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色大宋 第250章:斷頭飯
如今還是新年,普通百姓還在享受著一年之中難得的懶覺,但是青秋客棧的掌柜和伙計卻早已經被揪了起來,頂著簌簌的寒風遠遠站在門外,渾身發著抖,不光是冷的,更多是被嚇的。
整座客棧方圓百米內都已站滿了盔明甲亮的禁軍,將這里包圍得水泄不通,鋒利的長槍長刀在初升的陽光下閃著白滲滲的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客棧掌柜暗暗叫苦,他是開門做生意的,雖然不知道這幫官爺是來抓誰的,但這么一鬧之后誰還敢住他的店?正在他唉聲嘆氣之時,幾個先一步進店抓人的禁軍出來了,手中緊緊抓著一人,蓬頭垢面滿身酒氣,眼睛還泛著宿醉之后的赤紅。
“誰敢抓老子?還不快放手?”醉鬼兀自叫囂著,昂著腦袋一陣掙扎,但脖子上已被套上了粗粗的鐵鏈,連著手腳一起被捆了個結實,絲毫動彈不得。
緊跟著又是兩人被押了出來,一男一女,男的壯得跟頭牛似的,女的則漂亮得象個仙女,不過他們并沒有太過抗拒,男的垂頭喪氣,女的則冷冷地看著那醉漢,俱都一言不發任由禁軍將他們帶走。
禁軍來去如風,很快就消失在了客棧外,街上一切如常,剛才的事情就象根本沒發生似的。
徐子楨被套上了黑色布套,臉面全都被蒙了起來,根本看不見外邊,而外邊的人也看不見他長什么樣子,沒多久工夫他就被帶到了一個地方,押著他的禁軍很粗暴地將他往地上一摜,接著哐的一聲象關門的聲音。
地是砸壓過的泥地,又冷又硬,徐子楨被摔得后背一陣生疼,咒罵了一句坐起身來,他的雙手手腕被綁,不過還好不是背縛,一伸手將頭上布套摘去,放眼望去卻見自己身處一個大屋子內,高高的房梁,頂上開了個小天窗,其他就再沒有窗子了,只有一扇大門緊閉著。
大野和卓雅就在旁邊,這倒讓他定了定心,自己被抓不是計劃之內的事,讓他多少感到些意外,不過他相信蕭太師那頭老狐貍一定不會舍得讓他現在就死。
墻上沒窗不代表沒人能偷看,他現在也不敢和大野說什么,只是偷偷使了個眼色,隨即大聲怒罵了起來:“來人!這他媽是什么鬼地方?憑什么把老子抓來?有活的給老子蹦一個出來!”
大野也跟著罵了起來,吵吵鬧鬧的,不過門外沒有半點聲響,根本沒人理會他們,卓雅則依然靜靜坐在旁邊,面無表情,連看都懶得看徐子楨一眼。
朝堂之上,一臉困倦的夏崇宗李乾順無精打采地坐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后問道:“眾卿還有何事?無事便退了吧。”
身旁的太監嘴一張剛要喊出退朝兩字,只見堂下站出一人來:“臣有本啟奏!”
站出來的是樞密使牟先亭,也是當今大夏皇帝的堅實擁躉,崇宗只好懶洋洋地問道:“牟卿有何事?說吧。”
牟先亭神情肅然:“啟奏陛下,徐子楨昨日于街市酒樓造謠生事妄議朝政,臣已將他拘下。”
“徐子楨?”崇宗一愣,隨即猛的醒了過來,“你把他抓了?他造什么謠了?”
牟先亭神色不變,不緊不慢地道:“此人妄言能預知天下事,更能預知……陛下將傳位哪位皇子。”
嘩!整個朝堂頓時一陣騷亂。
妄議國事就已是死罪,更何況是談論皇位的繼承權,這豈是一個小小草民所能議論的?而且徐子楨的事情在場的都知道,他連大夏子民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個叛逃的宋人而已。
崇宗的臉色也顯得不太好看,但并沒有發作,只是忍著不快道:“此人相救珞兒有功,況且珞兒已……牟愛卿,你,還是由得他去吧。”
他沒有把話說全,但是誰都知道皇帝想說什么,本來玉屏公主是要嫁給徐子楨的,可現在皇上硬是把公主改給了牟先亭的兒子,于情理上多少欠著徐子楨的。
牟先亭卻沒有領旨:“陛下三思,此人生性狂妄膽大包天,若是就此任他離去,難保他嘴中又出何胡言亂語,陛下的名聲絕不容玷污,何況東征軍大敗更是因此人而起,所以臣以為,徐子楨絕可不再留!請陛下明鑒!”說完伏身拜倒在地。
話說到這里已經很明了,牟先亭是忠于皇帝的,絕不容許皇權受到任何侮辱詆毀,所以要徐子楨死也是很應當的,滿朝文武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蕭太師,兩人一向是死敵,按照老習慣來看一方如果彈劾某人的話另一方是肯定力保的,但是今天讓大家有些失望,蕭太師根本就沒作任何反應,就象睡著了一般。
滿朝無人反對,更有牟先亭一派的官員出聲贊同,崇宗的臉色不停變幻,忽然站起身來,太監長聲呼喝:“退朝!”
皇帝沒說話,但是牟先亭已經得到了答案。
那間不知何處的屋子里,徐子楨已停止了叫喊,整整一個時辰,根本沒人來理他,嗓子都喊得冒煙了,他索性躺倒在地悠閑地看著屋頂,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腦子里卻在盤算著。
自己這計劃沒幾人知道,除了自己和大野之外也就還有個于歧,現在也就只多個崇宗李乾順而已,無間道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會死得很慘,只是現在他心里有點沒底,不知道崇宗這頭老狐貍會不會跟自己配合,能不能配合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早上被抓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天,徐子楨肚子里已經餓得直叫喚,可抓他來的那隊禁軍卻象是把他們忘了似的,連碗水都沒送進來。
正想著,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開鎖聲,接著一個粗役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個食盒,身后跟著兩個身高馬大的禁軍。
食盒里是三個大大的海碗,滿滿一碗米飯上堆著一塊肥得淌油的大肉,一雙筷子斜插著,香氣撲鼻。
徐子楨早就餓得前胸貼了后背,這時哪還忍得住,對那兩名禁軍抬了抬下巴:“過來,給老子把這玩意兒摘了。”說完抬起手腕,鐵鏈叮當作響。
“你……”
其中一個禁軍勃然大怒,另一個拍了拍他肩膀,冷笑道:“何必跟他計較,趕緊讓他吃完了上路,別磨蹭。”
喲,斷頭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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