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六百五十章 南洋治安戰(六)
;“這就是玉素普蘇丹大人的鑾輿?”
巴達維亞城下,借助著燈籠火把的光亮,帶著幾分戲謔,鄭森與鄭芝豹叔侄二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座極為奢侈華麗的移動宮殿。在二人的腳下,跪拜百余名被俘的轎夫,這些人以頭觸地,身體微微戰栗著,但卻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恐一招不謹慎,便給自己招來殺身大禍。
轎夫旁邊,十余個連同轎子一起被俘的閹人、侍女之類的倒是稍微好一些,臉色盡管也是慘白如紙,但是卻勉強能夠站立。
“是!回稟若殿樣,這便是逆賊頭目玉素普那廝的鑾輿!”
一聽這口半生不熟的南中官話,再聽聽特有的倭國稱呼,鄭森便是用腳后跟去想,也知道此人定是個雇傭兵頭目。
眼睛盯著玉素普這頂大轎子上那用無數黃金和寶石珍珠硨磲翡翠裝飾而成的圖案,雖然只是些植物和幾何圖形,但也是精美異常。盡管也見了無數的珍奇寶貝,但也不由得令鄭森有些嘆為觀止。“玉素普這廝,如此的奢侈糜爛,焉得不敗!”
“若殿樣,您卻有所不知,這只是轎子的外部便已經如此之奢靡,轎子內部更是別有洞天,有小橋流水,美酒佳人。吾等初沖到這轎子時,轎夫慌亂異常,一時顛倒了腳步,這才被我等俘獲。轎子里,除了侍候的幾個閹人之外尚有數名佳麗為那玉素普歌舞助興。另外,我們沖進轎子里時,那廝尋歡作樂的殘局尚未收拾干凈。只怕這廝經歷此番戰事之后,驚嚇異常,從此便不能人道了!”
“哦!”鄭森到底是年輕,血氣方剛,聽了有這么喜聞樂見的事情,不由得見獵心喜。忍不住抬腿就要順著梯子到這么奢華有趣的地方去觀瞻一下,看看與傳說中隋煬帝的龍舟、迷樓,本朝武宗的豹房有何不同。
“大木。且慢!”在他身旁的鄭芝豹拉住了他的衣襟,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如此造次。二人視線相交,鄭森從叔父的眼神里讀出了許多意味深長的東西。“你現在什么身份?不是福建總兵鄭芝龍的大少爺,而是南粵軍上下公認的二郡馬!這樣的東西。這樣的場所,如此奢華曖昧的所在,誰進去都可以,唯獨你不可以!”
從五叔的眼睛里,鄭森讀到了告誡和警示。立刻收住了腳步。
“來人!去將本官與吳將軍的關防大印取來!本官要學習一下那滅了蜀國、滅了南唐的大將曹彬!一絲一毫不妄取!將此物原封不動的封存好!給本官送到順化父帥處報捷!”
開玩笑,這頂裝飾華麗奢侈無比的轎子,可是玉素普蘇丹的安樂窩,而且,又是美女舞娘又是歌姬的,據說在南粵軍沖殺到近前時,里面玉素普蘇丹還在和一群美女胡天胡帝。如此曖昧的所在,一旦鄭森一腳踏進去,等待他的便是各種解釋不清楚了!別的不說,回到自己家中。李華櫻的泰拳便會招呼上來,“你去那骯臟的地方干什么?”
這個時代所限制,李華櫻雖然不會要求鄭森一夫一妻,但是不吃飯的女人有,不吃醋的女人可是沒有的!對于鄭森的一些韻事,有些她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么重大場合發生的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是按捺不住的。
“你,是繳獲這頂轎子的?在義勇隊中官居何職?”
