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二十五章 雅庫茨克!(續)
六磅炮的炮彈尚未出膛,那火光和白煙所顯示出來的聲勢已經令索倫兵士氣大振,敗退的索倫兵遠遠的繞過李沛霆的中軍大陣,頗有些狐假虎威的勒住馬頭站立在了大陣的兩側,他們揮動著手中粗糙簡陋的兵器,興奮的吶喊著。
第一枚炮彈出膛之后,戈洛文和站在他身邊的軍官瓦西里的心就猛地向下一沉,這個仗不好打了!
從俄國人的熊爪子向東開始擴張開始,他們便是利用自己武器的優勢,特別是火器的優勢來欺負這一帶的達斡爾百姓。
那個被李沛霆在全身涂抹上蜂蜜和白糖的波亞爾科夫更是如此,他在外興安嶺、結雅河一帶過冬時,因為他們的糧食已經耗盡,便用手中的皮硝火銃將周圍村莊的糧食一搶而空,依靠著這些樹皮拌著面粉的食物,還有被他們用大炮和火銃打死的那些從樹林里出來不斷襲擊他們的達斡爾百姓尸體,他們才熬過了饑餓的冬天,熬到天氣變暖。
但是如今當別人用更加強悍的火器用在他們頭上時,這群習慣用手中的火銃和利斧來對付只有骨質箭頭的達斡爾人的羅剎鬼子,尿都快要出來了。
“開炮!”
隨同李沛霆一路北上,幾乎是抬著這幾門六磅炮千里行軍的炮手們,興奮的齊聲重復著炮長的命令。
一道道耀眼的火光騰起,震耳欲聾炮響中,四枚鐵球向羅剎人呼嘯而去。特四門六磅炮,分作兩組,一組打擊羅剎人的隊列,一組則將炮口瞄準了他們身后的雅庫茨克城。兩門打擊隊列的六磅炮,使用了彈托,一炮打出十幾個大小炮子,一群一群的飛向羅剎人那已經略微有些混亂的隊伍之中。
“火銃兵,上前!”
李沛霆的護衛頭目賀信。揮動著手中的指揮刀,吆喝著那些扛著火繩槍的索倫兵上前進行實戰鍛煉,在他們前面,南粵軍的上百名火銃手也已經下馬列隊完成,端起了手中的燧發銃。
“放!”
有如爆豆般的火銃聲響起,站在前排的南粵軍火銃兵率先開火,立時站立在最前面的幾十個羅剎兵身上冒出一團團血霧。一個個摔倒在地。震耳欲聾的火銃聲中,那些索倫兵火銃手也歪過頭去扣動了扳機,火繩點燃了藥池內的引火藥,一枚枚細小的彈丸迅速的飛了出去。
一團一團濃厚的硝煙騰起,迅速凝結成厚重的煙霧籠罩在人們眼前,無數的彈丸向不遠處的羅剎人怒吼著獰笑咆哮著一路沖過去。無論他們手中拿著什么兵器,是什么身份,都沒有絲毫的區別,完全一視同仁。
羅剎人便像秋風吹過荒原時的野草一般被這彈雨擊倒下一大片,各人身上無不是血肉模糊,布滿密集的血洞。
方才還是威風十足的羅剎人軍陣,頓時被大炮的彈丸打出兩道血肉通道。頓時,軍陣便呈現崩潰局面!
羅剎士兵們狂叫亂喊著,丟下被打倒在地的同袍兄弟潮水般的轉身向著雅庫茨克城內逃走,特別那些手中拿著亂七八糟武器,跟在羅剎士兵和哥薩克身后的流放犯們,更是個個跑得賽過兔子。也有一部分人被打蒙了,尖叫著不知該往哪里跑,又或找個什么東西遮掩一下。
“總督大人!我們還是退回去守城吧!”
瓦西里焦急的提醒著被眼前這短短的一場精彩的活劇驚呆了的戈洛文。
南粵軍對于火器的運用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從南打到北,從酷熱的熱帶到如今的苦寒之地,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南粵軍的火銃和炮火,身披重甲的清兵都要在火銃的密集齊射下崩潰,更不要說這些身上只有一件皮袍,只是仗著手中武器欺凌真正手無寸鐵的達斡爾人而養成驕橫氣焰的羅剎人了!
