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第一零八章 叛徒這樣物事嘛,那邊兒也是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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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叛徒這樣物事嘛,那邊兒也是有滴
北京,“關大營”。小說
關卓凡一進門,施羅德右手敬禮,尚未完全垂下,左手便將一封電報遞了過來,“王爺,這是趙竹生的來電,很重要的一個信兒若您下值的再晚一點兒,我們就要派人給您送過去了。”
關卓凡差一點兒笑出聲來“信兒”、“晚一點兒”的“兒”,施羅德都咬的極重,較“信”、“點”還重,聽起來,頗為滑稽。
唉,要不要提醒提醒這個家伙,“兒”的發音,不需要介么重涅?不過,正經的“兒化音”,一時半會兒的,施將軍大約是憋不出來的,那么,建議他索性別加什么“兒”了?也不好,這不打擊人家學、說中國話的積極性嗎?
不過,今天關卓凡的“下值”,其實早的很,只是軍機處打了一個轉兒,便出宮往關大營來了現在還不到上午的九點鐘;施羅德猶說什么“若您下值的再晚一點兒,我們就要派人給您送過去了”,則趙景賢所報告的事情,一定異常重大而緊急了。
一邊兒轉著念頭,一邊兒接過電報,只掃了一眼,目光便微微一跳,“巴西勒?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嗯,不就是”
他略一沉吟,施羅德即接口說道,“是!就是那個勘探杭州灣外海諸未開發島嶼之地理、水文,然后,趙竹生囑楊啟堂將相關資料買了下來的那個法國商人!”
前文說過,巴西勒是一個做建筑及木材進出口生意的商人,也是一個航海家、探險家,他十分好事,從杭州灣外海諸未開發的島嶼中,擇其以為有大價值者即有可能開發成深水良港者,然后,花費偌大氣力,將這些島嶼的地理、水文,統統的勘察了一遍。
巴西勒的本意,是游說中國政府,將這些島嶼開發成深水良港,如果成事,他這個“始作俑者”,便可以承攬工程,大發利市,可是,洪楊亂后,百廢待興,一時半會兒的,政府實在沒有多余的力量去開發外海的島嶼,這件事情,也就暫時擱了下來。
不過,趙景賢和劉郇膏兩個,都認為這批地理、水文資料,極具價值,因此,囑上海道楊坊出面,將這批資料買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本來,對于杭州灣外海諸島嶼的地理、水文,我方比較熟悉的,只是其中兩、三個最大的、有常駐人口、政府機構和駐軍的譬如定海、岱山,其他的,因為沒有開發,并不熟悉;這一來,拜巴西勒之賜,這些未開發的島嶼的地理、水文,我方基本上都做到心中有數了。
至少,“敵我共險”了。
所謂“敵我共險”,倒不是說巴西勒是法國人就得將之視作敵人,而是他當初游說我方政府的時候,因為一介商人,說話的分量不足,于是,便拉上了法國駐上海的領事,因此,法國駐上海領事館,應該也是有這批地理、水文資料的法國駐上海領事館既有,“北京東京”艦隊,自然也就應該有了。
所謂“敵”,在這兒。
這也是判斷“北京東京”艦隊最可能以杭州灣外海某島嶼為錨地“前出和補給”基地的極重要的一個因素。
昨天下午,巴西勒登門拜訪楊坊。
“哦?”聽了巴西勒的來意,楊坊有些意外,“巴先生要見趙制臺?”
巴西勒略有些尷尬,不過,口氣堅定而急迫,“是!我有重大而緊急的事項要向總督大人匯報,請楊大人為我先容!”
微微一頓,加重了語氣,“這個事項非常重大!非常緊急!”
一般說來,同上海的洋商打交道,是上海道衙門的責任,通常情況下,兩江總督是不會直接接見洋商的,而且,巴西勒也不算什么“巨商”,本來,是沒有覲見總督大人的資格的。
非常重大?非常緊急?
楊坊沉吟了一下,“大致是什么事情,能夠見告一二嗎?”
