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第一三二章 來!有本事過來打我呀!笨!
第一三二章來!有本事過來打我呀!笨!
第一三二章來!有本事過來打我呀!笨!
關卓凡微微一笑,“親王殿下說的不錯,法國人確實有能力在較短的時間內,組成一支二十只至二十五只軍艦的艦隊——事實上,如果法國人有足夠的決心,再多十只、八只,也是做的到的,畢竟,接下來,歐洲可能發生的戰事,基本動用不到海軍,他大可以將更多的軍艦調往亞洲——”
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都是心中一動:歐洲可能發生的戰事?——這自然是指普、法兩國之間的“可能發生的戰事”了!
“二十五只也好,三十五只也好,”關卓凡繼續說道,“雖然不見得都是大噸位的艦船,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龐大艦隊,我在土倫的‘欽使護衛’,果然要面對這樣一支艦隊的話——”
頓了一頓,“莫說‘決戰’了,就是‘作戰’——都是不敢直攖其鋒的!說不得,只好‘避戰’了——不論陸軍還是海軍,都要北撤,茶山半島的駐軍,要撤到海云嶺一線!這個土倫嘛,說不得,只好拱手相讓啦!”
普魯士人大出意外——拱手相讓?
不過,看輔政王殿下的模樣,語氣輕松,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實在沒有什么“望而生畏”、“不敢直攖其鋒”的意思啊?
他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一時沒想明白,可是,不能不有所回應,不然,氣氛就尷尬了,卡爾親王既沉吟不語,腓特烈王儲就只好先開口了:
“暫時撤離土倫——也好!照我的看法,土倫的主要價值,在于其位居越南南北海運線路之中央,算是越南南北海運線上最重要的一個中轉站,若短時間內,我方并無意南下西貢,則土倫之得失,并無礙大局。”
頓了頓,“何況,土倫易攻難守,暫時撤離,集中兵力,防守海云嶺,確保法人不能自陸路越雷池一步,進而確保越南中、北部無虞——嗯,也是很合理的戰略安排。”
關卓凡點了點頭,“王儲殿下睿見!”
“是的——”卡爾親王開口了,慢吞吞的說道,“一八五八年戰爭,法國人本已經占領了土倫,可是,在海云嶺防線前鎩羽之后,就放棄了土倫,轉而南下——既不能自土倫北上,土倫的價值,就有限了,這個道理,同我方暫時無意自土倫或經土倫南下西貢,基本是一樣的。”
頓了頓,“不過,土倫的‘欽使護衛’的北撤……嗯,陸軍是撤至海云嶺;那么,海軍呢?”
這個話,才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關卓凡心中暗贊,面上微笑,“我既無意在越南沿海同法國人進行大規模艦隊決戰,‘越南分艦隊’即便撤至升龍,恐怕亦不能避免一戰——”
微微一頓,“索性,就撤回國吧!——除了在順化留幾條炮艇,其余的,都回到威海衛和旅順去!”
普魯士人曉得,威海衛和旅順,是中國海軍的兩個基地。
這個回答,依舊出乎腓特烈王儲的意外,然而,已隱約在卡爾親王的料中了,他又是上身習慣性的向前微微一探,眼中放出賊亮的光來:
“殿下是否希望——法國人的艦隊,躡蹤而至?”
頓了頓,加重了語氣,“然后,在中國沿海某處,展開……真正的艦隊決戰?”
腓特烈王儲微微一怔,隨即也就明白了,心中不由一跳,暗暗的叫了聲:“好!”
“是!”關卓凡含笑頷首,“什么都瞞不過兩位殿下!我確實是這么打算的——”
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開始侃侃而談:
“第一,不論攻擊越南中、北部,還是攻擊中國本土,法軍都必須由海而陸;若由陸而陸,不論越南中、北部,還是中國本土,如前所述,都是行不通的。”
“在敵人的海軍力量沒有遭受任何損失的情況下,便遂行登陸作戰,不符合基本的軍事原則,即便以法國人的狂傲,也未必會魯莽至此——除非,他們以為,中國的海軍力量,不值一提,甚至,根本就沒有什么真正意義上的‘海軍力量’——”
“就像一八四零年和一八六零年的戰爭那樣,不論英、法,都視中國的‘水師’如無物,根本沒有經過什么‘艦隊決戰’,就直接進攻中國的沿海城市了。”
“可是,經過了升龍戰役——尤其是‘蝮蛇號、’‘梅林號’之被俘,這一回,中國的海軍,大約總該可以叫法國人認真對待了。”
“法國人再狂傲,也得避免重蹈升龍之敗的覆轍——若艦隊正在對岸攻擊,一支中國艦隊突然出現在身后,則不管手頭上的仗打成了什么樣子,都得停了下來,掉過頭去,手忙腳亂的同中國艦隊‘決戰’。”
“所以,我認為,無論法國人想達到什么樣的戰略目的——他都要先殲滅中國的海軍,才可及其余。”
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都深深頷首。
“第二,”關卓凡繼續說道,“對中國來說,若要最終將法國人從越南乃至印度支那趕了出去,也必須先消滅法國在亞洲的海軍力量,不然,法國人遇到的麻煩,中國人一樣會遇到——我們無法想象,在法國擁有一支二、三十只軍艦組成的龐大艦隊的情況下,如何可能對西貢‘水陸夾攻’?”
