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呼叫的英雄不在服務區 3.所謂的復仇者
貧乏師徒物語
貧乏師徒物語
“你……!”
漲紅了臉的青年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就差往愛莎這里撲過來了,然后——沒有然后了,貌似是傭兵頭子的中年提起拳頭往那熊孩子的腦袋上狠狠地擂了一拳。
青年整個人呈大字被捶倒在地上。
看起來好疼的樣子……愛莎看著這場景,隱隱約約感覺后腦勺有些作痛。
“喂喂,經常這么毆打的話,小心讓他本來就不是很聰明的腦子變得更笨啊,現在就已經很傻了,要是真變傻了就更難交流了吧……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做什么啊。”
看到腦袋上鼓了一個包的青年終于收斂起之前的姿態,乖乖地退回到后邊,愛莎也只能表示,有德修正拳果然很好使啊。
也許三拳就打出了一個nt呢?
“真是給大家惹了不少的麻煩了,抱歉。”
男子從容地向著周圍圍觀的眾人表達著歉意。看到這里,愛莎也不禁在心里給這個進退有據的男人下了個定義——人精啊……
畢竟,一個團長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整個傭兵團的形象和精神面貌,比起一個盛氣凌人鋒芒畢露的傭兵團,人們肯定更樂于接受一個進退有度不卑不亢的,有著成熟穩當的面貌的團隊。這家伙這么一來,不但穩定了周圍的人的心理,而且還給自己撈了不少的好感。
敢情,方才他一直拉著但是沒有讓那名青年閉嘴,也應該是想讓這個憋了很久的青年好好發泄下吧?
“那家伙……是很大的仇恨嘛?”
“算是吧,雖然其他人都已經看淡了這些,但是那孩子比較固執。放不下呢……”
聽見了愛莎和中年男子的對話,那名青年忍不住大聲吼道:“怎么可能放下啊!對我來說,說什么也不可能把那些放下的!和我是不是傭兵沒有任何關系!”
貴圈真亂……真是愛莎心中的第一反應。
“所以說,你到底是在不停地吼些什么呢?是說給對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愛莎瞇起了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想要發起攻擊的野獸,是不會先向著目標吼叫的;同理,真正的復仇者,是沉默的。”
“你真的是復仇者嗎?”
至于那個偏執的青年是怎么想的,愛莎可沒有那么多心思去理,如果是只可愛的女孩子也許愛莎還會多開導兩句(也僅限兩句)。不過執念不淺的男孩子還是算了吧。
比起外面,還是莉莉耶那暖兮兮的車廂里待的舒服。
“嗚……還是這軟軟的坐墊舒服啊,可惜還是比較小啊,不然好像打滾啊”
盡管因為是馬車的原因,車廂隨著路途而一起一落也不可避免,但是這輛馬車的減震措施做得還算不錯。再加上坐墊確實很軟,待在這里還真算是一種享受——和外面那些騎著馬又或是坐在又冷又硬的座位上的那些人相比的話。
莉莉耶被愛莎前后兩異的表現給囧的不行。
剛才在外面霸氣側露的那一只威嚴少女難道是另外一個人嗎?
“我剛才看到你在外面的表現還在想,你果然是很強的傭兵……但是現在我又突然對我自己的眼睛和大腦產生了深深的質疑了啊!”
“沒有人說過必須要威風凜凜的人才能當傭兵的吧?”愛莎伸出手,幫著莉莉耶理平剛才她抓狂撓亂的發型。
“但是愛莎你完全沒有給人一種傭兵應該有的感覺啊你又沒有緊張感,身上既沒有鐵銹味,也沒有那種壓迫感……就好像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啊!”
“因為你說的這些,那只是‘傭兵’而已啊。但是我。可是‘非常厲害的傭兵’哦!”
明明是相當溫軟細糯的聲音,既沒有霸氣也沒有英氣,偏偏從愛莎的嘴里說出來,有著意外的說服力,讓人不由地想去相信呢。
“而且真要說的話,我‘本來’就不算是傭兵啊”
愛莎說出了不算是謊話的謊話。
而莉莉耶也沒有理會這一句中其實就是事實的字面意思,而是自己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了愛莎的話。
“確實呢……總覺得啊,愛莎你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學者啊,如果不是你的傭兵證明,恐怕不會有人相信你是個傭兵吧?”
雖然也有很多做著傭兵工作的魔法師。但是和那些人不一樣,莉莉耶感覺到愛莎的身上,有著和那些人決定性的不同的地方。
“那是因為,我不是一個把魔法當做‘手段’的人啊對我而言,魔法。是和呼吸一樣自然的存在——如果你有機會遇到這些人的話,你會發現,這些人的眼睛中有一部分是和我一樣的。”
莉莉耶半是明白半是模糊地點了點頭。
“雖然我也不是很明白啦,不過似乎還是能理解大致的意思?……算了,比起這個,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呢。”
“什么問題?”
