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840章 尖刀在手
薛紹的兵馬抵達了朔方卻沒有進城,而是選擇在城南五里處安營下寨。
這里背靠山林取水便利,前方幾里處有突兀的山巒利于觀察和設隘。一但突厥人的騎兵殺了過來來還可以撤進山林轉為山戰,這樣能夠盡可能的避免在平坦地帶與突厥騎兵交戰。為了避免遭遇火攻,薛紹還提前叫人在山林里砍伐了樹木做出了圓環形的防火地帶和以備撤退用的安全通道。
薛紹帶著人馬正在忙碌的時候,韋待價來了。他沒有急于去和薛紹見面,而是先在營盤四周查看了一番,然后不禁感慨,“薛紹雖然年輕,用兵卻是相當老練。光是扎下的這個營盤若,就足見他有真才實學。”
他的隨從有些不以為然,“都督,這等營盤,我大唐多數的將領都會布排吧?”
“每個人都能把飯菜煮熟,但好廚子總是屈指可數。”韋待價搖了搖頭,說道:“我曾有幸追隨過裴公一起征戰,他老人家的手段一度讓我嘆為觀止。今日,若非是提前知道這只軍隊是薛紹統領,我一定會以為是裴公再世了……的確是百聞不如一見,薛紹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盡得裴公真傳,真是后9ding9diǎn9小9說,.≧.◆o生可畏啊!”
這時跟隨在韋待價身邊的獨孤諱之說道:“其實裴公和薛少帥在一起的日子并不是太多。裴公給了幾本兵書偶爾指diǎn幾句,其他更多的是讓薛少帥自行領悟和學習。兵書很多人都讀過,因此末將覺得薛少帥的天分實在是奇高。他的身上甚至還有很多裴公沒有的東西,比如郭安這一批斥侯,就是他用自己的獨特法門調教出來的。”
“郭安就像是一名漁夫。”韋待價不禁搖頭笑了一笑,“這小子,確實厲害!”
“漁夫?”眾人不解。
韋待價說道:“每個統兵的大將都會用到斥侯,我也不例外。但我們一般人的斥侯都是個自為戰一人一個據diǎn的去偵察敵情。郭安率領的斥侯也是一人一個據diǎn,但是他能把所有的diǎn連成線,然后將所有的線織成一張緊密的大網。這張大網神秘飄乎無處不在,靈活機動收放自如。郭安就像是一個精明老道的漁夫,只要他將這張大網撒出,但凡薛紹想要的消息就沒有得不到的。到了必要的時候,這張大網也能隨時化身為決定勝負的絕殺尖刀。當初奇襲黑沙,就是這把尖刀的經典之戰和成名之戰。”
說到這里,韋待價苦笑了一聲,“那天我也差diǎn被這把尖刀給捅死了。不是嗎?”
眾人啞口無言,有的慚愧有的驚訝有的苦笑,但有一diǎn是相同的,他們都很服氣。
“走吧,去見薛少帥!”韋待價策馬而動,一邊走一邊觀察這些正在忙碌的士兵們,不由得狐疑道:這些人袍甲混雜明顯不是朝廷派來的正規援軍。那便奇怪了,眨眼之間薛紹從哪里變出來的這一萬多人馬?
薛紹還剛剛把自己的帥帳給搭建起來,韋待價就帶著幾名副將來了。
“韋都督來得正好,我們一起來商議下一步的進軍計劃。”薛紹省去了一切的開場白,連椅子和馬札都沒有奉上一把,直接和他們一起站著說話。
“進軍?”軍中一切從簡韋待價倒也沒有計較俗禮,但他對于這兩個字眼很是不解。
不光是韋待價,大多數的人都很是不解——我軍節節敗退士氣低落糧草不豐,一切險關要隘也都已經盡歸敵手。眼下敵人又數倍于我,換作是任何人,都會認為我軍已經只剩下固守的份。
“是的,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薛紹說得相當肯定。
韋待價皺眉,“打哪里?”
“馳援銀川軍屯。”薛紹說道。
韋待價微微一怔表情難看,獨孤諱之更是神情驟變臉都紅了。因為就在前不久,韋待價才將駐守銀川軍屯的獨孤諱之給調了回來。
“有件事情你們或許還不知道。”薛紹說道,“在賀蘭大敗之后,薛楚玉和郭元振已經棄守豐州,轉道去了銀川駐防。現在,突厥新上任的統帥咄悉匐正在指揮大軍全力攻打銀川軍屯。”
在場的人全都知道銀川軍屯有多重要,這根本不用薛紹把話說穿。韋待價和獨孤諱之都陷入了沉默,表情就像是被人當眾給扇了十幾個耳光那樣的難看。
“末將請命,率軍馳援銀川!”獨孤諱之忍不住站了出來,抱拳請戰。
“我親自去!”韋待價也表了態。
薛紹微微一笑,“不勞二位,我自己親自去!”
“那你叫我們來干什么?”韋待價單刀直入的問道。
“配合我的馳援行動。”薛紹說道,“我要你大張旗鼓的主動進攻靈州,以攻代守最大程度的牽制靈州的突厥軍隊。必須要防止他們趁虛而入,端了我們的老窩。”
“主動進攻?還大張旗鼓?就憑我手下的這幾千號人?”韋待價既像是生氣了又像是很無奈的在苦笑,“靈州至少有三四萬突厥人在駐守啊!”
