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第1265章 還沒到好時機
漕上糧食再多,也和軍糧沒有關系,想要觸碰就是要了相關官員的命,別說打勝仗,連官位都未必能坐得穩,這徐州兵馬怎么壓服的那些漕運豪紳,大家都是好奇,同時這軍需軍糧供應的穩與不穩,也是彼此勝敗的原因。
還有大家都納悶的一件事,那就是趙家軍的軍紀到底是怎么維持起來的,朝廷兵馬軍紀敗壞這個不是什么秘密,平時駐扎的時候還能約束,一到戰時需要兵卒們拼命廝殺,也就不能管的太嚴,免得激起火并內訌,或者上陣遲疑不前,軍將們往往睜一眼閉一眼,甚至有所放縱,可徐州兵馬的士卒都是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那徐州又不是什么富裕繁華的地方,可他們就能做到令行禁止,秋毫無犯。
“在老夫看到貴處兵馬之前,還以為天下間的兵卒都是頑劣匪類,不用錢財美色誘惑驅使,根本沒辦法激發他們的兇性血性,見到你們徐州兵馬,才知道史上這岳家軍并非虛妄”
王在晉還是見到了趙進,他忍不住說出了自家的感慨。
當看到趙進和伙伴們之后,即便王在晉三十余年宦海沉浮,已經養成了足夠的涵養城府,還是忍不住目瞪口呆,和從前那些初見趙進的人一樣,王在晉根本想不到趙進居然這么年輕。
“這大明氣數已盡了!”王在晉感慨說道,若是兵敗被俘的當天見到,王在晉當晚就會尋死,不過這來回一折騰,他的心氣都已經沒了。
按照常規的判斷,能做出這么大的局面來,想必是老謀深算之輩,這樣的人物窮極一生謀劃才有這樣的成果,但這些在野梟雄畢竟勢單力薄,沒有朝廷官府的龐大資源支撐,只能靠自己和徒黨,即便做成什么事情也會心力憔悴,會早衰得病,等他們老死病死之后,子侄徒眾往往沒了他們的號召和才能,經營謀劃起來的勢力局面也會崩散,朝廷官府靠著拖也可以拖到勝利。
但趙進和伙伴們都是二十出頭,看那沉穩氣度就知道他們不是被推出來的幌子,他們這般年輕就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再過些年又會怎樣,恐怕還會蒸蒸日上,而大明這些年內憂外患,日薄西山,稍微清醒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這幾日折騰了王先生,實在是抱歉。”聽到這開場白之后,王在晉更是深信自己的判斷,這樣的年輕人還這么能沉穩,那就更多了些成功的把握。
心里想得多,可王在晉也不知道怎么回話應答,彎腰屈膝做不到,客氣幾句也做不到,但自己又是被俘的敗軍主將,對方沒有拷打苛待,想要做出一副風骨來也覺得難堪。
趙進沒有理會王在晉下面的沉默,只是開門見山的說道:“王先生,我軍勝的太快,消息即便傳到京城,恐怕上上下下也未必肯信,再一扯皮拖延,還不知道耽誤多久,但王先生去京城那邊報信的話,京城那邊就會立刻相信了。”
王在晉坐在那里搖頭苦笑,身為大軍督師,若是他來通報大軍慘敗,的確沒有人能懷疑。
“我會安排車馬送王先生回京,請王先生傳遞個消息給朝廷,大軍從天津出發到京城最多四天時間,現在宣府、薊鎮、京營連同北直隸各路兵馬都已經被我軍擊潰,京城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防御,想要依仗城池遮蔽也不可能,我這近百門火炮總能敲開個口子。”趙進云淡風輕的陳述,王在晉臉上的輕松也一點點消散,他知道對方所說的沒有一絲虛假。
“王先生,現在我拿下天津,城外存糧也都為我所有,自清江浦到濟寧,濟寧到臨清,臨清到天津,這一路的運河漕運都是暢通無阻,有存糧,糧道也都在我控制下,我趙家軍進退無憂,也就是說,我趙家軍想在這里呆多久都可以,王先生,你說是不是?”趙進笑著問道。
王在晉的神情漸漸嚴肅,趙進這番話表述的很清楚,趙家軍的進退掌握在自己手上,隨時可以攻破京城,但如果對方真要這么做的話,想必不會說這些人所共知的。
“京城被攻破,想必是天下蕩,這虎視眈眈的蒙古和女真定會趁勢進逼,那西南也要再度大亂,到那時候,只怕天下間要亂的還不止這幾處,這等動蕩混亂,你們不想見到,我也不想見到,可我興師動眾率軍到此,沒有就這么回去的道理,想要讓我退回去,那就派人過來談吧!”趙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聽到這里,王在晉卻忍不住冷笑了聲,臉上有置生死與度外的神色浮現,王在晉盯著趙進說道:“趙頭領說得這么冠冕堂皇,好似為了天下大義,實際上是實力不足,還沒辦法吞并天下,還要經營生聚,等到實力夠了,就會興兵再起,圖謀大事吧!”
