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本紀 第七百八十章 喝問
“為什么？”
昭明這一刻近乎瘋狂，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牛二會有和巫族在統一戰線的一天，更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這個巫族對自己再一次舉起手中的長刀。
那把刀曾帶著冰冷的寒意劈入自己的肩膀，讓自己對赤崗徹底絕望，但絕不至于讓自己恨上牛頭妖。
可這一刻，他卻是恨了，恨牛頭妖也恨那把刀。他還無法對牛頭妖真正下殺手，只能講怒火宣泄在這把刀上。
仙王的怒火，何等可怕，長刀直接崩碎，化成了粉末。
“為什么？”
又是一聲低沉嘶吼，昭明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可以對牛頭妖當年的一刀毫無恨意，因為自己并非是個真正大度的人。
而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可以放下對那一刀的計較，并非僅僅是因為牛頭妖救了自己的命，而是因為自己第一次聽到說放下仇恨，一致對抗巫族的話是從牛頭妖口中說出。
那一刻的自己是那么的相信他，哪怕之后出了那樣的事自己也堅信牛頭妖是仇視巫族的，是可以與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的。
但現在不同了，這個自己曾那么信任的大王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真正的對面。他為的不是他的野心，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妖族，而是一個巫族。
背叛，徹底的背叛，那種讓昭明五內俱焚的背叛。他仿佛看到了一件極為丑陋，而讓自己憎惡的事情，憎惡到想要毀滅眼前的一切，那個巫族女子、牛頭妖，乃至整個島嶼。
武器被毀，那恐怖的氣息猶如驚濤駭浪一重重的沖擊而來。牛頭妖第一次發現，這個自己曾經的下屬原來已經變得如此強大。
莫說手無寸鐵，哪怕拿一件至寶在手，牛頭妖也沒有與對方過招的勇氣。
無法對抗，索性不再對抗，牛頭妖護住那巫族女子不斷后退。連聲喊著：“不……不要動手，昭明，不要動手，求你了，聽我解釋。”
“解釋，如何解釋！”昭明大吼一聲：“你怎么可以為了巫族對自己的同族舉起手中的刀？”
“我不是故意的！”牛頭妖不斷搖頭：“我是不由自主的，剛才……”
話沒說完就被昭明打斷：“不由自主，不由自主的將我當成了敵人！”
“大王，你這次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你殺了她。你親手殺了她，我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你還是我尊敬的大王。”
“不可能！”牛頭妖毫不猶豫的拒絕，那斬釘截鐵的模樣，令昭明怒火更勝。
“你不動手，那我自己來！”昭明沉喝一聲，一個大步，直接沖到了牛頭妖跟前。
如此近距離感受到昭明的氣息。那猶如瀚海狂波的殺意，尤其雙眸之間升騰的火焰。巫族女子嚇得抖如篩糠，恨不能直接昏迷才好。可看著身前那寬闊的臂膀，她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撐了下來。
一只手慢慢的抬起，火焰猶如颶風一般在手中凝聚。陰陽玄火之力，縱然只有一絲。也足以將這個大羅金仙境界的女性巫族燒成灰燼，一點不剩。
眼看昭明就要動手，牛頭妖深吸一口氣，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那跪地的響聲，猶如驚鼓鳴雷。讓昭明渾身一顫，停了下來。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心中有個高大的身影砰然碎裂，猶如水銀傾瀉，灑滿一地。
“為什么！”
都不知道問了多少遍，可昭明還是忍不住要問。
牛頭妖低下頭，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聲：“昭明，我求你了，你要殺人，我不阻攔，你殺了我，放她走！我欠她的，如你的愿，也讓我還了她的情。”
“我不需要這樣如愿！”昭明沉聲喝道，臉色難看無比。
“可我需要這樣還情！”牛頭妖大聲說道：“我的命是她救的，我沒辦法看著你殺她而不管不顧。若你執意要殺人，就殺了我……再殺她吧！”
“我先殺了她，再與你來說！”昭明一抬手，真氣如繩索，直接將那個女性巫族吸到了自己手上。
“昭明！”牛頭妖跪行上前，抓住了昭明的腳：“難道我們妖族和巫族之間就只能互相殺來殺去嗎？就不能有別的出路嗎？”
“你蠢了嗎？”昭明忍不住大聲呵斥，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與牛頭妖說話的一天，但此刻的他實在無法忍受了。