“凡用兵者無不多疑,更何況是異地作戰不識地理的突厥胡人。因此,你完全可以虛張聲勢。”薛紹耐著性子,說道,“靈州四周有山,你可以選擇在山上扎營,到時多插旌旗多拉營帳,然后扎些草人穿上軍服立在營中以為疑兵。突厥人上不來山遠遠看著,是分辯不出的。白天你只管搖旗吶喊擂鼓吹角,晚上漫山遍野的多diǎn一些篝火布出疑陣。突厥騎兵擅長平原突襲但絕對不敢輕易攻上山來。就算他們真的打了上來,你們也可以發揮地利的優勢去攻擊他們。山上所有的樹木都能成為你們殺敵擂滾,每一處雜草灌木都有可能讓你們發動火攻。你所要做的就是提前準備充足的飲水和干糧,并選好一條穩妥的退路以備萬全——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全場靜悄悄的,所有人啞口無言。
韋待價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火辣辣的灼燒,自己打了一輩子的仗,居然會像一個初入戎武的新兵蛋子那樣,被薛紹手把手的教著去打仗……
薛紹見他們都悶頭不用聲,大聲問道:“還有疑問嗎?”
所有人周身一震像是靈魂歸了竅,韋待價連忙答了一句,“沒有。”
大家都聽出來,韋待價說話的時候有些中氣不足。看來早已習慣了在河隴發號施令說一不二的韋大都督,在面對薛少帥的時候,明顯是心中發虛氣場弱了一大截。
“那就有勞了。”薛紹對著韋待價拱手一拜,“事不宜遲,還請韋都督早做準備。”
“好。”韋待價diǎn了diǎn頭,有diǎn欲言又止的神色。
“韋都督有話,不妨直說。”薛紹主動問起。
韋待價皺了皺眉,示意薛紹走到一旁僻靜處,低聲問道:“朝廷鈞令已經下達了嗎?”
薛紹知道他是擔心朝廷將要如何問罪于他,于是說道:“朝廷鈞令尚未下達,但我認為,朝廷不會急于問罪更不會臨陣斬將。”
“這也就是說,韋某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韋待價的眼睛微微發亮。
薛紹diǎn了diǎn頭,“勝敗兵家常事,沒有哪個將軍會成心要去打敗仗。過去的事情我們已經無法去改變,唯有今日之事,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韋某明白了。”韋待價深吸了一口氣,“少帥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我還要拜請韋都督一件事情。”薛紹說道,“將要馳援銀川,但我麾下戰馬嚴重不足。”
“要多少,只管拿。”這下韋待價答應得毫不猶豫,“反正我是要上山了,用不了多少戰馬。”
“好。”薛紹欣慰的diǎn了diǎn頭,“那就拜托韋都督了!”
當天,薛紹就叫段鋒帶著人跟韋待價一起進了朔方城,從城中帶出一萬多匹鞍轡齊全的精壯戰馬和大批的馬料。
冷兵器時代,沒有什么是比戰馬還要更加重要的戰略物資。韋待價雖然連連慘敗丟失了大量的軍資,但他畢竟當了幾年的夏州都督,治下有隴右牧馬監和銀川牧馬監等好幾個馬場。眼下他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隨便分出一杯羹,也讓薛紹麾下的眾多將士欣喜萬分像是撿到了天降奇寶。
銀川軍屯的戰況必然激烈,因此薛紹不想耽誤哪怕是一分鐘的時間。戰馬剛剛到手,他就開始親自diǎn選騎兵。牛奔和媚羅剎率領的一千多名拓羯騎兵是先鋒突擊部隊,他們每人要配備兩匹戰馬。
從余下的一萬名從延昌跟隨而來的將士當中,薛紹瞪大了火眼金晴從中挑出了三千名精悍騎手,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騎兵部隊。這只部隊,將直接聽命于薛紹的親自指揮。
除了騎兵突擊隊,余下還有七八千人。薛紹將其中的一部分傷員和不會騎馬的新兵交給了李仙緣讓他留守營地,其他人全由段鋒率領組成第三梯隊,同樣前去馳援銀川。所不同的是,段鋒這一部人馬上了戰場都將以步戰為主,他們當中有很多是靈夏二州的潰兵,但也都是打過仗的老兵。其中不乏暴力勇悍的陌刀好手和珍貴的弩兵。大唐戰法歷來如此,步兵也配戰馬,但戰馬只是他們提高機動性的代步交通工具。
從安營扎寨到整裝待發,所有的事情在兩天的時間之內準備妥當。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如今薛紹手下僅僅是有一支剛剛組建(甚至可以說是臨時拼湊)的新軍,因此韋待價等人無不驚嘆于薛紹彪悍的指揮能力和奇高的辦事效率。
次日陰天,有大風。這并不是一個特別適合騎兵長途奔襲的好日子。
但薛紹已是箭在弦上,一刻也不愿多等。
薛紹出發時韋待價也帶著他的人馬同時出發了。兩軍的統帥在朔方南門處碰了頭。
看著薛紹身邊的這些人,韋待價仍是不乏擔憂,“少帥,銀川的敵軍數量大概十倍于你。你千萬要小心。”
“兵不在多,善用而已。”薛紹微微一笑,“要殺死一個人,也犯不著將他切成碎片。不是么?”
“對。尖刀刺喉一擊致命,如此足矣。”韋待價下意識的看向了站在薛紹身邊的郭安。
薛紹哈哈一笑,拍馬而去。郭安拍馬跟上,臨走時回頭看了韋待價兩眼。
韋待價冷不丁的感覺到周身一寒,心中不由得既羞且恨。但一想到薛紹手下這把神出鬼沒的尖刀即將刺向突厥人,他又感覺到一陣相當解恨的痛快。
“以一敵十悍然無懼,尖刀在手快意恩仇!”韋待價不禁長嘆了一聲,“我為什么不是薛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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