“很抱歉,楊大人,”巴西勒的神色,愈加尷尬了,“您曉得的,我對您一直抱有最大的敬意,不過,因為事項的特殊性,面見總督大人之前,這個,呃不宜對其他人透露!這個,請您務必見諒!務必見諒!”
好嘛。
見楊坊還在沉吟,巴西勒說道,“第一,此事同商業、經濟無關;第二嘿嘿,我這兒,備了一份薄禮,請楊大人笑納。”
說著,從護中取出一張禮單,雙手遞了過來。
楊坊接過,一眼掃過喲,東西不少啊!
他曉得,這個巴西勒的身家,并不算十分豐厚,這份禮,對于巴某來說,其實不算“薄”了。
于是,笑一笑,“好吧,我替你安排!”
巴西勒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十分感謝!”
頓一頓,“還有,務必要快!最好今天之內我就能見到總督大人!”
今天?
現在都已經是下午啦,你當總督大人了吃飽了沒別的事兒干,專門坐在衙門里等著見你一個人啊?
但未等楊坊異議,巴西勒即補充說道,“還有,一定要機密!尤其是,絕不能叫我呃,絕不能叫法國領事館曉得我面見了總督大人!”
楊坊心中一動。
至此,他才真正對巴西勒的來意重視起來。
沉吟了一下,楊坊點了點頭,“好吧我盡量安排。”
楊坊踐諾了,不過,巴西勒并沒有“今天之內就見到總督大人”,他和趙景賢的會面,被安排在凌晨兩點這其實就是次日了。
這是為了“機密”。
還有,巴西勒是從兩江總督衙的后角門帶進去的;而且,他過兩江總督府,乘坐的,是一輛毫不起眼的后檔車,而不是自己的日常乘坐的那輛“亨斯美”馬車,。
本來,楊坊還覺得,趙景賢的安排,會不會小心過逾了?不過,趙景賢說,“巴某似乎不是個無事生非、大言炎炎之人,既然提了這樣子的要求,就應該有他的道理,現在是非常之時就這樣子辦吧!”
嗯?趙竹生你好像挺了解巴西勒的?你們倆,并沒有見過面呀?
趙景賢同巴西勒確實未曾謀面,不過,因為買過那批地理、水文資料,間接的,也算是打過交道了;而且,趙景賢對巴西勒其人,其實頗有好感
那批資料買下來之后,趙景賢協調專業人員,對巴西勒的勘測成果,進行了“復核”,結果證明,巴西勒的勘測,十分準確、扎實,所謂“復核”,幾乎不能對巴的勘測結果,有所變易、增減。
購買這批資料,雖然所費不菲,但是,確實物有所值。
這是趙景賢說巴西勒“似乎不是個無事生非、大言炎炎之人”的原因。
見了面,巴西勒鞠躬行禮之后,第一句話:“請總督大人摒退左右,呃,連通譯都不必要的。”
哦?你要說的事兒,到底有多機密啊?
還有,“連通譯都不必要”?
是滴。
巴西勒有心“深耕中國”,幾乎是一抵埠上海,便開始學習漢語,他是航海家、探險家,周游世界各地,見多識廣,本就有一定的語言天賦,加了下了大工夫,他的江浙官話,字正腔圓,較之施羅德的“兒兒”不止的北京官話,還要勝上一籌。
好吧,那就“摒退左右”。
巴西勒首先對總督大人逾格撥冗接見,表示深深的謝意;同時,對打攪總督大人的清休,表示深深的歉意。
然后,對中國政府的“戰爭期間,在華法國商民人等,只要奉公守法,一體保護”的政策,大加贊賞,說,只有最開明、最文明的政府,才會實施這樣開明、文明的政策。
趙景賢耐著性子,聽巴西勒絮絮叨叨。
終于,絮叨完了,切入正題。
“是這樣子的,”巴西勒神情緊張,“今天呃,不,昨天上午,我們領呃,法國領事館的人,將我找了過去,要求我,呃,為‘北京東京’艦隊做向導。”
趙景賢的目光,霍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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