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四十七章 尾牙會上的成績
這些福船是拿了特許狀和出海貿易的關文到呂宋販運稻米、粗糖、煙草等物回福建販賣的,來得時節便見到了這幾條船在海上往來馳騁,在呂宋也見到了這幾條船在碼頭上補給休整,不想自己早出了整整兩天,卻仍舊被他們追上。
在商人們艷羨驚恐的目光之中,他們卻不知道這看似風光的背后,這幾條飛剪船上的水師遭了多大的罪。
幾個新從水師學堂畢業的毛頭小子明顯是菜鳥,乍一經歷如此高度的航行,不由得有些臉色蒼白,加之高度帶來的顛簸,將早晨的飯食、胃液乃至膽汁一并變成了給海中魚蝦、海鳥的食物。
為的旗艦上主桅桿威風凜凜的飄揚著南粵軍水師提督鄭芝龍的帥旗。
這條旗艦的管帶官,鄭芝龍的老部下陳鵬同樣是臉色蒼白,但是生理上的本能反應卻并沒有掩蓋住他內心的興奮。
“提督大人!這船實在是太厲害了!”
站在艦舵樓內的鄭芝龍,瞇縫起被海風吹的有些紅的眼睛,透過望遠鏡的鏡頭以旁邊福船的航作為參照物,揣測著、估算著眼前自己船隊的度。
“鏈繩可以收了!”
端詳了一會。他對自己的航行度,大概有了一個底數,低聲命陳鵬傳令下去,將用來測的鏈繩收上來,他要對航有一個充分的認識。
過了好一會,陳鵬才氣呼呼的從艙外進來。
“這群家伙,笨手笨腳的!連個鏈繩也收的這么慢!要都是咱們的老弟兄在,這點事還用得著。。。。。。”
“閉嘴!說鏈繩的事!”
廈門之戰后,鄭芝龍的部下和那些投誠的海商部下,被南粵軍水師收編之后送到水師學堂大營回爐了三個月。主要是教水手們識字。然后是培訓各種南粵軍中制度、軍紀。完成了這個流程后,這些水手則是被水師學堂按照專業、技術水平等項從一到十編號,分成了十個大塊,然后再分。
原有的建制和人際關系被徹底打亂之后。這些水手們被分配到了各個艦船上。水手倒是無所謂。在哪都是當兵領餉。而且南粵軍這里軍餉多不說,干得好還可以向上爬。但是芝龍部下的軍官們卻是有些不太高興。雖然原職務、軍餉都沒有變化,但是手下的人卻不是原來的人了。
便是鄭芝龍本人。也很無奈的現,就連自己的旗艦,這條守漢原先的座艦伏波號上,比較熟悉的也就是一個艦長陳鵬和自己的幾十個親兵了。
抱怨和不滿也只能在心里,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流露。不過,久而久之,人們也就逐漸熟悉并且融合到了一起。不再區分什么原先鄭芝龍團伙的,還是什么老南粵軍水師的,福建人、廣東人,阿拉干人、日本人、暹羅人,都在一條船上,按照老大的口令來操作這條名字是老名字,船卻是新近出場下水的新船。
這船算得上是眼下南粵軍技術實力和經濟實力、科技水平的綜合體現。
大于6:1的長寬比,長長而尖削的曲線剪刀型柱,三座高度達到了船身長度四分之三的桅桿上,分作五層掛滿了巨大的風帆,在頂桅上還掛有月亮帆和支索帆,在船兩側還有外伸帆桁,被稱為翼帆杠,本來可以懸掛翼帆以增加航,但是卻因為水手們一時無法適應這高行駛給他們帶來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巨大沖擊而不得不空曠的任憑海風高從上面掠過。
曲線剪刀型柱用極為善于高奔跑的姿態,不停的將海面上涌來的波浪劈開,減小這些浪花帶給船只的阻力,而因為曲線柱將船體延伸,船向外伸出的斜杠上也懸掛著幾面三角帆。帆數的增加極大的提高了船只的動力,而被設計成最小阻力面的水下形狀體,對減低阻力、提高航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空心船使船在浪中便于抬,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穩定性。后體逐漸變廋的有傾度的水線十分協調地過渡到狹窄的圓尾,與優美的船型式和諧地混成一體。
用帶有些迷醉的神色看了一眼海面上這五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船只,鄭芝龍在心中暗自慨嘆一聲,就算是當日廈門一戰贏得是自己,只怕也會被南粵軍的巨大優勢給堆死。
兒子鄭森在水師學堂讀書,幾乎每天都有信寫給父親,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越是對南粵軍這個集團有了深入的了解,便越覺得它的可怕。
就拿自己手中的這條伏波號而言,有專門的人設計外形,計算航,如何為了度增加風帆,減少阻力,為了達到最優的設計效果,便是老態龍鐘的伽利略、沉迷于數學的笛卡爾等人也是一起上陣。
不像內地的官船設計那樣,幾個工匠在官員拿出來畫的花里胡哨的圖紙上修修改改,然后再根據自己腦子里的經驗進行船板的制造、龍骨的打制,在船臺上消耗幾個月之后,進行繁瑣復雜的裝飾裝修,將原本應該追求度、運力和火力的船只,變成了一條移動起來慢吞吞的準船塢,裝飾的倒是十分華麗,可是再華麗的船塢,到了海上不也是一個明顯不過的靶子嗎?
