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庶 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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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將近一個月,好不容易放晴兩日,這日的午后,天又陰了下來,眼看著又是一場大雪將至。
逸親王府上空陰霾一片。
紅色琉璃瓦上的白雪曬了幾日陽光,已經有一部分融化,冰雪混著水,哧溜溜地順著房檐滑下;樹枝上的積雪也扒不穩枝椏,撲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堆積在樹根旁;地面上稍薄的冰雪已經融化,露出下面干枯的草地,雪水侵蝕著雪地,形成曲曲折折的溝壑,最終匯集在地勢稍低的地方,匯成一灘灘大大小小的水洼。
雪融的時候,總是特別的冷。
丫鬟仆婦們縮著手,來來往往穿梭于回廊之下,個個垂眉低首,神色肅穆謹慎,偌大的王府中,除了下人們來往的腳步聲,便只有樹上積雪撲簌落地的聲音,沉寂得有些詭異。
將近申時,鵝毛大雪沸沸揚揚降了下來,天色已經很暗,屋里陸續點上了昏黃的燭火,陳媽媽繃著臉從墨軒閣出來,問院門前跺著腳搓手的門房:“賬房的沈先生可回了?”
門房忙垂首回答:“前面還未有消息呢,說是申時一刻才能到。”
陳媽媽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焦慮。她轉身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猶豫片刻后,轉身叫門房開了栓子打開門,攏手冒著風雪出了院門,往王府大門的方向走。
徐飛依舊在王府門前守衛,下著雪他也沒有避避,臉色凝重肅殺地在府門前巡視。
陳媽媽出了府門,與徐飛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后便翹首望著王府前的大道,神色殷切而期盼。見狀,徐飛搖頭嘆息一聲,沒有多管。
直到申時二刻,遠處才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所有人抬頭看去,很快一道矯健的身影躍入王府門前眾人眼中,陳媽媽臉上涌起難以抑制的喜氣,急忙邁著密集的小步子,匆匆下了階梯,對剛勒馬停下的人喊道:“千秋啊。你可算是回了!”
陳媽媽等的,正是沈千秋。
只是有別于顧安年知曉的潑皮無賴的地主模樣,此時的沈千秋唇紅齒白,劍眉入鬢,一身猩紅大裘將白凈清秀的面龐映得俊逸非常。看著還不到而立之年。
“王爺可還好?”沈千秋躍下馬,眉宇間甚是疲憊擔憂。長長呼出口氣。
有守門的小廝過來牽過馬匹。陳媽媽聽聞沈千秋的問話,顰眉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還是老樣子,日里吃不好,夜里睡不好,連藥都不太愿意喝。傷勢不僅沒有好轉的跡象,還有加重的趨勢。”
聞言,沈千秋不贊同地皺起眉,還未等他開口。陳媽媽便急切問:“你那邊的消息……”
提到這里,深千秋臉色緩和了些,微微頷首,低聲道:“進去再說。”
見他神色不錯,陳媽媽便知定是有好消息,忙笑著連連點頭,與沈千秋一同進了大門。
沈千秋與陳媽媽進了墨軒閣,沈千秋先去看了宋祁,見宋祁無甚精神,很快便告辭出來了,而后才與陳媽媽進了偏廳的暖閣,與陳媽媽細細說話。
大雪下了一個多時辰,在酉時停了下來,稍稍融化的積雪又覆蓋上了厚厚一層新的,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冬日天黑的快,加上天色本就陰沉,是以在酉時,天空便完全暗了下來。
這些日子王府謝絕見客,大門早早便關上了,大門屋檐下掛著的紅燈籠,將雪地映成了淡淡的火紅色。
門前站崗的兩個將士趁著徐飛換班用晚膳,湊在一起哈著熱氣小聲交談,想著能快點交班回去喝口小酒,這天寒地凍的,站在屋外實在是不好受。
一輛馬車乘著夜色,在王府門前緩緩停下,趕車的車夫敏捷而迅速地跳下車來,隨后掀起車簾子,從樸實的馬車上扶下來一個全身裹在錦絨大裘里的嬌小女子。
車夫扶著那女子一步步登上臺階。
守門的將士看到這一幕,停下了閑聊,疑惑地對視一眼,待女子走到近前,其中一名將士上前一步,攔在主仆二人跟前,還算客氣地道:“王府不見客,小娘子請回吧。”
說著,卻好奇地打量起那女子來。
女子身上的大裘十分寬大,將女子從頭包到了腳。因著微微低頭的動作,女子頭上的帽子遮住了大半的容顏,即便是在近前,也讓人無法看清。借著頭頂的燈火,只能看到女子小巧白皙的精致下頜,僅是如此,也可看出那女子的容貌乃是人上之姿。
半遮半掩間,別有一番風華韻味。
那女子并未開口,而是她身邊的車夫躬身哈腰,討好笑道:“勞煩軍爺通報一聲,我家小姐尋陳媽媽有急事。”
那將士是認得陳媽媽的,聞言不由上下打量眼前主仆二人一番,沉聲問:“你們是何人?尋媽媽有何事?”