“回若殿樣的話!小人眼下不是義兵隊的了!吳將軍說小人作戰肯出力,為大將軍賣力,足見一顆忠心。已經將小人所部全數撥出,眼下,小人和部下的二百多兄弟,都不是倭國蠻夷了!是我大明南粵軍的一員了!”白木行久一副制止不住的喜悅洋溢在臉上。
“哦?那便說說你立功之事!”鄭森知道。吳六奇的眼光是不會錯的。他看好的人物,應該是在此戰當中表現確實突出,否則也不會一出手便是全體加入南粵軍這樣的重賞。雖然這巴達維亞城距離玉素普蘇丹的王城不過百余里,但是畢竟消息閉塞,他需要從這些戰場歸來之人的口中了解第一手的材料,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是!”白木行久接過鄭森手下親兵遞過來的一個紅漆木盤。上面是幾碗菜和一碗米飯、一壺酒。“坐下來慢慢吃,一面吃一面跟我講前敵之事!”
白木行久知道這是自己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眼前這兩位,一個是大將軍的女婿,一個是撫墾局的會辦,隨便哪個都是南粵軍之中位高權重之人,那個人為自己說句話,都是足以讓子孫后代享用不盡的好處!哪里肯吃飯,只管一股腦的將戰場上的情形盡自己所見說出來。
兩輪炮火射擊,便已經讓那些外圍的亂賊叛匪們隊形徹底亂了,陷入了崩潰的境地。從普通嘍啰到大小頭目,根本無心與南粵軍對壘,只管掉頭往玉素普蘇丹的本隊方向逃去。試圖在玉素普蘇丹的大旗下,得到阿拉的庇護!
但是,這樣一來,一萬多人的玉素普蘇丹軍隊,便無形之中成為了這幾萬人的目標。在源源不斷的沖擊之下,這一萬多叛匪的核心精銳也變得動搖起來。
“沖上去!”
南粵軍隊形之中一陣嘹亮的號聲響起,頓時讓所有人腦海中迸現出了這句話!
“諸君!跟我來!活捉玉素普!便是南粵軍!”白木行久在自己的熊本兵面前大聲吼出了這樣的口號!眼前的這些熊本兵,早已被即將到來的好生活刺激的眼睛通紅!一個個脫去了竹甲,將外套脫去,露出了肌肉結實的上半身,將外套牢牢的拴束在腰間,所有人都用一根白布條扎在額頭,便是要賣力氣,要拼命的標志!
“跟我來!”白木行久抽出祖傳的太刀,一馬當先的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數百名熊本兵吶喊著一路沖來。
但是,活捉玉素普已經成為了幾乎所有倭國雇傭兵的奮斗目標,戰場上一線布置的幾十個倭國義勇隊營,都不約而同的有著這樣的打算。“八格牙路的!將軍雖然說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你們熊本兵,但是,我們廣島兵(大阪兵、名古屋兵、。。。。。大家自行腦補。)也不是孬種!只要我們活捉了那廝。這功勞便是我們的!將軍還能將我們的功勞硬奪取了給你們不成?”
幾十個營的倭國兵都這樣想,那些爪哇島上的叛匪便是倒足了大霉。
一道極長的進攻陣線拉開了寬闊的沖鋒曲線,漸漸的,形成幾十個小小的攻擊箭頭。但是。幾乎所有的攻擊隊形都是以瘋狂的速度沖過叛匪的潰散隊伍,對于跪地求饒,或是只剩下瑟瑟發抖的那些叛匪們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管鉆隙而入。有那礙手礙腳擋了這群瘋狂追逐戰功,為自己美好生活而奮力打拼家伙的。少不得數十柄太刀和長矛便立刻劈刺過來,將那礙事的家伙變成一堆血肉,然后大家繼續向前沖!