“我妖族的皇朝就是毀滅在巫族手中，我妖族的子弟就是被巫族迫害。你只知道天際嶺，只知道赤崗，可你去過斗獸場嗎，看過妖園嗎？那才是真正的地獄。”
“我沒想到你會有與我說這種話的一天，那你可曾想過，你背后的這個女人，曾幾何時就在斗獸場拿我們同族當過玩偶，在妖園拿我們同族當過她走向更強的墊腳石。”
“沒有，我沒有！”巫族女子不斷的搖頭：“我也不喜歡戰爭，可我們沒的選擇。我們巫族是戰族，從生出來就注定是戰士，戰斗是祖神賜給我們的任務，我們無法拒絕……”
“放屁！”昭明大吼一聲，氣息一沖，立刻讓巫族女子氣若游絲。
牛頭妖一急，手上亦是加大了力道，緊緊抓住了昭明腳踝：“昭明，你說的沒錯，沒有誰是一定要戰斗的，我們妖族也不應該只為了戰斗。”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不斷滾落，流到臉上，匯聚成了小溪一般。
此刻的他緊張，焦急，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個個念頭。他不可能打贏昭明，實力差距太大，不會有半點奇跡。唯一能做的，就是說服昭明，放過身后的女人。
“昭明，妖族不應該只有戰爭，我們應該要有安定的生活，只有那樣的生活，妖族才能得到真正得到發展。窮兵黷武，傷人傷己，如果一直都巫族抱著不是他死就我們亡的心理，最后的結果必然是同歸于盡。”
“昭明，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真正強大的妖族，而非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妖族！我們應該嘗試去掩埋心中的仇恨，爭取的應該是未來，而不是執著于過去的仇恨。”
“哈哈！哈哈！”昭明大聲狂笑：“這就是你與這個巫族女子在這里卿卿我我的原因嗎！可笑，何等的可笑！”
這些話，就在不久前他也曾想過，可此時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聽得進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昭明沉喝聲中，已經開始催動真氣。
感覺到了那可怕的氣息，牛頭妖大驚失色，驚恐之間，有些慌不擇言一般大聲吼道：“若妖族與巫族不能在一起，難不成妖族與仙族就可以在一起嗎？”
“你在說什么蠢話！”昭明一聲怒喝，甚至不由自主的使用了凜神術。
雖然只是一陣微弱的精神力風暴，可也絕非一般大羅金仙可以抵擋，只是牛頭妖卻是詭異的撐了下來，咬緊牙關，看著昭明雙眼，毫不回避，好像豁出去了一般大聲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如此，那梨花呢！”
梨花二字，猶如炸雷，驚得昭明渾身一顫，凝聚的氣息頓時一散。
“梨花也不是妖族，難不成你看到她也要殺嗎？”牛頭妖又是大聲問道。
昭明深吸口氣，憋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她是仙族！”
“仙族又如何？”牛頭妖此刻也是完全豁出去了：“難道仙族就能有本質區別嗎？天下只有這么大，若現在勢大的不是巫族，那與我們有血海深仇的就該是仙族了。”
“再退一步說，若你真的完成了心愿，將巫族打壓下去，使得妖族勢大，那下一步呢？你就真能保證一定能與仙族和睦共存？”
“為什么不……”昭明此刻很想說“為什么不能”，可惜那“不能”兩個字卻是無法說出口來。
若沒有了巫族，這主導天下大勢的戰斗必然會發生在仙族和妖族之間。再沒有第二種可能，這一點，他比牛頭妖認識的更為清楚。
“若有一天，仙族和妖族對立了，你又當如何？你告訴我，昭明！”
牛頭妖大聲問道，昭明的表情讓他感覺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
梨花的事情，昭明并沒有告訴太多的人，只有修羅寥寥幾人知道。對于那個仙族女子，修羅的感覺并不好，所以曾在七重天與黑皮發過牢騷。
而就如昭明一直都尊敬牛頭妖一般，黑皮對于這個曾經的大王也是有著說不出的尊敬。知道這個大王在七重天心情寂寥，所以會時常去找他聊天，不經意的，也就把梨花之事說給他聽了。
當年聽著不覺得如何，沒想到如今去是成了自己救命的關鍵。
又當如何……昭明聽著牛頭妖的喝問，不覺間心中竟是莫名慌亂。其實無需牛頭妖這般喝問，他也想過此事很多次了，只是最后都是潛意識的選擇了忽略。
而如今，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猶豫、慌亂，不覺間手上的力道已經輕了許多。
“昭明，算了吧，我不喜歡看這種事情！”
突然間有人出言相勸，昭明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雪語花已經到了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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