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零七章 有埋伏
“主公!鄭芝龍兄弟帶著親信心腹人等渡海逃往集美、同安方向去了!島上各處守軍無心抵抗,紛紛豎起白旗投降,我軍進入廈門城!”
鼓浪嶼島上,剛剛飲下一杯熱酒的守漢便聽到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請主公示下,我軍要不要渡海追擊?勿使此獠漏網!”
幾個在廈門戰役之中沒有撈到仗打,沒有立功機會的標統紛紛請戰。
守漢見部下健兒一個個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歡喜,正要開口激勵幾句,外面的親兵進來稟報。
“主公!大少帥和大小姐回來了,在門外等候軍令。”
白天,李華宇率軍強行攻擊鼓浪嶼,為陸海軍打開了這個通往廈門島的門戶,這一舉動贏得了全軍上下的一致贊佩,大少帥的威望,頓時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主公洪福齊天,大少帥神靈庇護!”
這樣的口號不時的在南粵軍進攻時隊伍之中爆發出來,隨即,整個軍隊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士氣大振。
聽得主公的一子一女兩個傳奇人物到了,軍官們紛紛停止了爭奪追擊鄭芝龍殘部的行動,翹首望著帳外,希望最早看到兩位少主的英姿。
“屬下臺灣衛指揮使李華宇,見過主公!”
“屬下南粵軍水師游擊艦隊統領李華梅,見過主公!”
看到自己的女兒、兒子,如此的在眾人面前露臉,試問哪個做父親的心中不歡喜?
暴虎馮河(赤手空拳的同老虎搏斗,沒有工具渡過黃河,形容危險而不可能的任務。),完成了別人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是做父親的再怎么偏心栽培,也是無法做到的。
“起來吧!賜酒!”
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這是守漢的家規。這一子一女軍規嚴正的向守漢行禮之后。各自起身整理一下戰袍,雙手接過親兵端來的一杯熱酒一飲而盡。
“多謝父帥!”
“華宇,你不錯!這一仗,我在后面看到了。也聽得你那些叔伯們回來夸獎你。”
見兒子女兒將酒飲下,作為統帥的角色暫時沒有什么戲份了。接著,父親的角色上場了。
“你個小畜生!知不知道老子為了你,擔了多少心?你個小王八蛋在前面沖鋒,老子在船上手指甲都差點刺進船板里去!”
父親訓斥兒子的聲音越發的高亢,在帳內的眾人一時頗為尷尬。父親訓兒子,當然是口不擇言,可是,聽得守漢滿嘴的污言穢語,眾人卻有些不太習慣。
盡管他們平日里訓斥不下時。嘴里零碎更多,但是這些話從主公口中出來,而且訓斥對象還是剛剛立了大功的李華宇,軍中風頭最勁的一顆新星,這個。卻是令眾人大跌眼鏡的。
“一會滾回到你的帳中,趕緊的給你娘派人送個信去!只怕軍中有嘴快的,把你個小畜生的事跡告訴了你娘。莫要讓她們擔驚受怕!”
