺已下令封鎖了消息,之所以封鎖消息,無非是想要安穩人心而已,他本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將這一支孤軍趕下海去。結果……這卻反而讓人心動搖起來,對于尋常的軍民來說。稀里糊涂的來了一支明軍,一下子就兵臨了大城城下,雖然官府已經一再宣傳,這是從海上來的孤軍。可是相信的人卻是不多。大家都不是傻子,海上能有這么多軍馬?海上能一路從羅勇打到大城,據說還是十天時間抵達大城城下,即便是完全不需輜重的尋常人都不可能,何況是一支軍隊。
而許多人卻是確信,這支軍馬,乃是從真臘來的,若是從真臘來。那兒有暹羅十萬精兵,明軍怎么來?于是乎流言四起。都說在真臘,暹羅十萬精兵全軍覆沒,明軍已經勢如破竹,兵抵大城。
這等流言是最可怕的,即便是昭祿群膺也是急的怒火攻心,因為無論是城里還是城外的軍民對此深信不疑,那么十萬暹羅精兵都不是明軍的對手,那么,這都城里的萬余老弱,難道會是明軍的對手么?
更可怕的是,那真臘的軍馬,有不少都是城的親屬,于是滿城都是哀鴻,有不少人已經做好了自己兒子、兄弟戰死的心理準備,許多人固然是仇恨明軍,可是某種程度來說,對昭祿群膺也是大為不滿。
是啊,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和大明做對不可,又怎么可能會讓明軍對暹羅開戰,若不是你,他們怎么會死?
這等不滿的情緒,來自于軍民,也有相當多數的貴族。
這些人一方面,是為自己的身家性命打算,大明的強大,他們再一次得到了印證,一旦暹羅戰敗,就是清算的時候了。況且現在,大王的民心盡失,即便是勉強保住了大城,將來會是什么樣子,也是不可預知之事,許多野心勃勃之輩,乃至于從前被昭祿群膺所打壓的一些貴族勢力,趁著城空虛,已是有些磨刀霍霍了。
而昭祿群膺當然能洞察這一切,這也是他急于決戰的原因,明軍是孤軍,自然是希望速勝,而他現在也急于速戰,為的,就是立即解決這個外患,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都城,鎮壓那些野心勃勃的亂黨份子。
昭祿群膺渴望明軍進攻,極為渴望,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南方,等候著決戰的到來。
戰況已經十分清楚,明軍在河畔小小的休整之后,立即有斥候將沿著河所偵查到的暹羅軍部署送到了臨時搭建的軍大營這里。
郝風樓托著下巴,否決了所有的可能之后,隨即開始聆聽參謀們的建議。
這些參謀,多是一些老兵,或是受傷退下來的武官,絕大多數,都是缺胳膊少腿,他們雖然不再操練,卻每日都在研究戰術,并且讀書,他們讀的書什么都有,從四書五經,到許多的雜學,乃至于古時的諸多兵法,都有涉獵。文化加上他們從軍的經驗,使得他們并不似那些趙括之輩,只懂得紙上談兵。
在數十個參謀們認真研討之后,最后一個計劃便送到了郝風樓面前。
參謀長是個三旬的漢子,是個獨眼龍,他的眼睛被流彈打,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這家伙最忿忿不平的是,自己沒有挨敵人的刀子,卻他娘的不知被哪個‘自己人’害了,不過無論怎么說,他是因禍得福,退下來之后,立即被安排進入講武堂進修,因為天資極好,很快提出了許多與神機衛契合的戰術,甚至在北京保衛戰小試牛刀,因為他的一些作戰戰術手段,而取得了極大的戰果,因此,此人便被郝風樓看,一舉提拔為參謀長。
參謀長這是新官職,不過權利不小,他雖只管理七八十個參謀,可是這些參謀不只是制定操練和作戰計劃,更重要的是,他們有監督之權,那些個參謀,每日在營晃悠,可以直接彈劾上到指揮使,下到尋常兵丁的違規之舉,百戶以下的官兵,他們甚至有直接處罰的權利。
參謀長叫劉明星,就因為這名字,被郝風樓心里吐槽了不知多少次,而現在這位自己倚重的獨眼將軍,此時拿出的方案卻教人哭笑不得。
敵人的目的是想要渡河而擊,既然如此,那么就將計就計,直接讓一營人馬渡河,在橋頭,與暹羅軍決戰。
然后……沒了!
劉明星看出了郝風樓的疑竇,事實上這個所謂的方略,有和沒有都沒什么區別,不過劉明星依舊振振有詞:“大人,我軍的實力,遠在暹羅人之上,只是對方人數眾多,要瓦解他們,不再曠日持久的鏖戰,要的,就是以一支精銳,從正面直接擊潰他們,徹底打擊他們的銳氣,這便是一柄尖刀,正面直插他們的心臟,時間拖延下去,對我們不利,唯有如此,才能一鼓而定。”
“而且錦衣衛從城搜羅到了許多消息,城有許多人蠢蠢欲動,可是現在也在觀望,假若這個時候,我們采取最直接的手段,即便是處于劣勢,也能來一場大捷,那么暹羅人,必定內亂。”
郝風樓看向兩個指揮使,兩個指揮使倒是沒什么意見,事實上他們關心的是,這等事,是諒山衛還是神機衛抽調人馬去做這一把尖刀。
神機衛戰功彪炳,自然不必說,在他們眼里,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見了老子都要矮上三分,老子不上誰上?
諒山衛正如后世一句話,叫做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憋屈了這么久,都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戰績,可是諒山衛比起神機衛,其實更擅于攻堅,他們自認自己,不在神機衛之下,因此早就憋了一口氣,想在此戰之,拿出點成績。
郝風樓看向了諒山衛指揮使曾國棟,曾國棟立即會意,二話不說,就拜倒在地,賭咒發誓道:“大人,諒山衛可擔負此戰重任,衛上下,早已磨刀霍霍,只等大人一句吩咐,全衛上下,敢不用命,愿慷慨赴死,報效大人。”
郝風樓站起來,道:“死就不必了,若是連對付這些暹羅人,都要死要活,本官養你們何用?給老子擊潰暹羅精銳,殺的他們連自己爹娘都不認識即可。”
于是大家都跟著笑了,曾國棟現在是憋了一口氣,就等著發泄出來,重重點頭,前去安頓去了。
這何健不免在旁腹誹:“諒山衛雖然也經過戰陣,可是從未獨當一面,大人,神機衛……”
一旁的參謀長劉明星卻是知悉郝風樓的心思,笑著打斷他:“何指揮使,就是因為沒有獨當一面,所以才讓他們去獨當一面,現在這些暹羅人算什么,將來大人對諒山衛還有大用,若是連暹羅人都打的難看,那還有什么用處,這叫練兵,兵嘛,都是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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