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 第四百八十一章 生活
自正殿坐了片刻,莫問起身回返西院,秦云正在正屋獨坐,見莫問走向正屋,急忙起身前來開門。
“這衣料罕見,與你作件衣裳。”莫問將木匣遞向秦云。
“妾身衣裳羅裙無不齊全,不用再添置了。”秦云接過木盒放到桌上,轉而提壺為莫問倒茶。
“看罷再說。”莫問笑道。
秦云將茶杯遞給莫問,轉而抬開了那方木匣,木匣一開,金光大綻,出金光的是一匹一尺長短的奇異布料,這布料三分如錦三分似綢四分像麻,撫之柔滑,托之厚重。
“此為何物。”秦云好奇的問道。
“南海的龍絲錦繡。”莫問抓起布匹一端,延出靈氣將布匹鋪展抖平,方位一變,布匹顏色立刻出現了變化,金光收斂,紅光大放。
莫問逐一變換位置,布匹遂現紫,黑,藍,白,綠五色,加之先前的黃紅二色,共有七種色彩,示罷,莫問收回靈氣將布匹倒卷而回放歸木匣。
“沒想到世間真有這七彩錦繡,此等神物當與老爺作身道袍方才物盡其用。”秦云驚嘆。
“與你裁縫,我用不到這些,讓你住在這偏遠之地,疏人煙,遠親人,虧你太多了。”莫問搖頭說道,作為修行中人,他少有狎昵之舉和甜言蜜語,故此他感覺有些虧欠秦云。
“老爺此言令妾身汗顏,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沒有妾身過的這般富足順心。”秦云搖頭再道,“只是妾身過門已久,卻始終不見動靜,心中惶恐,寢食難安。”
“我曾為你把過脈,你氣血通暢,元氣不虧,過不在你,問題可能出在我的身上。”莫問緩緩搖頭。
秦云聞言面露疑惑,歪頭看向莫問,等他下文。
“人承父精母血化生,半為清,半為濁,我體內幾乎無有濁氣,渾濁不得兼備均等,精血也就難以融合孕化。”莫問出言解釋。
莫問言罷,秦云立刻明曉其意,急忙出言問道,“如何才能彌補。”
“改日我傳你練氣之法。”莫問出言說道。
“妾身不求長生。”秦云連連搖頭。
“生死簿上有你的姓名,你難得長生,但求身康體健。”莫問搖頭說道。
午后無事,莫問開始向秦云講述陰陽五行以及道家練氣法門的由來,修行是最講究悟性的,而悟性與聰明并無直接關聯,有些人很蠢笨,但修道很通達,能很快領悟方法和法門,有些人很聰明,但入道很慢,總是不得其要,秦云就屬于后者,人受后天影響越大,越難擺脫固有的思維方式進入道的境界,修行本身就是出現有認知的一種不被大眾理解的行為。
莫問也不著急,畢竟二人有的是時間,傳授和講解的同時也會與秦云對弈,秦云愛好很多,除了音律還喜歡丹青,她畫的丹青多為山水花草,惟妙惟肖,極為傳神。
莫問雖然對秦云的丹青多有夸獎,內心深處卻有著淡淡的傷感,這種傷感有一半是為秦云,也有一半是為自己,秦云認為她所見到的東西都是真實的,其實這是錯誤的,她看到的都是表象,沒有看到本質,而他能看透本質,知道花草樹木只是陰陽二氣的一種表現,但是在看透本質的同時也很難再有賞心悅目的感覺。
半個月后老五回返,在看到蒲堅對吳吉兒很好之后,他也就徹底放心了,在道觀大享清福,到得初冬時節開始出去狩獵,帶些肉食回來煙熏儲備準備過冬。
秋天到冬天的這三個月里外面再沒有傳來消息,沒有消息就表明沒有大事生,異類沒有開始反撲,劉少卿輔佐蒲堅平定北方也沒有遇到很大的阻力。
冬天到了,天氣逐漸轉寒卻一直不見下雪,只是偶爾會有冰雨落下,龍族不同于天庭諸部,他們不能降雪,只能降下雨水。
沒有雪的冬天總讓人感覺少了些什么,但寒冷的天氣還是讓莫問放下心來,他曾經統兵于東北三郡作戰,知道東北三郡到了冬天會極為寒冷,在嚴寒之下異類活動受限,換言之從現在開始到明年氣溫回升這段時間里是不會有什么大事生的。
到了冬天,莫問和老五又抽空回了一趟西陽縣,此時的西陽縣再度變成了一片無人的廢墟,城池破敗,渺無人煙,此番回鄉祭祖莫問多帶了一份香燭,去林氏墳前駐足片刻。
回城之時,老五沿河而上前往碧水潭,到得碧水潭現石屋已經不見了蹤影,尚未結冰的水潭里只有水獺嬉戲,而千歲已經不知去向了。
“老爺,大爺哪兒去了。”老五疑惑的環視石屋遺址附近殘留的祭祀之物。
“被求雨的人給驚走了。”莫問笑道,當日他讓敖炳來此處下雨三日定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招得周圍的官府鄉人前來祭祀求雨,王八烏龜喜歡清靜,肯定不勝其煩。
“房子呢。”老五又問。
“他自然不會將房子帶走,想必是被信眾拆搬回去供奉起來了。”莫問莞爾笑,人是不折不扣的禍害,要想將某個區域徹底破壞掉只需把人引過去就成了。
“大爺不會有啥危險吧。”老五與千歲的關系一直不錯。
“他是上清準徒,又與世無爭,沒誰會與他為難,走吧。”莫問說道。
