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色大宋 第67章:中年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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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楨是個很記情的人,溫知府對他的知遇之恩他記著,錢同致和段琛為他拼酒之恩他記著,王滿福夫婦和成伯的藏身之恩他也記著,可今天又多了個胡卿的放行之恩。
唉,人情大于山啊!
成伯將徐子楨安頓了下來,他自己也住在這里,每ri里給徐子楨熬藥敷藥以及一ri三餐,徐子楨原本體質就不錯,又服過菩提丹強化過身體,再加上成伯的悉心照料,他的傷勢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恢復著。
徐子楨將這些全都記在了心里,沒和成伯說太多的感謝,這幾天他安靜地養著傷,同時也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莫梨兒不知所蹤,容惜和琉璃也不知去了哪里,花爺也死了,連何兩兩都不知生死,他來北宋后認識的這些人,如今唯一能找得到的也只有遠在蘭州的溫知府了。
蘇州城暫時是回不去了,自己又成了個浪跡無根的飄萍,隨處都可去得,眼看金國即將入侵,大宋朝廷又是奢靡之極,身處邊陲的溫知府不知將要面對怎樣的壓力與困境。
溫知府的調離,花爺的死,全都深深刺激了徐子楨那顆原本安逸的心,他相信,自己即便不熟悉這段歷史,但憑借自己比別人多那么一點點的知識,也足夠改變某些事情,所以他在這幾天里做了一個決定——去西北!
這幾天徐子楨雖然說身在酒窖,但身上有傷不能喝酒,著實把他憋壞了,眼中看著的是滿屋滿棚的酒缸酒壇子,可卻不能喝上一口,這天成伯告訴他傷口已經快愈合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好說歹說地問成伯討了一壇酒。
他拿著酒并沒有馬上打開喝起來,而是抱著酒壇子上了不遠處的那座虞山,山不高,沒多久他就登上了山頂,選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了下來,遙遙望著北方。
今天是他父親的忌ri,雖說那也是八百多年后才發生的事情,他打開酒壇子的泥封,喝了一大口,忍不住大贊:“好酒!”
這酒醇和濃冽,比上次在太湖水寨喝到的那酒更勝一籌,他忽然發現壇身上貼著一張發了白的紅紙,上邊寫著幾個字——麟兒彌月,然后又是一排生辰八字。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是王滿福當年為兒子埋下的,作為江南這邊的風俗,在兒子滿月時埋下一壇酒,等他登科或成親時取出,意為狀元紅,只是這孩子命苦,已經夭折了,王滿福索性將這壇好酒送給了他這個恩人。
徐子楨想起那個孩子,不禁感慨了一番,將酒壇微斜,倒了些在地上,眼望北方大聲說道:“爸,媽,兒子要去西北了,明年這時候如果我還活著,再請你們喝好酒!”說完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又倒了些在地上。
忽然他發現在身旁不遠處有座墳,墳前卻沒有墓碑,在墳邊坐著個中年漢子,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酒,他素來大氣,咧嘴一笑揚了揚酒壇:“一起來點?”
那漢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
徐子楨把酒壇遞給了他,那漢子湊著壇口猛灌一大口,頓時眼睛一亮,贊道:“好酒!”
“這是地道的狀元紅,又哪會不好?”徐子楨笑道,隨即看了看那漢子身邊的墳,問道,“這是你親人?怎么連個碑都不做?”
那漢子微微瞇眼看著他,最終搖了搖頭,看著那座墳塋道:“這是我兄弟,他的名字……不方便立碑。”
他的語氣中有明顯的憤怒與無奈,徐子楨一怔之下不再問,抱起酒壇大喝了一口又遞了過去:“你兄弟還有個墳,可我爹媽連個墳都沒有,算了不說了,喝酒!”
那漢子不說話,接了過來又猛灌了一氣,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沒多久功夫一大壇酒就被干了個見底。
這壇酒少說也有十斤,就算徐子楨酒量再好也有點眩暈了,他笑道:“好久沒這么痛快地喝酒了,也好久沒碰上你這么能喝的哥們兒了,爽!”
那漢子也面露醉態,但一雙眼睛卻是亮如晨星,他深深看了徐子楨一眼,問道:“方才聽得你說要去西北?”
徐子楨點頭說道:“嗯,我被全城抓捕呢,蘇州城里呆不下,索性跑遠點。”
那漢子見他說得爽快,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哦?為何事抓捕你?”
徐子楨酒勁涌了上來,索性也不顧忌,將自己救人以及最終炸死沈宗維的事大約說了一遍,那漢子越聽越怒,重重一拳砸在地面,怒喝道:“為討好金狗,居然將自家同胞出賣,真是豬狗不如之輩,殺得好!”
他說完看了一眼徐子楨,贊道:“你不錯,是條漢子。”
徐子楨哈哈一笑:“多謝夸獎!可惜今天沒酒了,要不明天再來喝?反正我傷還沒好利索,暫時走不了。”
那漢子笑笑:“那便明ri再喝。”說完起身就走,再不多說一句。
徐子楨也不計較,踉蹌著回到酒窖倒頭便睡,一覺直睡到天黑才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地扶著腦袋,只覺頭疼玉裂,忽然想起在山上和那漢子的對話,猛的一驚:哎喲,我怎么把實話都跟他說了?萬一他去通風報信把我抓了怎么辦?
不過他回頭想想,那漢子似乎不象心存歹意之人,而且自己說到炸死沈宗維的時候他還明顯一副痛快之極的神情。
“隨便吧,他要真不是好人那我也自認倒霉,以后真不能喝多,媽的,亂說話。”
徐子楨嘟囔了幾句,胡亂吃了東西便又倒頭睡下,這狀元紅的后勁十足,又是讓他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他記得那漢子的話,又抱了一壇酒往山上而去,還沒到山頂的時候就遠遠看見那漢子依然坐在那座墳塋旁,旁邊不象有官兵埋伏的模樣。
徐子楨走到近前,將酒壇往地上一放,笑道:“今天接著喝?不過可沒昨天那酒了,咱們將就將就吧。”
那漢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銳利如鷹隼,忽然說道:“你既要去參軍,可是會些槍棒功夫?”
徐子楨搖頭笑道:“我沒學過,什么功夫都不會。”
那漢子點點頭:“看你這手掌我便猜到了。”頓了頓他忽然說道,“我看你是個值得交識的好漢子,教你一套刀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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