屋中吉香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趙進卻是笑了,晃晃頭說道:“王先生說得沒錯,王先生能看出來的,想必天下間許多人都能看得出來,目前的確不是吞并天下的好時機,我還沒有足夠的人力財力,若是這時候奪取天下,會引起兵災動蕩,到時候會引來天下人的怨恨,再之后就要處處撲火,那何苦來哉”
王在晉沒想到趙進這么直接的承認,錯愕了下,才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趙頭領,你是少年英才,一時走錯了路,現在回頭從善還來得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要是你愿意歸順,封侯拜將,甚至裂土封王都不是不能”
趙進忍不住笑出了聲,擺手說道:“王先生不必勸了,現在我沒辦法吞并天下,但足可以滅國殺王,滅掉這朱明,然后從容收拾亂局即可,我不想引天下人的怨恨在身,可不是怕天下人的怨恨,無非是多花些時日罷了,趙某還年輕,耗費得起。”
王在晉的所有精氣神好像都在剛才的強頂中耗盡了,此時滿臉凄苦神色,頹然嘆氣問道:“既然如此,趙頭領又何必等朝廷議和,就算議和成了,賠款割地,可也不過是拖延幾年,等趙頭領你經營好了,還不是要領兵打過來,那結局還不是一樣。”
“我從前就和趙大人和崔公公說過,多活幾年總是好的,在這幾年里或許能找到奮起的法子,或者大勢改變,總要求一絲指望才好,若是不想的話,趙某也不強求,趙家軍就在這邊,等著朝廷來決一死戰!”趙進笑著說道。
這等實話實說讓王在晉忍不住再次苦笑,沉思片刻之后深深嘆氣,點頭說道:“縱是穿腸毒藥,此時也要吃下口去,沒得選啊,趙頭領說說章程吧!”
趙進點點頭,從身側拿起一封信遞給王在晉,開口說道:“細則都寫在信上了,趙家軍要山東全省、河南歸德府、南直隸江北各府州,這些地方境內朝廷不得有一兵一卒駐扎,這些地方邊境五十里內朝廷不得駐扎軍兵,不得收取賦稅,但可以委派官員,只是不得干涉政務,鳳陽皇陵可以算作例外,漕運為徐州和朝廷共享,若朝廷官府不擅自挑釁,徐州會維護漕運通暢,絕不阻攔截斷,清江浦漕糧聚集,海州揚州鹽稅征發,徐州不會干涉,也不會抽水。”
“你這是要割地”王在晉先是念叨了句,隨即愕然說道:“鹽稅,漕運之利你不要,那你割地又有何用?”
漕糧是大明的命脈所在,江南糧稅通過運河運到京城,這幾乎是天下根本了,而鹽稅則占到天下賦稅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和其他不同的是,這些銀子是集中收取的現銀,是朝廷可以使用的現錢,在很多年景里,鹽稅幾乎是朝廷手里唯一的現金。
徐州趙家軍的圖謀大家自然看得明白,割地也是情理之中的,可關系大明命根子的這兩項大宗財源趙進居然主動聲明不要,即便是有詐,做出這態度之后日后也會有被動,更何況這等位置的雄杰不會為這個撒謊,這兩筆大錢不要,這不是明擺著要資助大明朝廷,明擺著要資敵嗎?這年輕人到底要干什么?王在晉已經糊涂了。
“王先生你只能看到這漕運和鹽稅嗎?我讓出這么多條件來,就是不想讓朝廷諸位為難,為什么賦稅根本,為什么社稷宗廟,沒完沒了的拖延折騰,我這邊不喜歡討價價,我考慮的足夠周到了,若有人覺得我急著退兵,或者想要借此得寸進尺,恐怕會很后悔。”趙進這番話雖然帶著威脅,語氣卻很平靜。
王在晉此時的神情卻很復雜,這復雜神色里更多的是迷惑,漕運和鹽稅難道不是天下根本嗎?為什么說自己只能看到?這年輕趙進從容不迫,他開出這樣的條件,這么急著議和,但又沒有任何理由說明他有退兵的必要,現在局面的主動權完全被他抓在手中,他到底要做什么?
有這樣的成績,有你們這樣的兄弟姐妹支持,為什么不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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