老五此時已經能夠變化出衣物,聽得莫問言語抖身變為巨蝠載了莫問升空,“老爺,我有件事兒一直不明白,你說你們祖師為啥會選大爺這么一個啥都不干的老好人當徒弟。”
“世間沒有什么比承載和延續更重要。”莫問說道,老五問的這個問題若是換在三個月前他還不能給予這么肯定的答復,但此時他想通了,每個人的天賦不同,性情不同,肩負的職責和分工也不同,眼下僅存的幾位上清準徒的分工已經很明確了,千歲是七位上清準徒之中僅存于世的異類,他可以不受陽壽限制永遠存活在凡間,上清宗的教義是什么,法術是怎樣的,這段時間里世上都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這些都需要他延續和傳播下去。
老五對莫問的言語不甚明白,卻也沒有再問,而是出言商議,“老爺,咱要不要去四爺那看看。”
“不能去,劉少卿做事不喜歡旁人插手,除非他主動相求,不然我們主動前去會招致他的反感。”莫問正色說道。
“閑著也是閑著,咱都閑了好幾個月了,去溜達溜達吧。”老五說道。
“不去。”莫問搖頭。
老五見莫問反對,也不好再繼續堅持,振翅西飛,不再吭聲。
莫問見老五不樂,想了想出言說道,“他們陽壽已了,必須在末世結束之時累功飛升,我們若是前去助戰就會分其功德,等吧,若是他們能夠獨當一面自然最好,若是他們碰壁吃虧,我們還得出去善后。”
“成,聽你的。”老五點頭答應。
回鄉祭祖用了大半天的工夫,老五見時辰尚早,磨蹭著不想回去,莫問見狀命他沿著昆侖山東麓北上,沿途查看異類動靜。
山中不時可見采藥道人的身影,末世已經降臨一年多了,此時所有道人都在靠外丹補充靈氣,也不知是因為靠近山外的緣故還是昆侖山里的異類都被殺光攆凈了,二人北上之時并沒有見到多少有道行的異類。
進入凉國區域之后老五改道西北,帶莫問前往孔雀王先前避難的山中,那是一處很是偏遠的山峰,位于凉國西面,山勢不高,周圍很是荒蕪,在荒山之中有幾間破舊的山神廟,二人來到之時已然是入更時分,山神廟里傳來了喧鬧的聲響,細聽之下是猜拳的聲音,老五斂翼落進院內,踢開房門只見是一群兵卒正在里面吃酒。
“和尚呢。”老五瞪眼問道。
那群士兵先前見過老五,見老五來到,急忙告罪,提了燈籠帶二人前往偏房。
“咋還掛鎖了呢。”老五不滿的沖那開鎖拉鏈的兵卒問道。
“回五爺,不鎖不成啊,他們總跑。”兵卒辯解開脫。
兵卒說話之時打開了房門,只見房間里關了六個瘦骨嶙峋的僧人,破衣爛衫,房間里彌漫著便溺異味。
老五率先進門,抓起桌上的水甕搖了搖,“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給你你不跑。”
莫問嫌棄房中污穢便沒有進屋,而是自屋外打量那幾個僧人,有幾個僧人雖然不得食水卻仍然在垂眉念經,神情平和安定,也有兩個見老五問責于兵卒,趁機倒地,裝病訴苦。
公平對待是世人一直掛在嘴上的,公平對待的前提是公平看待,莫問雖然不喜歡佛教,卻并不全盤否定它,有信仰總比沒信仰好,有信仰的人至少會遵循一定的準則,和尚有好的也有壞的,這也是陰陽并存的一種體現,若是只看那幾個念經的僧人,就會認為佛教無比神圣,令人肅然起敬,但是若只看那兩個倒地哼哼的,就會認為佛教徒就是一群無賴,正確的作法是兩者都看到,這樣才能不枉不縱。
“此處地勢偏遠,生活清苦,諸位辛苦了。”莫問沖負責看守的兵卒說道。
這些兵卒原本以為莫問會怒目訓斥,未曾想莫問會如此說話,紛紛愕然,不知所措。
“這些僧人不是壞人,諸位要善待他們,衣物要保暖,齋飯要充足,不可禁足關押,諸位可能還要在此處守上一段時日,這段時日不會輪值,職事畢了,貧道會向貴國皇帝舉薦,諸位一律擢升校尉。”莫問說道。
這些兵卒都知道莫問是劉少卿的同門,似他們這種世外高人皇帝都是極為敬重的,他們開口別說校尉了,就是將軍也是一句話的事情,故此莫問言罷,呼啦一聲跪倒一片,興奮道謝。
“等等,別著急謝,我家老爺肯定還有下半句。”老五扔下水甕轉身出門。
“若有僧人亡故,爾等盡皆陪葬。”莫問沉聲說道,虐待老弱病殘是他最看不慣的事情,若不是需要這些人看守,他早就怒了。
“聽清了。”老五笑問。
莫問的前一句讓這些兵卒歡喜非常,后一句令他們心驚膽寒,聽得老五言語,急忙磕頭應聲。
莫問不愿在此處久留,扭頭看向老五,老五會意,變為蝠身載莫問升空。
“哎呀,我不活啦。”
“大師,饒命啊。”“還愣著干什么,快拉住他,真撞死了怎么交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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