對于那幾個金碧眼的紅毛夷人,鄭芝龍起初也認為不過如此。除了鑄造槍炮之外便只能做些計算之事,但是。當看到船廠里那一字排開列在船塢之中的五條眼看著成型的艦船,卻令他大跌眼鏡。當他知道這里的很大一部分功勞是笛卡爾先生之時,越的不明就里了。
其實,說出了便是一文不值。
這是笛卡爾將自己的坐標系理論研究成果應用在了實際生產當中罷了。大家都在影劇院、體育場之類的地方找過自己的座位,只需要按照票面上標注的座位號便可以尋找到自己的位置,這其實就是坐標系理論在日常生活之中最簡單的實際應用。
笛卡爾將設計完成的飛剪船圖紙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坐標,將每一個龍骨,每一塊船板、每一個甲板都編著在這個坐標系內,同時計算好尺寸。
每一塊船板、每一塊甲板都有甲、乙、丙三個數據代表,三個數據所標定的位置就是這塊板材在船上所在的位置。(是不是有點像在某個看臺、某排某號座位?)將這些標注著尺寸、厚度、木材質量要求的數據一一的進行公開的招標。向南中各地的木材商人收購合適的木料。你們只需要將我們需要的木材按照提供給你的尺寸加工出來運到我指定的交貨地點便可以依照合同契約獲得貨價。
這樣一來。原本需要長時間進行木材風干、分解、加工成合適尺寸的環節便不再出現在南粵軍制造艦船的工序之內。工匠們只是需要按照圖紙上標注的,將一塊塊巨大厚實的板材與用熟鐵打制而成的龍骨相結合便可以。
這樣做,可以最大程度的將一些技術含量低的環節和工序外包出去,而且不必擔心泄密。任何一個合同都是經過幾大情報部門和船廠聯合審查過。不管怎么拼貼也不會暴露出船只的設計方案。最大限度的做到了保守秘密。
同時。根據這群數學家的建議,這五條飛剪船除了艦體采取了減低海水阻力的設計之外,艦體結構也做了重大改動。充分利用了三角形的穩定性,采取了三
角結構應力支撐法,這樣一來,既節省了船艙內部的空間,也大幅度的降低了造價。
“這群紅毛夷人當真是有些邪門!”鄭芝龍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什么事情李守漢都要讓這些人插一腳,但是不得不很服氣的說一句,有了這些人,很多事情似乎變得很簡單了。
“大人!航統計出來了!”陳鵬很是興奮。臉上甚至有些汗珠出來。
“到了多少?”
“十二海里!”
此言一出,頓時令水手們大為嘩然。
同樣是滿載著貨物,同這條飛剪船相比,福船的度頂多是七海里,而鄭芝龍們這五條船,除了有適應性訓練的任務以外,更在船只的貨艙之中裝載了上萬石的粗糖、煙草等物,準備運到福建等處交給隆盛行的商人們,這也是商號托他們代為販運的一項業務。
這些經過粗加工的蔗糖,還有產自呂宋島的上好煙草,按照南粵軍的稅收規定,都是要課以高額稅收的。煙草,在地里采購的時候便要收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稅,還要在出場銷售的時候收百分之四十的消費稅,但是運到江南、中原等地卻仍舊是供不應求。如此巨大的利益,自然令鄭芝龍不得不多加小心些。
這也就是為何鄭芝龍不敢將所有的風帆全數升起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這群水手,實在是太菜了。不過,捫心自問,鄭芝龍也不曾遇到過在滿載的情形之下依舊能夠在水面上飛馳而過的船只。
“如此之船只,若是全數升起風帆,只運人不運那么多貨物,便是從順化王府往京城去一遭,只怕也是數日之內便可以往返。”
鄭芝龍開始在心中仔細的盤算起來。
拜水師學堂開設的那些課程所賜,如今水師航行可以不按照參照物進行航行,也就是說,可以避開那些海島,恢復到以星星所在位置等等因素,使用六分儀計算出自己所在位置的技術水平。
如果是用來運輸貨物,再將眼前這班水手徹底的歷練出來,讓他們不至于在面對在海上飛行駛的時候被驚嚇的手足無措嚎啕大哭,只怕這船的度還能快些。至少可以達到福船的一倍以上。
鄭芝龍并不知道,這樣的船因為南粵軍在南中地區多年的工業標準,完全可以形成流水線式的生產,只要他的水手能夠迅的培訓出來,這樣的船便要多少有多少。
以飛剪船作為快部署、快運輸的主力艦船,以福船作為往內地大規模運輸的船隊,這樣的梯次配備,是南粵軍對于海上力量建設的共識。這樣一來,幾種艦船的各自優勢都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揮。
在廈門港交割了所運輸貨物的鄭芝龍,正待要揚帆起錨。往順化去。海面上卻出現了鄭芝豹的座船。
