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第一一二章 烈焰飛騰,終為灰燼
第一一二章烈焰飛騰,終為灰燼
第一一二章烈焰飛騰,終為灰燼
這場游戲般的殺戮,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
期間,巴斯蒂安上校一度想下令停止射擊,副官阿蘭少尉婉言勸諫,說越南人主動攻擊于前,我們被迫反擊于后,并沒有什么理屈的地方;再者說了,士兵們既然“已經進入狀態”了,就應該叫他們“發泄”的徹底些,不然,那股子邪火憋在肚子里,不上不下的,遲早還是要出狀況的。
巴斯蒂安皺了皺眉,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事實上,阿蘭自個兒都恨不得加入“自由射擊”的行列。
“春紅樓事件”之后,他受命去中國人那兒辦交涉,要求“逞兇”和“賠償”,結果被“以我之道,還施我身”,中國人將“榮盛商行事件”后法國人對中國人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砸回給了他。
阿蘭記得清清楚楚,中國的鄭將軍冷冷的說完那句“是次的沖突,法**人挑釁于先,中**人的反應,是合理且適度的”之后,他的一個下屬對著自己大聲譏笑:
“沒動槍,沒動炮,連刀子、棍棒也沒有使,不過就是‘肢體沖突’罷了軍人之間,較量拳腳,不是極平常的事情嗎?怎么,法**人都是紙糊的?碰一下就整個的塌掉了?”
另一個中**官“接力”:“只有小孩子打架輸了,才會哭哭啼啼的到處告狀!怎么,法**人都還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喝奶嗎?”
然后,一眾中**官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彼時,阿蘭氣得渾身發抖,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話,“笑?有你們哭的時候!”
娘的,這輩子,我還沒有受過這么大的侮辱!
事實上,更大的侮辱,阿蘭少尉也是受過的不過,那是法國人之間的事情,中國人他娘的,憑什么?!
回到軍營,向巴斯蒂安上校匯報之后,上校還告誡他,不可將交涉的具體情形透露出去,有人問起,只說“正在交涉中”就好了。
阿蘭曉得,上校是怕中國人的無禮,激起士兵們更大的怒火,使局面徹底失去控制可是,我本來就被中國人懟的郁悶無比,又一句瓷實話不能對外說,他娘的憋的是真難受啊!
現在,雖然哭的是越南人,不是中國人,可是,中國人不是過來給越南人撐腰的嗎?越南人哭,中國人還笑的出來嗎?
反正爽!
總要有那么一天,也拿中國人做靶子,一個一個的敲掉,那就更加之爽了!
“自由射擊”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直到望臺再次示警,才算告一段落。
彼時,船隊已經進入興安境內興安過去,就是升龍了上上下下,尤其“蝮蛇號”、“梅林號”二艦,一片歡騰笑鬧,個個自覺“發泄”的七七八八了。
就在這時,望臺發現,前方的河面,有濃煙升起。
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來者是蒸汽船,彼此略略接近,望遠鏡中看清楚了
“火攻船!”
戰斗警報發出,上上下下,都動起來了。
緊張的氣氛迅速彌漫開來,弗朗西斯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請問上校,這個‘火攻船’,厲害的很么?”
巴斯蒂安給弗教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何為“火攻船”在小船上堆滿干柴,遍澆桐油,內藏硫磺等引火之物,擇敢死之士,駕駛該船,最大限度接近敵船之后,點起火,棄船入水,留下“火船”自行漂向敵船,是為“火攻船”。
“火攻船”戰術的一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須搶在敵船的上游最好再加上風。
“蒸汽動力艦船出現之前,”巴斯蒂安說道,“歐洲殖民亞洲的過程中,‘火攻船’確實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對手,彼時,歐洲的造船以及火炮技術,都遠遠超過亞洲,但是,因為無法克服‘火攻船’的威脅,在某些海戰中,依舊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頓了頓,“譬如,荷蘭人受挫于中國南方沿海的海盜領袖鄭芝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鄭擁有龐大的‘火攻船’船隊。”
“鄭芝龍?”
“是的,”巴斯蒂安說道,“哦,對了,他還有一個名字‘鄭一官’。”
弗朗西斯輕輕的“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鄭一官’我曉得。”
此時,不僅望臺,艦橋上的人,也能夠看見,遠方的河面上,濃煙升騰,慢慢逼近。
弗朗西斯盡力保持著鎮定,可是,臉上的憂色,難以掩飾,“既如此,那么”
巴斯蒂安微微一笑,“教授,你不必太過擔心,我方才說了,‘火攻船’能夠給歐洲戰艦造成較大的麻煩,是‘蒸汽動力艦船出現之前’的事兒,現在,可是早已經進入蒸汽動力時代了!”
