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庶 六十五、林表姐
看到陸方伯眼中的寂寥,齊勻柯暗暗咂舌,只得安慰道:“方伯你不用擔心,此次西北之戰,你立了無數戰功,回京后定是能加官進爵的,到時,還怕你心上的小娘子看不上你么?”
齊勻柯對陸方伯是十分有信心的,這安慰的話自是說的信誓旦旦。
陸方伯卻是苦澀一笑,點了點頭,“多謝大哥開導。”
齊勻柯見他依舊是愁眉不展,抓耳撓腮好一陣,最終也只得岔開了話題去,說起攻打玉壺關的事情來。
陸方伯自然是不會因兒女私情影響正事的,當即便打起精神與齊勻柯討論起來。
話說一邊,與征討北羌大軍中緊張熱鬧的氣氛不同,京城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
年關將至,不斷從邊境送往京城的喜報,為熱鬧的京城增添了一份喜悅,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臉上洋溢著喜悅之色的民眾,城東城北,無處不見高掛的紅燈,這既是在辭舊迎新,又是在為西北祈福。
一場鵝毛大雪落下后,京城銀裝素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潔白。
走親戚,是過年邊的習俗,王公貴族也不例外,一大清早,顧安年便與宋祁動身前往永濟侯府,給娘家的長輩們問安。
即便顧安年對娘家并無幾分感情,可該守的禮,卻是不能廢。
馬車到了永濟侯府門前,因著事先送了帖子來,是以侯府的管家早已等在門外,見馬車到了,立即便迎了上來。
宋祁踩著杌子下了馬車,俊逸的臉龐帶著幾分淡漠,在冰天雪地里愈發清冷。他伸手扶去后面的顧安年下車。舉手投足處處透露出雅致高貴,讓候在一旁的侯府管家看呆了眼。
“參見逸親王殿下,王妃娘娘。”管家回過神來,拱手行了禮,往側邊退開一步,抬手道:“太夫人與侯爺已在大廳等候。王爺,王妃娘娘請。”
宋祁微微頷首,攜了顧安年的手,徑直進了侯府大門。
顧安年在車上小憩了片刻,腦子還有些迷糊,被宋祁牽著穿過回廊。吹了幾下冷風,眼這才恢復了清明。抬眼,正好望見回廊下院子里覆蓋著白雪的山茶花,鮮明的顏色對比,讓她眼前一亮。更為精神了。
察覺到她已經完全清醒,宋祁笑著捏了捏握著的柔胰,低笑問:“可還想睡?”
顧安年搖了搖頭,道:“醒了就不想睡了。”
宋祁點頭,“一會用過午膳,我們便回府罷,也省得對著那些人心里不舒坦。”
“隨你。”顧安年自是沒有異議。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大廳外的回廊上,大廳門外候著的丫鬟見了兩人過來,立即揚聲對里面通報了一聲。很快,呼啦啦一群人便迎了出來。
“見過逸親王殿下,王妃娘娘。”顧之源領著府上大小,向宋祁與顧安年請安。
今時不同往日,對著顧安年,顧之源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得不屈膝彎腰。
“侯爺不必多禮。”宋祁淡淡一笑,抬手虛扶了一把。
“謝王爺。”顧之源直起身,隨后將宋祁兩人迎進大廳。
大廳四角燃著火盆,是以廳內十分溫暖,宋祁進了門。便將身上的白狐披風除下交給福祿拿著,隨后又親昵地替顧安年脫下斗篷,這才坐下。
這一小小的舉動,讓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桿秤。
待眾人坐定,太夫人掩住眼底的一絲不悅,笑吟吟撥弄著手中佛珠,對顧安年溫和笑道:“今日倒是巧了,老太婆的表侄女林婉兒亦來了府上做客,王妃娘娘怕是還未曾見過這個表姐,今日可是要好好認識認識。”
說罷,不待顧安年回應,便拉過身側站著的姑娘,拍著她的手親昵笑道:“婉兒,快來見過逸親王殿下與王妃娘娘。”
“婉兒見過逸親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娘娘萬福金安。”林婉兒裊裊婷婷行了一個福禮,目光含羞帶怯,不時往宋祁身上掃去。
正喝茶的宋祁彎了彎唇角,眼底結出一層寒冰。
覺察到宋祁情緒的變化,顧安年揚了揚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那婉兒表姐。
只見眼前的女子,方十三四歲的年紀,芙蓉面清麗脫俗,玲瓏姿弱柳扶風,凝脂膚柔光勝雪,聲似黃鶯初啼,眸若春水迤邐,一顰一笑皆露溫婉風情,端的是個尤物,女子看了都覺賞心悅目,男子見了,怕是要被迷了心智去。
顧安年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只是眼中卻沒了絲毫溫度。
如此樣貌,加之這林婉兒若有似無拋向宋祁的小眼神兒,若是她還猜不到太夫人的用意,她顧安年就是個傻的了。
心底冷笑,面上的態度卻是異常溫和,顧安年眼角帶笑,抬手示意林婉兒起身:“婉兒表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吧。”
林婉兒神色一僵,仿似沒有料到顧安年會這般好說話,不禁下意識地望向太夫人,見太夫人掩嘴微微頷首,她便扯出抹笑,垂首謝了恩,“謝王妃娘娘。”
因著垂頭的動作,林婉兒雪白滑膩的脖頸露了出來,那纖細嬌嫩的頸項,使得她宛如湖上泛波的天鵝,一舉一動皆有種弱不禁風的優雅,嬌弱惹人憐愛。
此番風情,讓在場的,侯府中年輕一點的幾個少爺都不禁側目,眼露贊嘆。顧安年卻是玩味地挑了挑眉,覺著這情形好似似曾相似,仿似寧秋霜也用過這招數?