守漢訓斥撫慰了李華梅姐弟一番之后,帳內眾人開始整理廈門戰役目前的戰果。
此戰雖然尚未完全結束,但是草草清點一下,戰果已經是頗為豐盛了。
攻克了金門、廈門,鼓浪嶼等處。除了占據了上述地方,拔掉了這個橫亙在南粵軍水師南北航線上的巨大釘子之外,所繳獲的各類物資,也是堆山填海。
“在鼓浪嶼、金門、廈門等處,共計繳獲各類大小完好火炮一干四百余門,炮彈十余萬發。火藥接近三萬桶。其中八磅炮以上火炮四百余門,內有二十四磅炮、三十二磅炮近百門,其余大多為大佛郎機以下火炮。刀槍器械若干,眼下正在統計當中。”
負責進行統計戰果的糧臺官念了一遍數字,旁邊的軍法處軍法官同樣念一遍。二者數字并無二致。
糧臺官借著這個機會稍稍喝了口茶,潤潤干燥的喉嚨。
“俘獲大小船只四百零七艘,船上火炮數字正在統計當中。繳獲完整炮臺十二座,可為我軍使用。另繳獲船塢八座,內有正在建造船只四十艘及木料一批。”
“俘虜鄭軍士兵二萬七千余人,這一數字是截止在二更時分,眼下各部正在廈門城中搜剿殘敵,這一數字正在不斷增加之中。”
“俘虜鄭軍水師水手、炮手一萬一千余人,這個數字同方才的士兵數字一樣,都在不斷增長之中。”
“另外,我軍在廈門城中繳獲鄭家用于同外洋貿易的貨倉十余座,內有棉花、赤銅、生絲、茶葉、桐油等大宗貨物,其中以茶葉為最大宗,約有數百萬斤。大概相當于去年整個福建和贛南產茶地區總產量的三分之二。”
這一連串的戰果數字聽得眾人無不眉飛色舞,別的不說,光是繳獲的船只、俘虜的水手,就可以將南粵軍中困擾多年的水師發展難題破解,這一萬多水手一下子涌進南粵軍中,便是像傲梅號、三頭虎號,甚至是守漢的座艦常勝號這樣的艨艟巨艦都可以造上他一批。
“從此,這一片海,再無可以與我軍相匹敵之水師!”
至于說那些繳獲的物資,除了茶葉、生絲等鄭氏集團對外貿易的商品外,其余的倒也沒有引起眾人過多的重視,不過,這一仗下來,原本為鄭家把持的福建、贛南產茶區,就此落入南粵軍的控制之內。只怕就眼前繳獲的這些茶葉,就可以令南粵軍崇禎十三年的對外貿易額度增加百分之五十!
這也就是南粵軍多年以來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統計制度和數字管理制度,方才能夠在戰事尚未完全結束時便將戰果有一個大體的統計出來。
而且,部隊在前面進攻,后面糧臺和執法處等部門便頂著流矢和四處亂飛的炮子彈丸,帶著同施大瑄父子一道歸順南粵軍的那些船主和軍官,開始對廈門、鼓浪嶼等處的武庫、府庫、鄭氏集團對外貿易的倉廩進行一一點驗。
有人帶路,事情就好辦的多,這些熟悉情況的人,熟門熟路的將南粵軍領到了一座座倉庫的門前。為他們打開鄭氏集團多年積攢下來的寶庫。
想想那堆積于各處倉廩之中滿滿的茶葉生絲桐油棉花,還有這許多的刀槍器械,火炮彈藥,雖然不曾親眼看見。但是想象一下那情景,不由得眾位軍官將領都是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照著南粵軍的制度,每次作戰獲勝歸來,都要將所獲戰利品中取出相當的比例出來按照級別和戰功,賞賜給參戰將士。為什么南粵軍聞戰則喜的原因,無他,經濟利益驅動!
“父帥,別的不說,單就是所繳獲的這些軍資器械。船只火炮,便足可以將我們此番出戰的軍費賺回來了!”
李華宇到底年輕些,聽得糧臺官口中報出一連串金燦燦的數字,不由得眉開眼笑。
“說說我們的損失消耗吧!”守漢的心情卻沒有眾人那么興奮,相反的。他心中卻帶著一絲淡淡的落寞。
說起了消耗和損失,那管理著全軍糧草彈藥,負責受傷士兵的搶運救治,死者的燒埋撫恤等諸多事務的糧臺官,面色卻有些尷尬。
“大帥,請恕屬下料事不明,辦事不利之罪。”
糧臺在事前準備了為攻打廈門部隊數萬人至少一個月以上的各類消耗。擔心此戰會陷入曠日持久的攻防戰、消耗戰,畢竟鄭家在金廈地區經營多年,工事修筑的可謂鐵桶一般。
“但是賴主公之洪福,大少帥之果敢,諸位將軍之奮勇,全軍將士之血性。此戰不足一日便告完成,鄭芝龍僅領萬余人、數十艘船只逃往同安。我軍準備的大批物資十之尚未運到廈門。所以,屬下有罪,徒耗軍餉!”