這是規矩,自從王爺在府上遇刺后,不管是何人,進府都要盤問清楚。
“回軍爺的話,我家小姐是……”車夫正回話,大門忽地開了,徐飛一邊跨出門檻,一邊對那兩名將士問道:“發生何事了?”
兩名將士忙抱拳行禮,方才問話的那個上前道:“稟報將軍,這主仆二人道是要尋陳媽媽,我二人正在查問。”
“尋陳媽媽?”徐飛微微一怔,皺眉望向一旁的主仆二人,仔細打量起來。
一直未曾吭聲的女子,此時忽地脫下大裘的帽子,面向徐飛淡淡喚道:“徐將軍。”
原本因女子遮遮掩掩的打扮而心生疑竇的徐飛,在看清女子的面容后,剎那瞪大了眼。
墨軒閣內燈火通明。
福祿端著湯藥,輕輕推開一道門縫進了主房內,守在外間的兩個丫鬟見他進來,福了福身,低聲道:“公公,王爺方才睡著。”
福祿點了點頭,擺手讓兩個丫鬟退下,而后輕手輕腳地往里間走。
屋里門窗都關的緊緊的,密不透風,房間里飄散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加上房里燒了不少火盆,暖烘烘的,是以顯得屋里十分沉悶。
福祿轉過金絲楠木雕花水墨屏風,掀起垂落在地的藏青色幔帳進了里間,走到床邊,將藥放到了床頭幾上,探頭看床上躺著的人。
鋪著厚實被褥的柔軟大床上,宋祁輕皺著眉頭,微薄的雙唇緊緊抿著,蒼白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額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汗珠,一看便知睡得很不安慰。
福祿低低嘆了口氣,拿帕子擦了擦宋祁額上的汗水,又伸手去替他掖被角。他已經盡量把動作放到最輕,卻還是把宋祁給吵醒了。
“老奴該死,擾著王爺了。”看到宋祁睜開眼,福祿連忙收回手,退后一步躬身行禮,眼中滿是自責。
這些日子以來,王爺能睡著的時候不多,今兒好不容易睡了,倒是讓他給驚醒了。
宋祁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而后半撐起身子坐起,蠕動著蒼白的雙唇,低聲問:“現在什么時辰了。”聲音沙啞虛弱,剛說完便劇烈地咳了起來。
福祿忙上前拍撫他的后背,輕聲道:“回王爺的話,酉時快過了,王爺該喝藥了。”
聞言,宋祁皺了皺眉,深吸了幾口氣,搖頭道:“不喝了,本王想再歇歇。”
這已不是第一次如此,福祿知曉勸也無用,只好頷首道:“那等王爺醒來再喝吧,王爺可要用些吃食?您已經一日未曾進食了,如此下去身體可怎么好,即便沒有胃口,也還是吃點吧。”說著心中一陣心疼。
宋祁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擺手道:“醒來再說罷。”
福祿無奈,只好扶著他又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見人閉上眼,才又端起小幾上的藥退了出去。
這一覺,宋祁依舊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床邊,俯下身用他這幾日夢里時常聽到的聲音,柔聲道:“墨規,該喝藥了。”
墨規,墨規,那清亮的聲音一聲聲地喚著,讓他冰冷的心漸漸融化,化成一池春水。
他感覺著輕柔溫暖的手拂過他的額頭,眉間,鬢角,最后停留在臉頰輕撫,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眷戀方式。
視野中的臉龐輪廓那般熟悉,即便模糊不清,卻絲毫不妨礙他認出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然而,他不敢睜開眼去確認,他怕這只是他的一個夢,夢醒了,那個人就又不再了。
那個人,早就從他眼前,去向了千里之外。
身體被稍稍扶起,后背靠在溫暖的肩膀上,鼻端能嗅到那熟悉的體香,淡淡的,卻無比清晰,讓他不自覺地貪婪呼吸起來。溫熱的液體滑進口腔,盡管是睡夢中,那苦澀的味道依舊不斷在口中蔓延,眉頭下意識地微微顰起。
“良藥苦口利于病,墨規,要喝完。”那聲音又輕柔地說。
宋祁只好舒展開眉頭,乖乖咽下嘴里的藥汁。
即便是夢,他也不想讓她為難。
一口接著一口,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被放回了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緩緩站起身,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她,低聲哀求:“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一會后,輕柔悅耳的聲音響起,接著,唇上落下一個柔軟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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