“不過,大規模艦隊決戰的戰場,不可以擺在越南沿海!”
“原因很簡單——此處是法國的‘主場’,不是中國的‘主場’!”
“越南沿海,港口無數,可是,真正算得上‘軍港’的,只有西貢一地;其余的,皆不足恃。”
“西貢這個地方,嘉隆王之時,便在法國人如百多祿者等的協助下,以‘西法’構筑棱堡、炮臺,疏浚河道,設立防波堤,建設碼頭,等等;近百年的經營,一八五八年戰爭之前,即便以西方的標準,西貢也算是合格的‘軍港’了。”
“一八五八年之后,法國人占領西貢,更是大興土木,銳意經營,十年過去,今日之西貢,已可算是亞洲最好的軍港之一了——第一,可以駐泊多只大噸位艦船;第二,擁有完備的梯級防御體系——說他‘固若金湯’,并不為過;第三,擁有較為完備的艦船的維修、補給設施。”
“就是說,西貢可以作為法國人新組建的龐大艦隊的真正意義上的基地——進可攻,退可守。”
“越南的中、北部,可沒有這樣子的地方!——別的不說,我的軍艦受了傷,連個維修的地方都找不著!越南人只能修補修補純風帆的艦船,對于蒸汽動力的艦船,基本上,就一籌莫展了。”
“如果在越南沿海決戰,敵有基地,我無基地,這場大仗,就變成了中國艦隊的一次數千公里的奔襲;法國人呢,以逸待勞!如是,仗還沒有真正開打,咱們就輸了半截啦。”
“所以,這個‘主場’,必須換了過來——必須搬到中國去!”
卡爾親王再次點頭,“是——如此,就變成了我方以逸待勞,法人萬里奔襲了!”
關卓凡也點頭,“不錯!”
頓了頓,“主客之勢的問題,法國人未必想不到,不過,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咱們的,一定是不一樣的——法國人不會真正介意這個問題。”
“事實上,到亞洲來,本身就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萬里奔襲’嘛!”
“關鍵是,即便經過了升龍戰役的失敗,法國人也——嗯,如卡爾親王所言,‘法國人的這一跤,跌的還不夠狠,以高盧人的尿性,不會自省,只會惱羞成怒’!既‘惱羞成怒’,自要追著敵人打,哪兒有敵人后撤了,就不追打了的道理?”
“不錯!”卡爾親王說道,“中國‘越南分艦隊’撤回國內,法國人一定會認為,中國人怕了、不敢正面對敵了,如是,只會追的更加起勁兒了!——對于法國海軍來說,給他們造成了奇恥大辱的‘越南分艦隊’,可算是最好的誘餌了!”
“是!”腓特烈王儲接口,“十有八九,法國人還會自以為得計——中國的艦隊既然撤回了母港,那么,就直接進攻中國的海軍基地好了!豈非……一戰便可將中國的海軍,連根拔起?”
“是啊!”關卓凡含笑說道,“聚而殲之,滅此朝食!”
頓了頓,“第三,我有這樣的一個判斷:法國對中國作戰,主導者,一定不是陸軍,而是海軍——”
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都想:這是自然的,法國那個什么“海軍和殖民地部”——他的海軍和海外殖民,本就在一個鍋子里攪勺子嘛!
不過,輔政王殿下要說的,卻不是什么“海軍和殖民地部”。
“目下,法國陸軍的注意力,”關卓凡繼續說道,“全在歐洲,對于亞洲,暫時應該興趣不大;甚至,不大愿意亞洲的事情,分散了法國投入歐洲戰事的資源和精力。”
微微一頓,“海軍就不同了——歐洲就算打了起來,也沒他們的什么事兒,于是,對于亞洲的事情,自然就分外關注了——只有亞洲打了起來,他們海軍才好建功立業嘛!”
這是關卓凡第二次提及“歐洲的戰事”,卡爾親王斜乜向腓特烈王儲,目光一對,王儲殿下移開了視線。
關卓凡裝作沒有看見兄弟倆的微妙神情,繼續說自己的話:
“我的意思是,法國對中國的戰爭,既然以海軍為主導,則法國海軍從自己的立場出發,絕不會滿足于‘清障’和‘支援’的角色,必會追求盡快和中國海軍進行大規模的艦隊決戰。”
頓了頓,“甚至,也不能排除這樣一種可能性——法國人的陸軍兵力不足,‘不得不’首先進行艦隊決戰。”
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都是微微一怔。
“法國人的陸軍兵力不足?”卡爾親王說道,“殿下何所指呢?”
“我是說——”關卓凡說道,“到時候,法國人也許湊不夠兩萬登陸部隊呢!”
卡爾親王沉吟了一下,“我之前說的兩萬的上限,是就法國的運輸能力而言的;至于兵力本身——我以為,如果不對法國的運輸能力設限,短時間之內,法國向亞洲方向投入兩萬兵力,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微微一頓,“對于法國的實力——咱們也不能大意了。”
“親王殿下說的極是!”關卓凡說道,“不過,如果歐洲爆發了大規模的戰事,法國陸軍不及旁騖,是否還能夠——或者說,是否還有足夠的意愿,向亞洲派出一支兩萬人的部隊來呢?”
卡爾親王眼中波光一閃:哈,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
呃,這是——
將某人一軍啊!
關卓凡反復提及“歐洲戰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腓特烈王儲沒辦法再裝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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