四門六磅炮一字排開,黑乎乎的炮口。被炮手們照著炮長的口令調整好,對準前方一百多步外的雅庫茨克城,還有那些正在叫囂喝罵的羅剎人。
炮手們麻利地裝填火藥,送入炮彈。瞄準了木墻的那兩門六磅炮使用大彈。一聲巨響。一顆火熱的大鐵球便旋轉著向雅庫茨克的木墻砸去。
四門六磅炮連續射了四波彈丸才停下來,而火銃兵們則是每人打了兩發彈丸出去,整個陣地上被濃厚的白煙阻擋住了視野。
眾人便略帶著些緊張和興奮,等待著眼前的視線變得再度清晰起來,雖然天氣極寒,但是索倫兵們一動也不敢動,唯恐一旦動了,便會被那煙霧后面潛藏的某個兇猛的怪獸一口吞掉。很多人臉上盡管涂了厚厚的油脂,卻依舊被凍得發紫,腳上雖然有厚厚的靰鞡,卻也難以抵擋著殘酷的寒冷。不過還是手持兵器火銃靜靜的等待著。
所有索倫兵的目光,都看著寒風中靜靜肅立的一個整齊方陣,那是李沛霆和擔任他護衛的一營南粵軍近衛旅士兵,他們組成的方陣構成了這數千人的核心。方陣雖然不大,但卻像四外發散著強大的氣勢,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才是主宰一般。
這種酷寒的天氣,那陣列卻始終保持整齊,無人稍動一下。這種強大者帶來的自信和傲氣,壓制的周圍的索倫兵馬不由得自慚形穢,只敢在自家隊伍當中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白煙漸漸被北風散去,一幕血肉模糊的景象出現在了對陣雙方面前。
六磅炮雖然輕便,情況緊急時幾個人都可以抬起來強行軍。但是在這么近的距離將火炮對準了羅剎人的隊形放平炮口直瞄齊射,那個準確率,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剛才還耀武耀威的羅剎人,被炮彈打得血肉橫飛,小炮子還穿過他們的身體,把羅剎人打得殘肢鮮血亂飛。
而那些足以抵御數千索倫人進攻的夯土木墻,在炮彈轟擊下,一個接一個的大窟窿出現,如同老者的牙齒一般,殘缺不全。鐵球砸塌樹干的時候,倒塌四散的木料碎屑。也給躲避在寨墻后面的羅剎人造成巨大的傷亡,到處亂飛的碎屑中夾著濃密的血霧。
木墻上到處是殘破塌方的大片窟窿,透過斷裂的樹干木板之間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他們的身體內臟殘肢斷骨,在雅庫茨克城內到處倒臥著。
“可以了!上吧!”見到了這樣的景象,再看看那已經潰亂的羅剎人。李沛霆便是再謹慎,也知道是時候了。此時不發起攻擊,難道還要給羅剎人以喘息之機,讓他們重新修補好城墻來迎擊自己的進攻?
在中軍發出號令后,博穆博果爾和奧爾迪兩個大頭目,興奮的吼叫了一聲。各自催馬領著本部兒郎沖殺出去。
在他們身后,一"oo"的索倫馬隊如大海漲潮般猛撲而來,他們依照各自所屬不同部族,從每股數十人到數百人不等,凍得堅硬的大地在上萬個馬蹄的敲擊之下劇烈顫抖,天地中一片馬蹄作響。
雅庫茨克城位于勒拿河北岸修建而成。依托大江而建,便杜絕了四面受敵的可能性。而李沛霆的中軍此時正在正北方向。隨著旗幟的揮動,代表著博穆博果爾的狼尾大纛引領著將近一千多兵馬直撲雅庫茨克城的西面而去。
眾人口中不住的喧囂吶喊著,奇怪的是,他們響徹云霄的喊聲卻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傲蕾一蘭!傲蕾一蘭!”
