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第十五章 法國佬,放馬過來罷!
《》正文第十五章法國佬,放馬過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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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了!
姜德微微甩了甩頭,將不該在此時冒出來的念頭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先扎扎實實的將北寧這一仗打下來,別的……包括“誘敵深入”什么的,之后再說。
扶朗作為布防第一重點確定了,但整個盤子,還有許多細節要斟酌,都一一的心中有數了,才能夠將方案拿到軍事會議上,咨問眾議,做最終的確定。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地圖。
地圖標志的很清楚,北寧城及其周邊,是一個典型的“兩河相夾”兼“三江交匯”的地理。
六頭江從北寧城北流過,新河從北寧城南流過,都是由西而東,在北寧境內的河段,基本彼此平行。其中,六頭江距北寧城較近,同北寧城的北門,彼此只隔一個小小的涌球;新河距北寧城較遠,去北寧城南門六十余里。
此謂“兩河相夾”。
六頭江、新河流至去北寧城東門近七十里的三江口,同裘江交匯在一起,然后,折而南下,再一分為二為太平江、潡河,各自入海。
其中,太平江流經已為法軍占據的海陽。
此謂“三江交匯”。
看法軍的調兵遣將,明顯是一個“水陸并進”的態勢。
水路的進攻路線非常清晰,不可能有第二條——由升龍東南的海陽出發,溯太平江,經三江口,入六頭江,一路上溯,最終抵達北寧城北的涌球。
一入六頭江,就是扶朗,六頭江的流向,在此由東而南,這個關鍵的轉折位,正正為扶朗扼控,因此,法軍必須先攻克扶朗,才能夠繼續前進。
扶朗之西,涌球之東,一水滔滔,再沒有一處像樣的地方可以用于阻擊法軍的推進,因此,扶朗若失,涌球就要獨承北寧北向防務之重。
涌球有兩座土山,為北寧屏障,涌球若失,法軍便可將大炮曳至土山之巔,則大半個北寧城都將為炮火覆蓋。
仗打到了這個地步,北寧便必不可守了。
這就是扶朗的戰略價值所在。
不過,扶朗有一個很麻煩的地方:距北寧城太遠了——去北寧城東門超過六十里。
這帶來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扶朗戰況不利,戰役預備隊很難及時對扶朗前線提供增援。
既為“戰役預備隊”,就要照應整個北寧戰場,即,要同時照應以北寧城為中心的東、西、南、北各個方向,其駐屯的地點,距北寧城就不能太遠。
六十里,正常速度行軍,一天一夜;輕裝急行,也要十二個小時。
需要動用戰役預備隊了,說明戰況已經非常危急,在那種情形下,是很難再堅持十二個小時的。
而且,你還得算上前線向指揮部飛騎報急的時間。
駐宣光的越南北圻經略使黃佐炎,也想到了法國人可能“水陸并進”,但他向駐太原的張勇提出的建議是——“守三江口”。
三江口距北寧的距離,較扶朗更遠;而且,黃佐炎的所謂“守”,除了“守口”之外,主要是說,“三江口河道縱橫,我軍可以‘塞河’,逼富船改行河汊,然后,以小艇襲擾之、以火船焚毀之。”
提出這個建議的認為,完全不知近現代戰爭為何物。
“守口”就是岸防,三江口的“岸”,全在法軍艦炮射程之內,在沒有堅固的岸防設施以及大口徑岸防炮的情形下,根本無從“守”起。
所謂“塞河”,是指拿竹排、木樁、鐵索一類物事,堵塞、封鎖河道,這些個把戲,對付風帆船,多少能起一點兒作用;對付蒸汽船,特別是大型的蒸汽船,則毫無作用,這些,都已在升龍戰役中得到了證明。
熱兵器時代,想要“塞河”,只有沉船一途——且必須是沉大型的艦船。
至于“小艇襲擾之、火船焚毀之”,能不能得逞,升龍戰役也有明證。
好,說回扶朗和北寧的距離問題。
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兩個辦法:
第一,增加扶朗守軍的兵力。
不過,因為陣地的空間是有限的,火力點和火力點之間,必須留出合理的距離,才能百分百發揮作用,過于密集的配置,既無必要,還會產生副作用——增大己方傷亡的概率;所以,增加的兵力,并不配屬到一線陣地上,而是在陣地后方待命。