“哈哈哈!”廳堂上頓時爆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笑聲,放聲大笑的軍官們笑聲中充滿了自豪和得意。
“算了。寧可備而無用,不可用而無備。已經運到的軍資便留在廈門,為大軍消耗,撫慰受兵火影響的百姓。尚未起運的,發文告訴他們,不必運到廈門了,在各處倉廩之中儲備起來。早晚間還可以用得上。”
至于說傷亡情形,便是有些觸目驚心了。
糧臺準備的兩千口棺材,一天下來,便用了一千出頭!
“陣亡者當中,大多為大少帥所部先登將士。近衛營、東番兵之中有將近八百人戰死。此外,各條炮艦上也有二三百人陣亡。水師當中另有百余人下落不明,張統領和游擊艦隊里統領處準備天亮之后命人乘小船在左近海域尋找。”
“受傷之人,各部多達四千多人,其中,炮火所傷者居多,將近千人之數。因其傷重,死亡人數還在增加。其余輕傷之人,雖無性命之憂,但肢體為炮火所傷,只怕日后不能再在軍中效命。”
殺敵一萬,自損三千。這樣的戰果,能夠有這樣低的傷亡比例,從李守漢到各部將領,都已經是很滿意了。
“從繳獲財物之中取出些銀元來,給傷者發一個月的軍餉做撫恤,另外,拿一萬銀元出來,在各處采購新鮮魚蝦雞鴨牛羊等物,為傷兵調養身體。”
對于這些傷兵,經歷過炮火洗禮,比那些沒有在炮火硝煙之中打過滾的自然要強悍的多。對于他們,守漢向來是視如珍寶。傷愈者歸隊后便是骨干、精銳,就算是不能重新披上鎧甲上陣的,同樣可以充當各處村寨之中的基層骨干。
正好!打垮了鄭芝龍,他在八閩各處的地盤,到處都需要人手,只需數月之后,這些傷號便會成為各地的村長、自衛隊隊長之類的角色。
對基層政權組織的嚴密控制,注重基層政權建設,即是南粵軍的力量來源,也是南粵軍的一大任務。雖然這樣一來,攻城略地的速度無疑會放慢許多,但卻可以保證,所占領的地域內,軍令、政令、暢通無阻。
“只要咱們吃下去的,就能夠消化!”
這是幾個南粵軍高級軍官們私下議論時對派出村官對最基礎的政權進行管理的評價。
“華宇,你的那些東番兵,情勢如何?”對于李華宇手下那支由高山族士兵組成的東番兵,守漢頗為感興趣。打掉了鄭芝龍。可以說整個太平洋西岸便再也沒有可以與南粵軍水師相匹敵的海上力量了。南粵軍的主要精力,除了中原之外,便是要把自己地盤建設的更加牢固些。那些散布在各處島嶼叢林之中的土著部族,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歸化。成為中華文明光芒照耀下的一份子,要么成為官奴,用生命和血肉,為南粵軍添磚加瓦。
而若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善于山地叢林作戰的高山族人,便是首選。
“很好哇!雖然有些傷亡,但是兒郎們的戰意高漲,異常興奮。如今各營上下都是能打能跑,父帥,是不是讓我們去追擊鄭芝龍?”
白天的炮火。雖然讓李華宇的近衛營和東番兵傷亡很大,但也激發了那些山地人士兵骨子里的兇悍,到了攻取中炮臺和襲擊胡里山炮臺時,這些高山族士兵不畏炮火,只管在隊官和甲長率領之下猛撲各處工事。攻勢之兇猛,令守御陣地的鄭軍士兵為之心驚膽戰。
“不用你去。你把東番兵給我帶好,有功者賞,有傷者治療。你答應的那些賞格,要盡快兌現。陣亡者尸骨按照他們的風俗處理,將戰死者的軍餉和撫恤盡快交到家屬手中。”
“那,不去打鄭芝龍?他跑了怎么辦?”
