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834章 以德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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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和韋待價等人一個短暫的軍事會議都還沒有開完,西門再次金角報警,又有敵軍來襲。,
眾人一同臉色驟變,如果從西面也有了敵人殺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突厥人詐敗撤離之后去而復返,現又重新占領了靈州都督府,并且向東繼續推進占領了夏州都督府。否則,他們的兵鋒不會從西面直抵朔方城下。
“朔方馬上就要被四面合圍了。”韋待價說道,“薛少帥,事不宜遲趕緊突圍。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薛紹深看了韋待價兩眼,大步朝外走去。虞紅葉、郭安、李仙緣和媚羅剎等人緊緊相隨。一行人火速上馬,朔方城南門即刻開啟。
西北方向,已經可以看到無數的火把鋪天蓋地而來。
就在薛紹等人剛剛沖出朔方城,突然聽到前方有人大叫,“都督,救我!”
天色已黑,聲音好像是從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薛紹無法分辨是敵是友,馬上喝令守城將士先關了城門,然后派郭安上前刺探。郭安迅速折回,告訴薛紹是劉幽求與蘇味道這些夏州都督府文官們帶著一群家眷和逃難的男女老幼,藏在密林之中。他們本想逃往朔方縣尋求庇護,但是突厥人的騎兵實在追得太緊了,因此慌不擇路的闖進了密林之中。
得到了劉幽求等人的消息,薛紹是既喜又憂。喜的是他們能夠活著逃出來,憂的是現在突厥人大兵壓境,如果帶上他們一起突圍,成功的機率會無限接近于零。
媚羅剎顯然是看出了薛紹的心思,連忙上前來道:“如果你想給林子里的人陪葬,我不會攔你,但我會離你而去。拓羯兄弟們把性命交給我,不是讓我拿來揮霍的!”
薛紹眉頭緊皺的咬了咬牙,“借我一百騎,如何?”
“五十人,不能再多了。”媚羅剎認真起來的樣子,還真是既不媚也不騷,像極了一個冷血殺手。
“郭安!”薛紹大聲下令,“帶上五十騎拓羯,前去保護劉幽求等人。盡可能往密林深處躲藏,如有機會就往南撤走。我會盡快前來接應!”
“是!”郭安調馬就走。
薛紹勒馬上前攔住他,“務必小心。千萬不要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我!”
郭安重重一點頭,拍馬而去。
前方不遠處,成片的火把快要匯成了火海,滾滾而來。
“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媚羅剎一記大鞭子抽在了威龍寶駒的后臀上,威龍怒嘯一聲發力狂奔,眾人連忙跟上。
媚羅剎驚喜的大叫了一聲,“發現寶貝了!天下罕見的大宛神駒駕!!”
一千八余騎拓羯騎兵,以極快的速度撤離朔方。在他們的身后,突厥的騎兵舉著火把如影隨行的追了上來。媚羅剎毫不猶豫的拔出彎刀,用粟特語大聲呼喊,率領一撥人前去斷后了。
薛紹回頭看了媚羅剎等人幾眼,緊緊咬牙策馬狂奔。
韋待價站在城頭之下,瞇著眼睛靜靜的看著媚羅剎帶領一撥拓羯騎兵,和城下的突厥人混戰成了一團。薛紹帶著另一撥人,已經越跑越遠。
“都督,請撤離城頭,這里馬上要開戰了。”獨孤諱之上前說道。
韋待價不為所動的站著,淡淡的道:“你們都習慣了和薛紹一起并肩作戰,也習慣了韋待價一直龜縮在帥帳里,是嗎?”
“末將并非此意……”獨孤諱之的表情有點難看。
“以前的韋待價,不是這樣的。”韋待價似笑似笑,自言自語,“但逢戰事,他也和薛紹一樣身先士卒沖在最前。他深受將士愛戴,在軍中擁有無人可及的威望,所有的袍澤弟兄都愿意為他而戰,為他而死。”
“都督……”獨孤諱之驚訝的看著韋待價,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今日之薛紹,也不是往日那個薛人屠了。”韋待價繼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他越來越像一個人。”
“像裴公嗎?”獨孤諱之問道。
韋待價搖了搖頭,淡然一笑,“像武太后。”
“啊?”獨孤諱之覺得很驚訝。
“他固然也像裴公,但更多的是像武太后。”韋待價說道,“你們查覺不到,是因為你們不了解武太后。就連薛紹自己或許也沒有查覺到,因為人總是看不到自己的變化,就像到了夏州當上了都督的韋待價一樣。”
獨孤諱之直撓頭,韋都督今天給他的感覺很奇怪。細細一回想,久別重逢的薛紹也有些奇怪,的確是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但究竟奇怪在哪里、有哪些不一樣,自己又說不上來。
于是獨孤諱之問了一句,“都督,薛少帥有哪些變化,末將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威震河隴的薛人屠,背靠大山底氣十足,鋒芒畢露殺人如麻。麾下敬他如神,敵人畏之如虎。百姓對他,則是既敬且畏。”韋待價淡然道,“那時的薛紹,崇尚的是力量與智慧。”
獨孤諱之連連點頭,“對,那時剛剛接過裴公衣缽的薛少帥,意氣風發豪氣干云,智勇雙全深受擁戴。我們朔方軍的弟兄,無不對他心悅誠服。”
“以力為劍,可以服百人;以智為劍,可以服千人。”韋待價呵呵一笑,“但是現在的薛紹,又多了一把新劍。”
“新劍?”獨孤諱之茫然不解。
“以德為劍,可以服萬億之眾。”韋待價說道,“我們常說以德服人,但真正能做到的,卻是極其少數。薛紹這幾年留在京城混跡于朝堂,他真的學乖了。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僅僅憑借力量和智巧去打敗對手、征服敵人。他從武太后那里學會了,如何的把握人心,操縱人心。”
“有嗎?”獨孤諱之直輪眼珠子,“末將倒是未曾查覺。”
“御人于無形之中,這才是他的高明之處啊!”韋待價呵呵直笑,說道,“今日黎明時分在中軍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很清楚吧?”