見有人要與自己爭奪俘虜玉素普蘇丹的大功勞,白木行久一邊揮起手中太刀,將一個攔在自己道路前面的潰敗叛匪一刀攔腰斬為兩段,任憑著鮮血和碎肉濺了他一頭一臉,“沖上去!不要讓這群關東來的家伙,廣島來的,名古屋來的,搶了咱們的功勞!”他聲嘶力竭的吼聲。在熊本兵的隊伍當中如同一個炸裂開來的炮彈,威力巨大,那些熊本來的家伙,更加瘋狂的向前猛撲。
這爪哇島上氣候溫暖濕潤,物產豐富,可以說最是適合人類生活。可憐那些自小在這樣環境下生長起來的叛匪們,踹樹便餓不死的人,如何與那些從一落地便與惡劣的環境、殘酷的生活相搏斗才能生活下去的熊本兵的對手?何況旁邊還有一群同樣被白米飯燉咸魚,豆腐管夠吃的日子刺激的眼珠子紅的比小白兔還厲害的倭國兵?
已經有倭國兵的隊伍里喊出了“活捉玉素普,便是南粵軍。爪哇有我一片地”的口號,很快的,這口號便如同野火一樣傳播遍了整個戰場。
在這種口號的刺激鼓勵下第一波次幾十個倭國雇傭兵營,如同幾十柄小刀一樣。將爪哇叛軍的隊伍分割的殘缺不全,鮮血淋漓。有那聰明些的叛匪頭目,索性連玉素普蘇丹的本陣都不投奔了,直接帶著隊伍逃走。動作慢些的,面對著手執利刃快速沖來的那些比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兇神惡煞們,兩腿戰栗不已。想要拼死一戰,卻是手腳發抖,想轉身逃走,兩條腿卻如同釘在地上一般,動也不能動。
“吹號!讓第二波的倭國義勇隊沖上去!抓俘虜!抓得多的,功勞大!”看到玉素普蘇丹系統的叛軍陣地已經是一團混亂,無法組織起有組織有規模的抵抗行為,從頭目到小嘍啰都在與同伙進行著賽跑活動,吳六奇很是輕松的示意身旁的司號長將自己的命令傳達給第二波次待命出擊的三十個倭國雇傭兵營。
早已經急的嗷嗷怪叫的三十個雇傭兵營,不等到號音落地,立刻一股腦的沖了出去,將原本就混亂異常的叛軍隊伍,搞得越發混亂。不過,這些雇傭兵的頭目大多都是有著中下級武士的經歷,知道如何在這種戰場上撿便宜。既然將軍說以俘虜的人數來計算軍功,那么,便是俘虜的人越多越好了!(這些爪哇叛軍也是要感謝一下吳六奇的俘虜政策,讓他們能夠在這群倭國矮羅剎的刀下逃得一條性命,不過,如果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是如何繁重的體力勞動,只怕他們會立刻詛咒吳六奇這個卡菲勒下火獄的!)
瞅準了一群逃跑的叛軍,仙臺營的營官便遠遠的命人兜頭攔截過去,自己領著一哨人馬直接沖到這伙人的蜂腰部,轉眼間一個大大的包圍圈便是形成了。一網下去,近千名的俘虜便搞到手了。
“來人!給他們留個記號!免得被別的營搶去了!”仙臺營的營官支倉三郎可是個頗有心計的家伙,草草的看了一眼那些丟棄了手中亂七八糟的各色器械,只管蹲著、跪著,在地上喘著粗氣的俘虜,小眼睛翻了翻,想到了一個主意。
幾塊早已準備好的烙鐵被弄到了燃燒的車輛上,眼看的燒得通紅了,幾個仙臺兵如同拖曳著一口死豬一樣,拖著一個俘虜來到了行刑隊的面前。
“呲啦!”
一聲輕響,跟著便是那俘虜一聲聽上去絕對不是人類發出的慘叫聲。一個帶有濃厚仙臺藩伊達政宗家族徽章風格的烙印便出現了那俘虜的手肘上方,看著竹雀紋上飄揚的一面李字大旗清晰的被復制在了人體上,支倉三郎很是滿意的點頭贊許,“繼續!”
