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庶 三十九、知道真相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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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星光璀璨，清風驟起。
青石橋下，河流兩岸草堆里，蛙聲蟲鳴此起彼伏，掩蓋了橋上情人間竊竊私語，風吹過帶動草葉摩挲聲響，沙沙，有些愜意，又有些喧囂。
靜謐夜晚，因著喜慶日子，染上了喧鬧色彩。
站喜鵲橋上，抬頭便能從影影綽綽樹梢間，看到不遠處月老廟前燈籠高掛，人聲鼎沸盛狀。然而隔著不到一里路，喜鵲橋上卻相對安靜，只能隱隱聽到前面傳來喧囂之聲，兩個地方，仿似兩個世界。
當覆上面具手緩緩將面具揭下，出現視野里臉龐俊逸而邪魅，一雙波光瀲滟桃花眼，斜飛入鬢俊美，微抿薄唇，都是早已熟悉模樣，即便是眉眼間神色，亦是熟悉萬分。除了披散著風中飛揚發絲，一切都是她這幾個月熟悉。
隱約喧囂之聲變得加遙遠了，就連附近低聲訴說情話私語聲，亦模糊起來。
顧安年動了動手指，慢慢地深吸口氣，微微瞠大雙眼一點點酸澀起來，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直到眼前人身影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起來。
后深深望了那熟悉面容一眼，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宋祁想過很多種結果，當他對顧安年表明身份后，他猜想她或許會埋怨他隱瞞，或許會欣喜地接受這個現實，又或許會難過地流淚，又或許會斥責他是故意作弄，他設想了很多，卻沒有料到這一刻，她只是安靜沉默地轉身離開。
一句話也沒有。
宋祁覺得自己所做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他甚至不甘心地認為，只要自己她要求見他真面目之前坦白，她就不會是現這樣反應。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未卜先知。
英挺眉緊緊蹙起，眉宇間是弄得化不開愁緒，以及茫然。
追上去與轉身之間徘徊良久，終他選擇了轉身。
什么都沒有說，就什么都不會改變，與其盲目地追逐，或是茫然地停留原地，有時候回身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或許是好選擇。
走越來越遠離那一片喧囂小路上。直到前面燈光再也照不亮附近景色，顧安年才停了下來。
或許看到那張臉那一刻，心里是無比震驚，但是現，她卻很平靜。
原本想轉身回去。卻無意間聽到了不遠處傳來孩童嬉笑聲音，她恍然記起前面是河道支流。邁開腳猶豫了起來。
躊躇片刻。她循著笑聲尋了過去，果真看到有些昏暗小土坡下，一群稚齡小兒正舉著花燈追逐玩鬧，燈火映小小臉上，稚嫩純真笑臉，鮮明而簡單。
她覺得這個年紀孩子就應該是這樣。單純而天真，不用想太多，只要有吃有喝有玩就好，因為容易滿足。所以不會要求太多；因為不知道世間黑暗，所以相信這個世界美好永遠比丑陋多。
然而這些，卻是她三世生命中都不曾有過。
管從不曾對此有過多想法，但是缺少始終是缺少。
淡淡一笑，她打消了馬上回府念頭，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下，抱著膝頭看那群孩子玩鬧。
夜晚風很涼爽，輕輕吹身上感覺很舒服，顧安年險些就這么睡了過去。
“小姐姐，小姐姐！”迷糊間，清脆童音耳邊響起，顧安年眨了眨眼猛然回過神來，眼前是一張可愛軟糯小臉，正睜大黑白分明眸子望著自己。
有被嚇到了那么一下下，顧安年很鎮定下來，扯出抹笑問：“怎么了？”
面前孩子眨了眨眼，脆生生道：“小姐姐，我們都要回家了，你不回家嗎？娘親說月亮升到頭頂時候，這里就會有吃人妖怪跑出來，你還是點回家吧！”
顧安年抬頭望了望，發現月亮已至中天。她笑了笑，來自陌生人單純關心，讓她覺得心里泛暖。
點點頭，她撐著膝蓋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笑道：“我也要回去了。”視線掃到之前被放一邊草地上面具，她愣了愣，俯身撿起來，遞給眼前孩子，柔聲笑道：“這個送給你。”
男孩遲疑地看著她，伸手想拿，又不敢拿樣子，扭了扭身子靦腆問道：“真要送給我嗎？你不要了嗎？”