博穆博果爾早已將傲蕾一蘭懷上了寧遠伯骨血的事情告知所部,并且用來激勵部下:“如果我們今rì攻克這座雅庫茨克,我將城內繳獲之物一半送給傲蕾一蘭!等到我們攻下這座羅剎鬼子城堡的消息傳到了寧遠伯府中,想來傲蕾一蘭也為寧遠伯生下了兒子!到那時雙喜臨門!”
眾人都很清楚,有了子嗣的女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勢必更加穩固。而如果這個女人娘家能夠在男主人的事業版圖上占有重要地位的話,雙方勢必會互相呼應支援。于是,博穆博果爾手下這一千多本部人馬直撲雅庫茨克城西面而去。
很快,雅庫茨克城西邊出現了一片騎兵的海洋,在幾面奴兒干都司的旗幟下滿是黑壓壓的騎兵。他們騰起大片煙塵,那些騎手,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煙塵尚未完全散去。在驚魂未定的哥薩克們眼前便現出了密密層層的索倫騎兵,前后左右不知排了多少。不同的旗號標識著他們所屬的不同部族,大多頭戴鐵盔,身上披著厚厚的各色盔甲。策馬在寒風中往來馳突,揮動著手中寒光閃爍的兵器,滿是傲然之色,對躲在殘破木墻后的哥薩克們不屑一顧。
隨著一顆六磅炮彈呼嘯而過,原本就打得殘缺不全的木墻又是嘩啦啦倒塌一大片,躲在木墻垛口后面的羅剎人驚叫尖叫聲不止,紛紛打著滾跳下來!往rì里他們便是用手中的輕型小炮來轟開達斡爾人的村寨,卻絲毫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城寨也會面臨著別人的炮火攻擊。在這么近的距離,用原木制成的城門寨墻哪擋得住火炮的轟擊?
“為了傲蕾一蘭!沖進去!”
博穆博果爾揮動著手中的狼尾大纛旗,指揮著人馬從西面猛撲進去。
而東面,奧爾迪的進展更加迅速,根本就是攆著羅剎人逃跑的腳步沖向了雅庫茨克城。
“總督大人!通古斯人沖進來了!后面還有大批的賽里斯伯爵的近衛軍,我們守不住這里了!趕快撤退吧!”
瓦西里上校拉過戈洛文的馬韁繩,臉色煞白一迭連聲的催促戈洛文趕快上馬逃走。
在東西兩面和北面的三路威壓之下,羅剎人早已喪魂落魄,有些人早已掉頭往城內跑去,渾然忘卻了城內正是索倫兵攻擊的主要目標。
戈洛文用鞭桿支起了漂亮的狐貍皮帽子,往四外看了看,“我們不進城了!繞過城去,過河!”
因為這座雅庫茨克城建立在勒拿河北岸,有了河流的屏障,南面的防御設施不是那么嚴密,不少城內的羅剎人急于逃命,也是紛紛向著這個方向涌來。當東面的奧爾迪人馬隨著敗兵沖進城墻豁口時,這里便開始出現逃命的人群,隨著西面博穆博果爾人馬的沖擊,這里更擁擠著大群的逃難人群。逃跑的人群擠得如罐頭里的沙丁魚。無數的人被自相踐踏,更有大批逃命的老弱婦孺被急于逃命的羅剎人踩到倒在地,隨后無數的大腳踩踏上去,將他們活活踩成肉泥。
戈洛文等人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只管領著數百名殘兵敗將策馬向南逃去,沿途不斷的有索倫人向這支小股羅剎人部隊發起側擊,好在這些人只是想打落水狗。主要的目標還是沖進城內。幾番搏戰后,戈洛文眾人終于逃到勒拿河河邊。數十里寬的河面上視線所及己經密密麻麻布滿了羅剎人逃跑的人群,身上大包小裹的。牽了一匹馬不夠,有人還牽了三、四匹馬。慌亂之下,加上冰面溜滑逃得慌亂不曾將馬蹄用草包裹起來,從河岸到逃命的人群之中。己經倒臥了不少摔斷了腿的馬匹和羅剎人。
戈洛文自然顧不得那么多了,只管和瓦西里領著這數百殘軍縱馬沖入河中,奔向河南岸去,沿途不停的將那些有武裝、有馬匹的羅剎人漢子強行裹挾到行軍隊伍之中,把那些老弱婦孺丟在冰面上。
看看逃過河中心,將人馬收攏在河中的一座沙洲上,命人砍伐了些樹木點起火來。戈洛文這才驚魂未定的回頭向北望去,看著那座幾個小時前還歸自己發號施令的雅庫茨克城。
城內,此時已經是亂作了一團。
看到博穆博果爾和奧爾迪的旗號出現在了城頭上,李沛霆不由得心中大喜,這座羅剎人在奴兒干都司地盤上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個堡壘就這樣被自己給拔了下來!