察覺到眾人贊賞的目光,林婉兒信心暴漲,她在暗中微勾起唇角,眼角帶勾悄悄望向那尊貴無比的俊逸男子,卻見對方老神在在地喝茶,目光根本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心中頓時涌起幾分失落。
帶著幾分忐忑,林婉兒柔順地退回到了太夫人身后,暗地里遞給太夫人一個為難的神色,太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而這并不能打消林婉兒心中的不安。
在顧安年來之前,林婉兒沒少聽表姨奶奶說道這個表妹的無情無義,蠻橫無禮,這會見了真人,卻是個嬌小溫和的女子,不僅沒有刻意為難于她,還如此謙和溫柔,倒是讓她原本想好的法子無處施展了。
更重要的是,逸親王并不如傳言中的那般風流,對精心梳妝打扮過,姿容上乘的她也并無特殊的反應,這讓她心中完全沒了底。
她很清楚表姨奶奶讓她到侯府來的目的,是以對著這個表妹,她心里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只是顧安年姿態如此大方,逸親王又對她不加顏色,她頓覺此事怕是沒有想的那般簡單,無從下手了。
太夫人心中也有些虛,只是仍舊拉著林婉兒的手拍撫以示安慰,另一邊,則面露慈愛緬懷,對顧安年親切和藹笑道:“王妃娘娘,婉兒隨母居在江南,雖甚少到京城來,卻是時常掛念著府上幾個姐妹的。老身還記得,婉兒第一次到侯府來時,就是與王妃娘娘最玩得好呢!”
隨著太夫人的話,林婉兒嬌羞地垂下了頭,淡淡笑著應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婉兒還記得那時姐妹們一起撲蝶的情景,只是王妃娘娘當時年紀小,如今怕是不記得了。”
“呵呵呵,也是,也是。”太夫人連連笑著頷首。
顧安年聽著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臉上的笑從未變過,只適時面待懷念地附和了一句:“正如婉兒表姐所言,本王妃當時年幼,確實是不記得了,也不知是本王妃幾歲的事兒?”
只這一句,太夫人與林婉兒臉上的笑便都僵住了。
這無疑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兩個人的臉上啊,太夫人臉上自然是掛不住了。
太夫人是廳里最大的長輩,她變了臉色,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好再開口。
熱鬧的忽地安靜下來,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作為始作俑者,顧安年異常淡定地抿了口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宋祁翹起嘴角,默默為自家媳婦兒搖旗吶喊。
喝了口茶,顧安年仿似才發覺氣氛不對般,眨著眼故作不解問道:“怎么了?莫非祖母與婉兒表姐也不記得是本王妃幾歲的事兒了?”
隨即面露了然,寬和一笑,不在意道:“不記得也沒多大關系,左不過是些陳年舊事,無關緊要的,祖母不必介懷。”
這話,讓太夫人與林婉兒僵硬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太夫人所說之事,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她不過是編了個借口,若是顧安年順著她的話表達一下姐妹情深,她就能順理成章讓林婉兒借著想與顧安年親近之由,順勢進入逸親王府。若是顧安年蠢到否認有這么一件事,那她就能給顧安年掛上個忘恩負義的名頭,讓顧安年在逸親王面前原形畢露,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太夫人都喜聞樂見。
只是太夫人沒有想到,顧安年既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也沒有否認這件事的存在,反而頗懷念地承認了自己年幼不記事,反過來將了她們一軍,倒是讓她們一時答不上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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