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第二四九章 我去!山人……弒君?!
第二四九章我去!山人……弒君?!
第二四九章我去!山人……弒君?!
“不過,”躊躇了一下,桂俊還是把話說了出來,“話又說回來了,艾翁想著在‘西邊兒’身上做文章,這個……到底有沒有譜兒啊?”
話一出口,微覺不妥,補充說道,“呃,我的意思是,‘西邊兒’那兒,真的有什么戲可唱嗎?她……真的會如艾翁計算的那樣,走去做‘山人’的對頭嗎?”
“你想啊,”筱紫云說道,“譬如,一個大家子,本來,這個家業,說好了歸我的兒子承繼的,結果呢,我在外頭待了一年,一回到家——老天!兒子死了!整個家業,都歸了那個狐媚子生的丫頭承繼了!”
頓一頓,“還不止如此!——本來呢,我是‘當家太太’,現在呢,‘母以女貴’,那個狐媚子成了‘當家太太’了!我呢,靠邊兒站了!”
再一頓,“如此種種,換做你,你咽的下這口氣?——何況是‘西邊兒’那樣一個脾性的女人?”
“哥,”桂俊笑道,“你的話,好像不全對,‘那個狐媚子’,并不能算是‘當家太太’,現在‘當家’的,不是‘太太’,是‘女婿’——‘當家女婿’,嘿嘿!”
筱紫云也是一笑,“我就是那個意思——反正,換做是你,你不恨這個‘當家女婿’?——一切事情都是他搞出來的!”
“可是,”桂俊說道,“‘西邊兒’和‘山人’,不是那個——”
說著,豎起左、右兩根食指,指尖接在一起,點了兩點。
“又如何?”筱紫云說道,“古往今來,男女之間,因愛成仇的事情,多了去了!”
頓一頓,“譬如,秦香蓮、陳世美——當初你儂我儂,何等恩愛?可是,后來呢?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命!——終于,女人要了男人的命!”
桂俊微微一凜,“這倒也是……”
沉吟了一下,“可是,目下,‘山人’對待‘西邊兒’,還是很好的吧?別的不說,替她修了那么大一個園子呢!——要我說,就算兒子沒死,‘西邊兒’也還是‘當家太太’,這個園子,可不是‘山人’,也未必修的起來吧?”
“這……是。”
“再者說了,”桂俊說道,“就無風無浪啥事兒都沒有,過個三幾年,兒子親政了,‘西邊兒’一樣做不成‘當家太太’啊!”
說到這兒,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這個,早兩年放手,換那么大的一個園子,未必就不劃算吧?”
“這……”
“當然了,”桂俊說道,“‘那個狐媚子’生的丫頭當家,看著當然‘眼冤’,可是——通扯起來,‘西邊兒’這兒,好像,也沒怎么吃虧啊?”
筱紫云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神情鄭重的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想來,‘山人’的厲害,就厲害在這里了!”
頓一頓,“他對待‘西邊兒’——還有‘東邊兒’的那一套,還真是叫人挑不出什么雞眼來!”
嘆一口氣,“唉!換了我是‘西邊兒’,確實也不曉得,該不該走去做他的對頭了!”
“那……”
“不過,”筱紫云說道,“咱們到底不是‘西邊兒’本人,她到底怎么想的——我想,比起咱們兩個,艾翁的拿捏,應該更準確一些——”
頓一頓,“我是說,‘西邊兒’和艾翁,都在‘上頭’,照理來說,對彼此的心思,自然更了解一些。”
桂俊大不以為然,脫口而出,“‘肉食者鄙’!——哎,我可不是說艾翁!我只是說,呃,艾翁如果什么都想到了、看透了,還用得著你在一邊兒出謀劃策嗎?”
筱紫云淡淡一笑,“我也算不上什么‘出謀劃策’,艾翁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頓了一頓,平靜的說道,“無論如何,這條路,還是得試著去走一走——不定就走通了呢?只是不能操之過急。這個,嗯,一步一步來吧!——你放心,我會慎之又慎的。”
桂俊像洋人那樣微微的聳了聳肩,然后,又做了一次那個動作——豎起左、右兩根食指,指尖接在一起,點了兩點,說道:
“你說,這上頭——‘西邊兒’和‘山人’——咱們有沒有什么文章可做?”
筱紫云搖了搖頭,“沒有用的!‘西邊兒’、‘山人’那些私情表記的玩意兒,早就傳遍了、翻爛了,已經沒人再當它是一回事兒了!”
頓一頓,“當年,惇五不就是這么干嗎?粘‘揭帖’的人雖然被捉住了,不過,‘揭帖’上的話,到底是流出去了,‘揭帖’上都說了些啥,我還記得——”
“嗯,什么‘柳條胡同長春宮,幾進胡同幾進宮?’又什么‘關關雎鳩河之洲,三更半夜好個逑,杏花村里迷了路,貞節牌坊在西頭’——話說的夠難聽的了,又如何?沒有傷到‘西邊兒’和‘山人’一根寒毛嘛!”
“也是,”桂俊說道,“這種事情,到底擺不上臺面——擺不上臺面,就傷不到人。”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筱紫云說道,“‘擺不上臺面,就傷不到人’!”
頓一頓,“再者說了,又不是咸豐爺在世的時候替他戴綠帽子——人都不在了,戴什么色兒的帽子,哪個還在乎啊?除非,生下了孩子什么的……”
“生下了孩子?”桂俊眼睛一亮,“哎!我可是聽過這樣一種說法,說‘西邊兒’為什么莫名其妙躲出去一整年?什么‘祈福’、什么‘靜修’——那都是障眼法兒!其實,就是躲出去生孩子去了!”