獨孤諱之點了點頭。
“當薛紹卸下寶刀和兜鍪,叫郭安下跪接令之時,你們做何感想?”韋待價問道。
“呃……”獨孤諱之猶豫,不大敢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韋待價仍是呵呵直笑,說道,“你們都很佩服薛紹的膽氣,有不少人為他的大義凜然和慷慨激昂所感動,當然也會有人覺得他很傻,居然就這樣把性命交到了敵人的手中。”
獨孤諱之沉默不語,但無疑也就是默認了。
“但當時,我韋待價除了放下成見與薛紹并肩為戰,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韋待價說道,“因為薛紹的無限崇高,已經反襯出韋待價的無限卑劣,而卑劣的人是很容易眾叛親離。如果當時我下令讓你們動手殺了薛紹,那么我相信在場超過一半的人,會毫不猶豫的拔出刀來先殺了我。這還不算已經被虞紅葉收買了的三千拓羯。”
“突厥大軍壓境我軍節節敗退,此情此景,拋棄私怨聯合抗敵,的確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獨孤諱之總算是說出了一句心底話。
“對。”韋待價點頭,“薛紹了解我的處境,了解朔方軍將士的性格,也把當前的局勢看得一清二楚。所謂以德為劍,并不是像儒生們那樣憑借滿嘴的仁義道德,妄想紅口白牙的去說服他人,而是真正能夠準確把握眾人的心理,將人心的力量化為自己所用。也就是剛才你說的人心所向。”
“末將好像有點明白了……”獨孤諱之作恍然大悟狀的點頭,“難怪他敢孤身一人跑到夏州來,還意圖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人心所向、以德為劍,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這也正是,武太后最大的本事。”韋待價嗬嗬嗬的連笑了幾聲,“人人都知道薛紹是裴公門生,但又有幾人明白,其實薛紹從武太后那里,學到的東西更多呢?”
一夜奔馳未停,就連威龍這樣的寶駒都累得有些跑不動了,薛紹總算愿意停下來讓眾人歇一歇馬。
虞紅葉累壞了,下馬之后就靠著一顆大樹昏睡了過去。薛紹走過來,取下身上那一領快要被撕成布條了的披風,輕輕給她蓋上。
“這是一個好女人。”媚羅剎的聲音從薛紹身后傳來,“連我都為她動心了。”
薛紹回頭看了媚羅剎一眼,這女人現在真成了“羅剎”,從頭到腳全是血,幾乎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
看到她能活著回來,薛紹心里稍稍心安。但是沒有搭話,徑直走到另一顆樹邊坐下閉目養神。
媚羅剎走過來挨著薛紹坐下,肩膀擦著肩膀。
“又死了一百多號人。”她說道,“但突厥人死得更多。拓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薛紹朝旁邊挪了一挪,她便順過來擠了一擠。
薛紹睜開眼睛看著她,“要在這里洞房嗎?”
“只要你愿意,我是沒有意見的。”媚羅剎哧哧的笑,媚勁和騷勁又都出來了。
薛紹苦笑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男人,你怎么一直不問,我要你答應的事情是什么?”媚羅剎說道。
“那肯定是一件我能夠辦到的事情。”薛紹閉著眼睛說道。
“當然,我可不會傻到,要你替我去摘一顆天上的星星來。”媚羅剎說道,“趁我還能張嘴說話,我必須要親口告訴你。”
“說吧!”薛紹閉著眼睛淡淡的道。
“我請求你,等戰爭結束之后,三千拓羯當中如果還有活著的人,你能不能讓他們從此成為大唐的子民?”媚羅剎說道。
薛紹睜開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媚羅剎。
“別這么看著我。”媚羅剎淡淡一笑,“我承認我想和你睡覺,但是睡覺這件事情,遠沒有我的弟兄們下半輩子的命運來得重要。”
“這件事情,韋待價也能辦到。”薛紹說道,“你為什么沒有求他幫忙?”
“我每天都在求,求得我想吐,求得我下面都疼了。”媚羅剎笑了一笑,說道,“別以為只有你的心里,才裝著你的袍澤弟兄們。拓羯騎兵把每一個同伴都視作親人。親人,你懂嗎?”
薛紹微微皺眉凝視著媚羅剎,點了點頭。
“你不懂。”媚羅剎呵呵一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準備走,“在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們的眼里,我們這些流浪四方為錢而戰的胡人傭兵,只是最低等的牲畜。高高在上的貴族,怎么會懂得牲畜的心思呢?”
“我答應你的條件。”薛紹在她身后說道,“戰爭結束之后,我會讓你們成為大唐的子民。你們可以結束流浪的傭兵生活,像每一個大唐的良民那樣,從此安居樂業成家生子。”
媚羅剎停了一下步子,轉過身來對薛紹笑嘻嘻的道:“真希望,我能活到你兌現諾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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