顧安年毫不遲疑地點頭，“嗯，送給你，它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
聽她這樣說，男孩歡喜道：“謝謝小姐姐！”頓了頓，又紅著臉說了句：“小姐姐你真好看。”小手接過面具，蹬蹬跑到一邊向小伙伴們炫耀去了。
微微一笑，顧安年呼出口氣，轉身沿著來時路往回走。
離著逸親王府一里路街道轉角處，宋祁負手立安靜街道邊，皎潔月光灑他挺拔身影上，像是鋪著銀白霜，冷清而孤傲。
顧安年抬頭便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兩人視線不期然間交匯，一個平靜，一個幽深。
宋祁先收回目光，往日或慵懶散漫，或霸道任性，或威嚴高貴臉龐，如今冷漠如冰般。他只是對顧安年抬了抬下巴，便轉身沿著街道往王府大門走去。
怔愣片刻，顧安年加腳步跟上他步伐，落后他兩步距離，視線落他腰間隨著走動而搖曳生輝玉墜上。
夜已深，逸親王府大門已關，只有兩盞燈籠照著漆金匾額，以及紅漆大門與柱子。
王府門前威武白玉石獅前，青蓮抱著手焦急地徘徊，不時抬頭張望前面漆黑街道，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家主子身影。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探頭張望了，當看到那一前一后朝著這邊走來身影時，青蓮心中先是高興，而后卻是無限疑惑。她生生抑制住了想要跑過去沖動，待那兩人到了石獅前，才略帶激動地福身道：“奴婢給王爺請安，給側妃娘娘請安。”
“免禮。”宋祁淡淡吐出兩個字，而后一把拉過走身后顧安年，松松攬懷里。顧安年并未掙扎，隨著他一步步上了門前石階。青蓮則驚疑莫定地跟著兩人身后。
待兩人到了門前，守門將領徐飛上前抱拳行禮：“卑職參見王爺，見過側妃娘娘。”
徐飛是逸親王府家將，先前跟著宋祁征戰沙場，因著年事已高，回京后便逸親王府當差，做了門將。
“免禮。”宋祁依舊不冷不熱地吐出兩個字，然后道：“去告知福祿一聲，本王與嫻側妃游玩才歸，疲乏非常，叫他速速備好熱水，準備些吃食。”
“卑職領命。”徐飛抱了抱拳，揮手令看門士兵推開沉重大門，又招過一個將士先一步進去傳話。
王府大門緩緩開啟，宋祁望了眼懷里顧安年，淡淡道：“進去吧。”
顧安年順從地點頭，就著被攬懷里姿勢跟著他進了門，很身后傳來關門聲音。
穿過垂花門，由游廊繞過正廳前庭院，再穿過左側偏廳，過了小花園，便上了回廊，期間宋祁一直未曾松手，顧安年也一直沒有掙扎，眼見著墨軒閣就眼前，顧安年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宋祁，道：“王爺，妾身……”
宋祁卻先一步打斷她，以不容抗拒語調道：“我們談談。”月光下幽深發亮眸子緊緊盯著她，薄唇輕啟，緩緩道：“今晚你就宿墨軒閣。”
顧安年深深望他一眼，知道沒有絲毫回旋余地，只得抿緊唇角點了點頭。
墨軒閣內燈火輝煌，先一步收到命令福祿早就命底下人打點好一切，此刻正站院門前焦急地探頭張望。見到相攜歸來兩人后，他歡喜地哎喲一聲，顛顛兒迎了上去。
“老奴給王爺，側妃娘娘請安。您們可算是回來了，險些急死老奴了！”福祿跑到兩人面前，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這才苦著臉抱怨起來。
“行了，別窮抱怨了，熱水可備好了？”宋祁面無表情地揮手制止福祿嘮叨。
福祿一聽這語氣，再一瞧那臉色，頓時心里一激靈，也不抱怨了，端正了臉色恭謹回道：“回王爺話，熱水吃食都備好了。”
宋祁點點頭，吩咐道：“伺候嫻側妃沐浴衣。”說罷轉身往書房方向走去。
“……”福祿眼含擔憂地望了眼宋祁背影，這才對顧安年做了個請手勢，道：“側妃娘娘這邊請。”
“有勞公公了。”顧安年微微頷首，跟著福祿往凈房去。
沐浴過后，福祿把顧安年帶到了墨軒閣正房，隨后便悄聲退下了。
這是顧安年第一次來這里，然而此刻她沒有心思去欣賞房里高雅簡潔裝飾，反而桌上酒菜能引起她注意。
擺滿酒菜桌前坐下，她毫不客氣地提起玉箸吃了起來。
才剛吃了幾口，房門突然嘭一聲被推開，還來不及放下筷子，顧安年怔愣地看著門外輕皺眉頭，臉色有些潮紅宋祁。
宋祁也看著房里顧安年，想到自己方才躲書房里喝悶酒，她卻舒舒服服泡了澡這里吃香喝辣，心里頓時就不平衡了。再也維持不了臉上冰冷神情，些微醉意驅使下，他怒氣沖沖地奔到桌前，將安穩坐著某人一把抱起，直接往涼榻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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