“這個傳言,”筱紫云點了點頭,“我也聽說了,不過,沒有證據啊……”
“嗐!要什么證據?”
頓一頓,筱紫云說道,“之前,你說,‘咱們放出風聲,就說教堂在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鼓動老百姓去打砸教堂’,又說,‘地方上呢,也總會有一些走失的孩子,咱們就說,這些走失的孩子,其實都是被教堂拐了去的’,又說,‘洋人合藥,要拿小孩子的眼睛做藥引什么的’——”
頓一頓,“這些,需要證據嗎?”
筱紫云“哈哈”一笑,“好,被你抓住話柄了!”
頓一頓,“不過,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若沒有證據,說‘西邊兒’生孩子,就跟沒說一樣——這些話,不是已經流傳開來了嗎?又如何?‘西邊兒’也好,‘山人’也好,不都是好好兒的嗎?”
桂俊一滯,“呃……”
“還有,”筱紫云說道,“就算有證據,也不過等同向‘山人’身上丟了一坨濕泥巴罷了——傷不了他的筋,動不了他的骨!”
頓一頓,“有道是‘臭漢、臟唐、埋汰宋、亂污元、明邋遢、清鼻涕’,后宮里的這種事兒,歷朝歷代,多了去了——就那么回事兒吧!”
“嗯……”
“再者說了,”筱紫云說道,“這坨濕泥巴,還同時丟到了‘西邊兒’的身上——咱們不是還要走‘西邊兒’的路子嗎?如此一來,可不是‘誤傷友軍’了?”
“也是,這個——投鼠忌器!”
“真正能叫‘山人’傷筋動骨的,”筱紫云慢吞吞的說道,“是謀反、弒君——”
桂俊一個激靈,“弒君?”
筱紫云站起身來,走過去推開房門,向外看了看,然后關上房門,回來坐下,微微壓低了聲音:
“艾翁說,穆宗皇帝去的太詭異了!這里頭,倒未必不能做一點兒‘山人’的文章!”
桂俊倒吸了一口冷氣,也不由壓低了聲音,“什么意思?艾翁的意思,難道是說,穆宗皇帝……是‘山人’弄死的?”
筱紫云微微一笑,不說話。
桂俊咽了口唾沫,“這……可能嗎?呃……有什么證據嗎?”
“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曉得,”筱紫云又是微微一笑,“不過——需要什么證據嗎?”
桂俊一怔,隨即恍然,“對,對!——管他真的、假的,這個屎盆子,往他頭上扣就對了!”
腦子里快速的轉著念頭,很快,興奮起來,說道:“哎,你還別說,這件事情,還真可以做做‘山人’的文章呢!”
頓一頓,“你看啊,穆宗皇帝駕崩,那么些個宗室,扒拉來,扒拉去,這個也不合適,那個也不合適,最終,居然叫他自己的老婆——一個女人——做了皇帝!則穆宗皇帝之駕崩,得了最大的好處的,就是‘山人’!——所以,如果穆宗皇帝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山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說到這兒,忍不住來了句,“他娘的!這個事兒,還真是嚴絲合縫啊!”
“還有,”筱紫云微微獰笑著,“穆宗皇帝可是‘西邊兒’的親生兒子啊!”
“對!”桂俊說道,“親生兒子給人害死了,一個園子,抵不抵的過,可就不好說了!”
一邊兒說,一邊兒連連搓手,“這一著,真正是厲害!”
“怎么樣?”筱紫云一笑,“還是‘肉食者鄙’嗎?”
桂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哪里!其實,我那句話,也不是那個意思……”
頓了頓,自己轉移自己的話頭,“哎,說到‘肉食者’,還有一位——那個寶佩蘅,又如何呢?”
筱紫云臉上的笑容隱去了,“怕是沒什么戲——這是一只老滑頭,一句瓷實話也不給,什么套兒也不鉆!娘的,滑不留手的,怎么也拿他不住!”
“拿他到底想不想……”
“想不想‘山人’倒臺?”筱紫云說道,“當然想了!做夢都想!他是腦門兒上刻著一個‘恭’字的人,怎么抹也抹不掉的——”
頓一頓,“這也罷了,關鍵是,寶某人扯進了‘揭貼案’,是永遠不可能為‘山人’信用的!內務府大臣、內大臣,到頭兒了!對景的時候,被人家新賬、老賬一并算,是一點兒也不稀奇的!”
再一頓,“總之,‘山人’在‘上頭’一天,他就如坐針氈一天!”
“那他為什么……”
“膽小如鼠唄!”筱紫云冷笑說道,“不然,當年,咸豐爺也不能罵他是‘我滿洲人之廢物’!”
事實上,在同寶鋆的接觸中,筱紫云感覺到,寶鋆對艾翁的信心,并沒有自己的這樣大,因此,才一直對己方虛與委蛇,不過,這個話,他不能對桂俊說——不能影響桂俊對艾翁的信心。
“嗯,”桂俊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又想占便宜,又不敢擔責任——更不敢把性命豁了出去!”
“對,就是這么回事兒!”
頓了頓,筱紫云繼續說道,“還有一層,大約也有些關系——寶某人大約覺得自己是什么‘國家大臣’,法國人的這一攤兒,不想沾手——哼!又想吃魚,又怕沾腥,天底下哪兒有這樣子的便宜事兒?”
“他……”桂俊皺眉,“不會把咱們給賣了吧?”
“你放心!”筱紫云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絕不至于的!——寶佩蘅頂多就是個坐山觀虎斗,待咱們這邊兒得勢了,再跑過來打太平拳,揀現成便宜!”
頓了頓,“不過,艾翁說,寶某人那兒,還是要敷衍著,他既是內務府大臣,又是恭親王的鐵桿兒,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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