頓了一頓,“蒸汽動力艦船的靈活性,不是風帆動力艦船可以比擬的,就算我們未能在‘火攻船’迫近之前,盡數擊毀它們,也可以輕松的避開余下的幾條漏網之魚所以,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再頓一頓,“您看,敵人出現了,我卻在這里向您好整以暇的做相關的介紹這,大約也能說明些問題了吧?”
弗朗西斯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也放下了心,“是。”
既放松了心情,頭腦就敏銳多了,他目測了一下“火攻船”距編隊的距離,“以目下敵人距我們的距離,以及河水的流速”
沉吟了一下,“待‘火攻船’迫近了,是不是……也燒的差不多了?”
巴斯蒂安撫掌大笑,“教授,您真是目光如炬!您雖然不是軍人,可是,您深厚的專業素養卻使您和軍人……嗯,‘英雄所見略同’!”
頓了頓,“‘火攻船’戰術能夠取得成功,第一緊要的,就是‘最大限度接近敵船’”
“第一,不給敵人過多的反應的機會。”
“第二,火攻船上的柴草,澆了桐油,又以硫磺引火,因此,燃燒異常猛烈不如此,不能給比它大的多的敵艦造成威脅可是,一條小船,就算滿載,又能裝多少柴草?因此,‘火攻船’的‘航程’,就如您指出的,其實是很有限的。”
說到這兒,巴斯蒂安指了指前方,“在如此遠的距離上,就開始點火,這樣子的‘火攻船’,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因此,我贊同您的看法,待這批‘火攻船’迫近了,應該也燒的差不多了!”
頓了頓,“就算我們不加避讓,彼此直接相撞,油枯燈盡的‘火攻船’,怕也不能給我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害了!”
這時,丹尼斯笑著插嘴,“不消說,一定是駕駛‘火攻船’的越南人怕死,在進入我們的有效射程之前,便點火棄船了!”
巴斯蒂安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么回事兒反正,以越南人的脾性,回去能夠給上司有所交代就可以了,到底有沒有攔住我們,實在也不關他的事情。”
眾人一起點頭,不錯不錯,越南人就是這副尿性!
“還有,”丹尼斯說道,“正常情況下,如果單獨實施‘火攻船’攻擊,一定是入夜之后,悄悄迫近敵人,突然發難,以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之效,眼下是大白天,河面又寬闊,這種情形下‘火攻船’發動攻擊,一定要在其他較大的戰船的掩護下才有意義哪兒能像越南人這樣子,零零丁丁,十來條小船就自個兒過來了?”
頓了頓,“鄭一官的‘火攻船’,那可是上百條一起往上撲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此時,使用測距儀測定的敵船、我船間的準確距離出來了,被河水的流速一除,嗯,確如領導們睿斷的那樣,這些“火攻船”,大部分都將在半途油盡燈枯。
俺們呢,無需采取任何行動一發炮彈也不必浪費的,且停下船,靜觀其變,就好了。
沒過多久,“蝮蛇號”艦橋上的人們就看到了以下的景象:熊熊燃燒的“火攻船”,一只接著一只,緩緩下沉,最終變成了幾片漂浮在河面上的焦黑的木板。
十條“火攻船”,只有一條“成功”迫近了“蝮蛇號”,可是,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冒著縷縷青煙的船骸倒不曉得它為什么沒有沉了下去?
“蝮蛇號”輕輕一碰,這只“碩果僅存”的“火攻船”,立即四分五裂。
越南人的“火攻船”,實在太過搞笑了些!
之前的“河柵”,無法確定是否針對“降龍行動”;沿途弓箭的襲擊,也沒有確鑿證據為“官方行為”,可是,“火攻船”不是普通草寇可以組織起來的,它的出現,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
第一,目下,升龍的越南人,已經得到了法國艦隊溯紅河而上、進迫升龍的消息。
第二,越南人的態度非常明顯目法國艦隊為敵。
這和上一回越南人對“梅林號”的態度形成了對比“梅林號”進入紅河口,沒過多久,就有地方官員過來辦交涉,要求“梅林號”中止行程,退出紅河,但由始至終,未對“梅林號”采取任何敵對行動。
這一回,倒轉過來了由始至終,沒有任何人過來辦交涉,但“敵對行動”不斷。
巴斯蒂安冷笑說道,“待咱們到了升龍城下,看有沒有越南官員出來辦交涉?還會不會繼續對咱們采取‘敵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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