轉眼間數百個俘虜的手臂上都被烙鐵烙上了印記。除非他們能夠下狠心,砍掉自己的右臂,否則,這個標識便是永遠的跟隨著他們。
他的舉動,立刻給各個集中精力抓俘虜額雇傭兵營營官們提供了最好的范例。“對啊!不留個記號,怎么能夠說這些俘虜時我們抓到的?被別的營搶去了怎么辦?!”于是乎,各種各樣別出心裁的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巨大利益誘惑下,被發明了出來。用烙鐵在俘虜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獨特花紋的手段,這只能是屬于那些有心計有準備的家伙,大多數人,則是用肋差在那些俘虜皮糙肉厚的地方胡亂劃上幾道,按照片假名或是平假名的符號,留下各自營的營號。
一時間。整個戰場上低沉而短暫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慘叫聲過后,便是連綿成片的呼痛聲,形成了戰場上特有的聲音。
這種事情,對于一門心思只想立下最大一個軍功,活捉叛匪首領玉素普的白木行久來說,自然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的帶領之下,熊本兵們連續擊破了六個小股叛匪的阻攔,一頭便撞進了玉素普的近衛軍隊伍當中!
雖然玉素普的本部也是逃跑的大有人在,但是。畢竟他的近衛軍算是最精銳最核心的部隊,見白木行久的隊形沖來,最前列的火銃兵們還能夠在頭目的督促之下釋放一排火銃,密集的彈丸登時將白木行久身邊的熊本兵們放翻了十幾個。
看到自己身旁的袍澤同鄉被火銃打得血肉橫飛。白木們不但沒有感到恐怖,相反,他們被鮮血刺激的更加亢奮起來。在戰前的敵情介紹和兩軍對峙時,他們便知道,這位玉素普蘇丹部下有著近千人的火銃兵充當近衛軍之中的火器部隊。如今自己的同鄉被火銃打倒,豈不是說明了。大家距離玉素普蘇丹陛下已經不遠了!距離過上可以媲美大名的生活水平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殺!”一聲怪叫,白木行久率先沖進火銃兵的隊伍當中,手中的太刀上下舞動,左右劈刺砍削,刀鋒到處血花飛舞。那些熊本兵也是不甘落后,一個個揮動刀槍殺進了火銃兵的隊列當中,轉眼間便將這些手中只有火銃的近衛軍士兵殺得連連后退。
“陛下!我們擋不住了!請陛下暫且后退!退回到王城之中,再行計較!”
早已經被慘烈的敗局嚇得尿了舞娘一身的玉素普,顧不得自己胯下之物還暴露在眾人視線當中,垂頭喪氣的三寸丁躲藏在草叢之中不肯抬頭出來見人。
“快!快走!”早就打算一走了之的他,如今有人給他找了這樣一個良好的借口,自然不會錯過,口中一疊連聲的吆喝著命令那些轎夫趕快行動。
“陛下!天色黑了!您的儀仗太過于顯眼了,還是請陛下乘馬回城吧!”
于是乎,玉素普便從善如流,很好的采納了大臣們的意見,跳上自己的御馬,在幾位親信大臣將領的護衛之下,領著千余名近衛內侍,轉進到王城,準備在那里組織力量,給以吳六奇為首的卡菲勒們以沉重的打擊!
主子逃走了,留下那些轎夫和閹人們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有人打算跟著主子逃走的方向追下去,視線里,主人的白馬在夜幕下還是十分的搶眼。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選擇好逃走的道路,白木行久領著他的熊本兵們已經殺到了眼前。
滿身是血的白木行久,儼然就是一個從地獄里逃出來的修羅惡鬼,他一把抓起一個跪地頭朝下準備投降的侍衛,聲色俱厲的逼問玉素普的去向。
那侍衛早已被嚇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加上兩個人語言不通,更是雞同鴨講一般,惱怒之下,白木行久一刀劈了過去,卻未曾砍得動那侍衛,只是嚇得那侍衛雙眼一翻白眼,登時昏厥過去,收起刀來到眼前仔細看,借著跳動的火光,白木行久才發現,手中的這柄太刀已經和鋸齒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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