得意忘形之下,李沛霆下了一個令他懊悔萬分的命令。
“大人!我們也沖進去吧!”
“大人!兒郎們快要壓制不住了!”
“大人!讓我們有個立功的機會吧!”
在眾多新近歸附的頭人不斷哀求之下,李沛霆有些得意的向前揮動了一下馬鞭,那鞭梢在空氣中發出一聲炸響。
“全軍壓上!”
十幾個索倫苦力興奮的將用松木制成的碗口粗的木杠子將六磅炮抬起。搭在肩膀上口中嗬嗬叫喊著號子往不遠處的城池跑去,身旁卻是數十個不同部族的索倫人策馬狂奔過去,直直的沖進城中。
城內,奧爾迪和博穆博果爾已經有點看花了眼。
眾多木頭搭建而成的房屋鱗次櫛比的在城內排列著,充當著官衙、兵營、倉庫、監獄、教堂的職能,偶爾還有些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的羅剎人。
幾間被炮彈擊中的房屋內,被倒塌的木頭砸得滿頭滿臉是血的一群索倫人興奮的在城內大喊大叫。看著被逃走的羅剎人點著的幾處房屋。他們朝著沖進了的索倫兵不停的手舞足蹈叫喊不停。
不曾等到索倫兵動手,那些從倒塌房屋內竄出的索倫男女,咬牙切齒地朝著那些羅剎人撲上去對他們拳打腳踢,拿起石頭或是木棍對他們頭上亂敲。這些羅剎人被木棍石頭拳頭牙齒打得血流滿面。卻絲毫不敢還手,許多人一聲不吭被活活打死在地。
奧爾迪命人上前喝止住了一群索倫男女對幾個羅剎人的痛打,打算詢問一下這些人到底是什么情形,卻不料,他手下的兵士被這群索倫男女拉到了幾間封閉牢固的房屋和地窖前,示意那幾個索倫兵打開。
一個手上端著皮硝火銃的索倫兵半是疑惑半是炫耀的朝著那房子門上的大鎖開了一銃,厚實沉重的木門頓時被一股大力從里面推開,差點將這些站在門外的人們推倒在地。
從這幾間房舍內,涌出了數百名被監禁在此的索倫各部男女。在他們的引領之下,博穆博果爾、奧爾迪的部下們,從監獄、地窖里又解救出了近千名各部男女。
阿查尼人,或被人們稱為戈爾德人(那乃人)的茅屋出現在河兩岸。戈爾德人住在一些較大村莊里,每個村莊有100多座茅屋或帳篷。這個民族與達斡爾人和居奇爾人相比處于更低的文化發展階段。戈爾德人不會耕種土地,他們的畜牧業發展十分緩慢,外出行走時乘的是狗拉的雪橇。他們主要從事捕魚業,因此他們主要的食品是魚類。
尼夫赫人。吉利亞克人全是漁民和獵人,比戈爾德人處于更落后的文化發展階段。中國人的文化影響遍及這個民族中。這個民族的人行走依靠的是狗,哥薩克人在他們家里看到一群一群的狗,每群至少有幾百只,甚至幾千只。
這幾個部族的人大多是被羅剎人作為俘虜和繳納稅賦的人質抓到雅庫茨克城中來的。驟然見到同族同宗的親人,一時之間頓時城內大為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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