看著李華宇沒有帶頭盔的樣子。頭上的發髻被炮子掠過燒斷了,草草打理的頭發還隱約有些燒焦了的糊味,守漢有些心疼。拍拍兒子的肩膀,“這個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好生回去休息。天亮以后和你舅舅、姐姐一道清理繳獲之物。看看那數百萬斤茶葉應該銷往何處!”
“大帥,過了美人山。我們就到同安縣城了!”
陳鵬有些興奮的指著不遠處在火把照耀下的幾處黑影。
這就是在集美往同安方向的必經之路,美人山就在官道旁。
此時間,黑壓壓的人群將官道擁塞的滿滿當當,空氣中充斥著松明子火把燃燒后產生的松油味道,不時的有士兵因為擁擠或是急于逃命而發生的短促毆斗。
擺在官道上的這些人馬都算得上是鄭家的核心精銳。雖然白天打了一天,最終以敗退收場,又連著狂奔數十里,未免有些勞累,但精神頭卻沒差多少,只是在臉上帶著少許疲憊。
望著不遠處的美人山,鄭芝豹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若是李守漢派人在此地埋伏,我軍長途敗退至此,正是人困馬乏士無斗志之時。豈不是被人一鼓成擒?”
美人山上草木叢生,鄭芝豹也曾經多次到這一帶游覽圍獵,深知地勢。這里便是藏著數千人馬,從官道上也未必能夠發覺,何況此時正是深夜?
他舉目望去,黑夜中,山上草木皆類人形,有若齊整部陣,精銳將士。他暗暗搖頭,自己每觀史書時,有讀到“草木皆兵”四個字,沒想到自己也有疑神疑鬼的一天。
“大哥,是不是讓二哥到前鋒去,控制一下部隊,占據幾個要點,讓大隊人馬迅速通過?”
聽得從美人山中流出的河水潺潺響聲,越發的堅定了鄭芝豹的想法,他向前一提韁繩,湊到鄭芝龍馬前建議。
“也好,小心使得萬年船,芝虎,你。。。。。。”
鄭芝龍正待要吩咐二弟鄭芝虎帶人上前去,控制住河面上的石橋,讓部隊快速通過,直抵同安城,不料,此時變故突生!
左面離官道不遠的山坡上傳來一聲尖厲的號角聲起!
緊接著,更是一聲清脆的號炮聲!
伴隨著這聲號炮,在官道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在鄭軍隊伍中響起,隨著這爆炸聲,不斷有火光在半空中升騰。
鄭軍白天打了一天,好容易看到了可以獲得短暫休整,可以有熱乎的飯菜酒水填充一下肚皮,不料想卻驟逢大變。頓時,隊伍立刻如同被熱水澆了的螞蟻窩一樣,人馬四散奔逃。
“開火!”
在美人山的山坡上,數十名親兵簇擁之下,第一混成旅旅長吳六奇,睥睨著不遠處到處亂竄的鄭軍士兵,口中迸發出這兩個字。
吳六奇的警備旅,在接受了吳標所部的部分兵馬之后,兵員人數增加了不少。守漢大筆一揮,將原本的警備旅變成了混成旅。給吳六奇增加了一個炮隊營、一隊為數六十人的騎兵隊。比較起其他的警備旅來,算得上是兵強馬壯了。
隨著他的命令,司號員將手中的銅號吹出了一個尖利的高腔。緊接著,便是銃口的火光一排排的在山坡上閃動,隨著排銃的聲音響起,立時官道上人叫馬嘶,局面越發的不可收拾。騎馬的軍官從馬上摔下來,那些中彈受傷的馬匹,被火銃聲驚嚇受驚的馬匹,痛楚慌亂之中更是胡蹦亂跳,發出陣陣的嘶鳴聲。
“該死的!當真有埋伏!”
鄭芝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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