也就是說,將扶朗可能需要的“戰役預備隊”提前“撥付”到位。
這當然是“萬全之策”,可是,如果這支“戰役預備隊”始終沒有派上用場,便會造成極嚴重的浪費——兵力本來就緊張,扶朗既有余,其他方向自然就不足了。
第二,在可能和允許的范圍內,調整戰役預備隊的駐屯地點——盡量縮短和扶朗之間的距離。
所謂“可能和允許的范圍”,意思是,戰役預備隊的駐屯地點的調整,不對其他方向的增援造成實質性的影響。
這里有一個先決條件,“其他方向”同扶朗方向——扶朗位于北寧城正東——相對接近,而非南轅北轍。
這就要求姜德對法軍的進攻方向有一個精準的判斷。
法軍“水陸并進”,水路的進攻路線很容易判斷——姜德也已經做出了判斷;可是,欲對其陸路的進攻路線做出準確的判斷,就困難的多了。
由西而東,由南而北,由東南而西北——都是有可能的。
姜德輕輕的透了口氣:好吧,西、南、東南——一個一個的來。
西——法軍如果由西而東進攻北寧,必須先克金英。
金英扼山西入北寧之通道,在山西牢牢為我所據的情形下,法軍如此行事,等于將后背賣給了我山西守軍,前文說過,山西、北寧之間,距離過遠,緩急難恃,可是,山西和金英之間的距離,就很合適了——山西的手,是夠得著進攻金英的法軍的后路的。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金英距扶朗,太遠了!
金英、扶朗的距離,是以天計的,法陸軍果然欲克金英而攻北寧,則一陸一水,一西一東,彼此根本無法協調,“水陸并進”的那個“并”字,根本無從談起,陸、水兩路,完全是各打各的,則法軍對北寧之進攻,無以形成合力,我軍很可以從從容容、各個擊破。
因此,法軍陸路由西而東進攻北寧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那么,或者南,或者東南。
若法陸軍由正南方向進攻北寧,就得或在北寧西南方向的嘉林、或在北寧正南方向的新河口,渡過新河。
說明一下,這個“新河口”,既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個渡口——僅僅是一個渡口,和“紅河口”、“順安河口”那種入海口,是不同的。
渡過新河之后,就要仰攻慈山。
慈山為北寧南方屏障,是整個北寧地區地勢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說,是最難以攻取的地方。
正常情況下,法陸軍應該不會首選這塊硬骨頭來啃。
還有,新河口、慈山,距離扶朗、三江口,還是遠了一些,水、陸的協調,依舊不甚容易。
因此,法軍由正南方向進攻北寧的可能性,似乎也不算高。
若法陸軍由東南方向進攻北寧,就得在北寧東南的左河渡過新河。
過河之后,進攻桂陽。
桂陽的地勢,遠較慈山平坦,在法軍的眼里,應該好打的多。
攻克桂陽之后,可以同時威脅北寧的東門、南門兩個方向。
而且,桂陽、扶朗之間,比較接近,水、陸協調,容易的多了。
如此看來,法陸軍從東南方向進攻北寧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姜德又仔仔細細的推敲了一遍,認為自己的分析和推論沒有什么破綻。
于是,他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將戰役預備隊擺在桂陽西北的攬山。
也就是說,這支戰役預備隊,主責增援桂陽和扶朗,次之慈山,基本放棄對金英的增援。
不過,b計劃總是要有的,金英的守備十分薄弱,萬一——萬一哈——萬一法軍“出奇兵”,真就由西而東進攻北寧呢?
若真出現了如此腦殘的局面,就只好這樣了:一方面,叫山西守軍抄法軍的后路;另一方面,調涌球守軍增援金英,然后,視情況,或調戰役預備隊、或調桂陽守軍填補涌球的空檔。
反正,到時候,既然法陸軍由西而東進攻北寧,北寧的南向包括東南向的壓力,一定是比較輕的。
反復推敲之后,姜德認為,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補充的了,這個方案,可以拿到軍事會議上,“咨問眾議”了。
他長長的透了口氣,目光灼灼:成了!老子啥都預備好了,法國佬,放馬過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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