鄭芝豹作為撫墾局的會辦,專門負責福建、廣東、廣西、臺灣沿海等處灘涂沼澤山林鹽堿地的開利用和各處的移民等事項,此次到廈門,也是為了趕在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去順化參加南粵軍在寧遠伯府舉辦的年底尾牙活動。
也有南粵軍的老人稱這樣的尾牙活動為年終總結表彰會。
數月不見。兄弟二人都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變化。
但是一時卻又不知道該當如何說起。于是乎。“芝豹,你上我的船便是,我的船快。你我兄弟一道去。正好路上可以說些話。”
“便依大哥。”
船艙之中,兄弟二人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這種由自己當家作主變成給別人打工的味道,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慢慢的品味出來。
“芝豹,你此次到順化,可曾有什么作為可以在尾牙上提起的?”半晌,鄭芝龍才開口,他關心的是這些日子弟弟的工作成績。既然已經在李守漢的旗幟下了,那么,要想在南粵軍這個大團體里安身立命,讓別人看得起鄭家兄弟,就要拿出些真本事來說話。
鄭芝豹也不多說話,示意手下人取過一口藤箱。藤箱之中整齊的擺放著四口小小的錫質小罐子。
“大哥,這就是我這一年來的成績。”
從春上三月間兄弟數人被俘,縱橫東海、稱雄東亞海域多年的鄭氏集團被南粵軍徹底吞并,鄭芝豹接受了撫墾局的差使,在上述地區進行對一些荒僻土地進行茶葉、桐油等經濟作物的試種。
“這是在臺灣山林之中移栽的幾棵茶樹,秋天采下來的茶葉,雖然不能說是味道品質如何,但是,卻也是在臺灣過了一夏天、一秋天,說明茶樹能夠在臺灣活下去的。”
“這是我在廣西海灘灘涂鹽堿地附近種的,桐油籽。”
自豪的指著那四個不起眼的錫罐,鄭芝豹侃侃而談。
桐油,這種優秀的帶干性植物油,具有干燥快、比重輕、光澤度好、附著力強、耐熱、耐酸、耐堿、防腐、防銹、不導電等諸多的物理優勢。
對于南粵軍的工業來說,它是一件不可或缺的原料和組成部分。建筑、機械、造船、兵器、車船等防水需要它,防腐需要它,防銹需要它,士兵的雨披需要它,火炮的炮衣需要它,大量印刷、免費放給各地學堂學童的書籍課本需要它,大量出口江南賺取海量金銀的肥皂、香皂需要它,甚至是在農田里用來除害蟲的各種試驗性藥物、治療燒傷、燙傷的藥物也需要它。
為了這些,南粵軍不得不用大量的物資、武器、盔甲、布匹等物同各處各種勢力進行交易,以換回桐油。
作為石柱土皇帝的馬家,秦良玉用桐油換回了她擴充軍隊、恢復元氣、休養生息的武器盔甲農具布匹,拉起了不亞于白桿兵全盛時期規模的隊伍。
而在四川各地流竄的張獻忠、羅汝才二人,也將這種不能人吃,只能用來刷漆的液體,作為可以比擬黃金白銀的硬通貨來看待。
順江而下,在大別山之中盤踞多年的回革五營,更是將大別山之中的桐油樹林當成了一項重要的軍餉、軍械來源,每年都有數千石的桐油運過長江,到南京進行交割,換來自己需要的各類物資。
廣西溫暖濕潤的氣候,不亞于是桐油生產、桐樹種植的天堂。這種作物,幾乎在廣西各州各縣都有種植,但是,鄭芝豹決心要把它的種植活動提升到一個更大的規模。
在接受了這個撫墾局會辦的差使后,鄭芝豹便派人用數萬銀元收購了大量的桐油籽,并且命人帶著大量的銀元、布匹、糧食到廣西正在進行修路活動的李華寶處,請這位二公子派人帶著他們去見各處歸順的土司、土知府,將桐油種植活動作為對這些歸順土司的一項經濟活動。
“這是三年桐、這是五年桐。是我在廣西各處土司那里進行大量推廣種植的品種。”
捏著從錫罐里取出的幾粒桐籽,鄭芝豹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
鄭芝龍很清楚南粵軍的這種做法之中隱藏的無限殺機,和茶葉一樣,桐油這種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的作物一旦在那些土司所屬的地區內推廣,勢必大大的壓縮糧食種植面積。
到了那個時候,這些土司便是想造反作亂,只需要斷了他們的糧食等生活物資的來路,這群人便是一群甕中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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