愛莎疑惑地看著莉莉耶,因為后者看向自己的目光忽然變得十分的認真。
真不愧是大小姐呢……愛莎在心里給莉莉耶做出了這樣的評價——即使是沒有怎么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但是能這么自然地從日常狀態切換到認真模式,莉莉耶也算是掌握了一個大小姐必須掌握的技能啊。
“你剛才在外面和那個傭兵說的,‘真正的復仇者,是沉默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還真是不得了的問題呢。
愛莎可不會覺得眼前這只大小姐只是心血來潮對此產生了些興趣,看莉莉耶的神情,似乎她真的是對這句話有些觸動來著啊。
又是貴圈真亂的節奏嗎?
“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呃……沒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些好奇罷了。”
遮掩自己心情的能力。看起來莉莉耶是沒怎么學到家啊。不過,看著莉莉耶的眼神,最終愛莎還是放棄了糊弄她的想法。
“我說啊,如果因為我在這里胡謅的原因,對莉莉耶你的人生造成了影響。我能臉皮厚一下當做這不是我的責任嗎?”
“決定要不要做,然后付諸行動的人是我自己,本來就沒有愛莎你的責任!”
“嘛,就沖莉莉耶你這句威嚴滿滿的話,詳細地告訴你也可以啦”
或許莉莉耶心里同樣有個疙瘩,不過看她的樣子。也并不是那種會被內心的黑暗吞噬掉的人呢。
“莉莉耶啊,你覺得,一個人想要復仇,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執念吧?”莉莉耶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是隨即又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因為之前她在遠遠地看見的那場騷動中。那一名青年的執念可一點都不小,但是莉莉耶卻本能地厭惡著這種模樣。
如果要說為什么的話……
“執念的話,那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名青年那一種咯?”
“不對,才不是執念!”
“為什么?”
“因為……因為……”莉莉耶一時語塞,片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因為那種樣子。太丑陋了!”
愛莎倒是讓因為耶的回答呆滯了一下下。雖然她也想過莉莉耶會給出自己怎樣的回答,不過,因為太丑陋所以被pss,雖然看起來有些囧,但是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很符合“大小姐”的身份的回答呢。
“是呢,這也是一個非常客觀的評價啊。”
平心而論,莉莉耶給出的答案倒是意外的合適呢。在愛莎看來,被復仇的執念扭曲了的復仇鬼,面目確實可憎。
“很奇怪嗎?果然,這個理由確實……”
莉莉耶沮喪地低下了頭。剛才是她一念之間突然想到的答案,現在想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
然而,愛莎微笑著把手按在了莉莉耶的頭頂。
“一點都不奇怪,倒不如說。你的回答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沒錯,你說的很對,那種被執念蒙蔽了內心的樣子,是很丑陋。”
“誒?”
莉莉耶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想到的答案會得到愛莎的肯定。
“被復仇的執念蒙蔽了心靈,人生的剩余只為了復仇而活的人,那是復仇鬼。一心一意,除去復仇則再無他念的復仇鬼聽起來厲害的不行,但是據我所知,這一類人的成功率一向都不高。”
“怎么會……”
莉莉耶對此不能理解,這樣的人不是最可怕的嗎?為什么愛莎偏偏說這一類人很少復仇成功?
對此,愛莎的語氣很是不屑。
“因為這些人,根本就是懦弱的家伙啊!”
“把全身心投入于復仇之中的人,其實一點都不堅強,那就是世上最懦弱的一群人!只不過,和其他的人不同,他們能用仇恨來當做寄托,通過寄身于仇恨,欺騙自己的內心,把內心深處的懦弱用帶刺的外殼包裹起來罷了。其實,他們的內心一直在恐懼著,一直在顫抖著,但是被那一層外殼給壓制在下,連他們自己都沒能發現,卻一邊還在把那偽裝的一面當作自己的真實內心。”
言談之中,愛莎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于那些人的鄙視和唾棄。
“連自己內心的懦弱都沒能正視,依靠仇恨的假象來逃避的懦夫,怎么可能會成功?在我看來,能夠成功的那些個例,不是因為那些人厲害,而是因為他們復仇的對象實在是太過愚蠢的緣故。”
廉價的復仇呢……
能成功復仇還真是這些復仇鬼的幸運呢,遇上了這樣愚蠢的仇人……
莉莉耶在一邊已經被愛莎唬得一愣一愣了。
“愛莎,那……那要什么樣的才算是合格的復仇者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莉莉耶你想過,什么樣的人才算是堅強的人呢?”
“這個……”莉莉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所以然來。
“是對生活還有生命的熱愛。只有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的人,才稱得上是堅強的人——因為他們確確實實地‘活’過。而別人只不過是存在過。”
愛莎也沒有故布疑陣,非常直接地告訴了莉莉耶答案。
只不過,莉莉耶顯然沒有搞明白愛莎在說些什么?
“難道說,愛莎你說的復仇者必須擁有的,就是對生命的熱愛?”
莉莉耶對此表示完全理解不能——如果說什么冷靜啊信念啊哪怕是善良這樣和復仇相對的東西。莉莉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奇怪了。
熱愛生命,這個和復仇有著什么關系啊?
“復仇是一件很難分得清黑白的事,這個行為太過主觀,對于復仇者而言,自然自己的言行代表著正義——雖然很多的復仇者確實是受害者,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復仇者都能正確地對待自己的行為的。至少,相當程度的復仇者,會把以復仇為動機導致的所有行為全部都正當化合理化正義化……當然,是從他們的角度而言。莉莉耶你也是一名大小姐吧,相信你對于這些事情也并不陌生——為了報復一個人,牽連進很多無辜的人。即使說其中有些人不能說沒有關系,但是,因此遭受到無妄之災,這真的合理嗎?”
莉莉耶一時說不上話來。
盡管她自己并沒有深入地接觸過這些東西,但是作為一名大小姐,對于上層社會的一些齷齪之事,即使不想了解也不可避免地多少知道一些。
愛莎所說的那種情況。完全可以想象呢。
“有些事情其實是不對的吧?但是因為自己是復仇者,所以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去做這些事情,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能否認呢。”
說到這里,莉莉耶自己也感覺到有些奇怪了——明明這應該是不合理的事情,為什么,平時大部分的人都覺得很正常呢?似乎,“復仇者不擇手段”這一點,幾乎很自然地被人們當成了常識呢。
仔細想想,還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在“復仇”這個名分之下,很多明顯是惡性質的行為。人們自然而然地將其合理化了呢。就好像,一個人要殺另一個人,但是對方的好友在不知其中的內幕的情況下為他庇護,而被前者殺死了這件事,在得到了“復仇”這個名分的庇護后。人們就不會再去為那一名無辜喪命的熱心人感到憤怒了——誰讓你阻止別人復仇了?
一想到這,莉莉耶感覺到一陣惡寒。
“這就是復仇,即使是惡魔的誘惑,也不會比復仇這一事物更容易扭曲人類的心靈了。要說為什么的話……沒辦法,誰讓人們心里都潛意識地給自己留著退路呢?”
“退路?”
“沒錯,就是退路。因為這樣,自己就占據著心靈的‘制高點’,就能夠掩藏自己的恐懼、不安和絕望……‘復仇’,就是最佳的退路。”
“就拿之前外邊發生的那起事件來說,那名青年的行為,看似可以理解,但是仔細想想,那樣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哀嚎,又或者如同阻擋車輪的螳螂一般自不量力地去送死,這樣的行為真的能夠復仇嗎?”
不能吧。
毫無疑問,肯定是不能的。
莉莉耶似乎理解了什么。
“是為了……求心安嗎?”
“完全正確。”
愛莎驚訝地看著莉莉耶,對方理解的能力有些超出了愛莎的預期——莫非,其實她自己也私下里考慮過這些事情嗎?
貌似還真的不是不可能呢。畢竟,之前莉莉耶的眼神可是很認真的。
“說的一點都沒錯呢,就是為了求心安哦對于這些復仇者而言,遭逢大變的時候,就像是如同溺水者一般,茫然而驚慌地尋求著一切能夠挽救自己的方法。而這個時候,‘復仇’就像是唯一一棵長在河邊的葦草,是能夠讓他們不沉溺于河流之中的唯一救命之物。但是啊……”
愛莎忽然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他們也只是保持著這個姿勢,暫時沒能沉到湖底而已,可是在茍延殘喘的時候,能夠爬上河岸的機會,已經流失掉了。即使他們最終能夠復仇成功,當大仇得報的那一刻,一直維系著他們的那根葦草,也就等同于斷裂了——理所當然的,他們也就會不可避免地沉入水底。當然啦,大部分的人,是等不到葦草自己斷掉的時候,就已經被河流沖走了吧?”
“說到底,他們只是想著如何不沉入河底,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如何爬上河岸,他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就是讓自己的終期推遲一會會罷了。”
就像是鬧劇一樣。
愛莎對于這些人的評價,也就是這樣了。
“可是,熱愛生命的人,為什么能夠成為合格的復仇者呢?”
莉莉耶不解地問道。
這并不能有效地增加復仇的效率吧?
“很簡單啊,因為熱愛生命的人,如果一旦成為了復仇者的話,就是最危險的那一種。你不會感覺到他們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因為對他們而言,復仇,是他們必須要完成的使命,而不是唯一的生存意義。而一旦被這樣的復仇者盯上,在他們決意復仇的時候,他們的仇人就已經死了。”
“為什么這么說啊?”
“這個嘛,一時半會很難說得清啊——不過,當你嘗試著去熱愛生活的時候,你就應該能自己感覺到吧?不是嗎,反正你正好有機會去實踐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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