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三百八十一章 子女戰爭的第一槍
已經臨近深秋,海面上開始被北方吹來的強勁的風卷起陣陣的波濤。!..
浙江海面上,舟山群島附近。
初升的朝陽終于掙脫了海水的束縛,將身軀跳出了海平面,把光芒投射在墨綠色深邃的海面上,給每一片波瀾都鑲嵌上了一條金黃色的裙邊。
幾只肥碩的海鷗歡快得鳴叫著,好像在慶祝那難熬的季風季節的過去。它們輕盈的掠過海面,黑色的翼尖不時帶起一串串閃亮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珍珠般迷人的光彩。
看著那如同夢幻般迷人的景色,誰都不會相信就在昨天這里還是一個惡夢般的地方。
狂暴的季風挾帶著如山的巨浪充斥了整個世界,東洋大海猙獰的炫耀著她恐怖而原始的威力。
沒人敢去懷疑那種力量的強大,因為就在海鷗的不遠處,一艘沉船已經用自己的全部生命財產來證明了,想要挑戰大海那種強大力量的傻瓜們的下場如何,他們用那漂浮著的腫脹的尸體證明了自己的錯誤。
兩只肥胖的海鷗愜意的浮在海面上休息,這是海鷗群里最大也是最強壯的兩只,現在它們的胃里塞滿了從那些弱小的同伴嘴里搶到的小魚,它們愉快的享受著久違了的溫暖陽光照耀在潔白羽毛上的感覺,這是美妙的餐后休息時間,要知道,搶奪也是需要耗費體力的。
突然,有什么東西驚動了這兩只肥肥的強盜。它們奮力的拍動著翅膀蹬著短短的雙腿離開了水面,隨后搖晃著加入了那群正胡亂飛舞著的同伴群中。
從南方的天海相接處,依稀出現了幾片帆影,隨后幾片變成了幾十片,幾十片變成了幾百片,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如云朵一般的白帆,如森林一樣額桅桿便覆蓋了整個海平線。
船隊的水手們巧妙的調整著風帆,充分利用著風速,隨著船隊的飛速駛近。在金色陽光下龐大的船隊顯露出了它們本來的面目。
這是擁有近百條大福船的船隊。船上擺放的數門大口徑炮和那船上往來忙碌的水手,方正的艦橋和高大的首樓都無聲的說明了船隊的實力。被諸多福船如同眾星捧月般圍在當中的旗艦,艦首輕松的切開波浪,激起一陣陣雪白的浪花。珍珠般的水沫飛舞著濺落在戰艦堅硬的灰色外殼上。隨后凝聚成一串串晶瑩的水珠滑入碧綠的大海中。在主桅桿上。一面紅底白月光繡著一個斗大“鄭”字的旗幟迎著北風呼呼飄揚。
這是鄭芝龍北上販運糧食的船隊。
鄭然、林察、陳麟、楊耿、蘇成等人的旗號。同樣的在旗艦周圍的幾條大福船上飄揚。
旗艦的船艙之中,芝虎同侄兒福松丸正在享用著伙房送上來的早點。
“叔叔,通過舟山群島。我們便要到達南直隸海面了吧?”
幾年下來,一口福建官話已經說的十分流利的鄭森,將碗里的膏蟹米糕夾到嘴里咀嚼著,品嘗著用少許蝦米、香菇、肉丁混合著膏蟹制成的美味。那米糕經過蟹汁的滲透非常入味,筋道彈牙;膏蟹肉質鮮美,蟹黃飽滿,香氣濃郁。給力文學網
“森兒,你這說法有些不對。應該說,我們自從到了浙江海面開始,就在南直隸的海面上了。”
“那,還有幾日到吳淞口?我打算到南京去拜訪一下錢先生。”
“等我們將這些貨物交割了,把北方那些北佬答應我們的貨色裝上船,自然要到南京去的。要不然,福建那么窮,我們怎么把這些貨物換成錢?”
“我們可以去日本啊!順便舅舅他們!”
雖然已經考試成為了貢生,但是鄭森卻有些讀書多了的呆氣。鄭芝虎也只能暗自搖頭嘆息。
自從幕府平定了島津之亂后,日本國內日益穩定,各個大名之間也沒有了爭雄天下的想法,只要能夠將家族基業傳承下去就是了。一時間日本竟然有了幾分太平年月的味道。
而這種多少年來眾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就這樣來了,不由得令德川家欣喜若狂。明里暗里的感謝南粵軍的法令不斷的出臺。
而鄭家在日本的貿易份額便越發的少了。
日前,有消息從日本傳出,幕府準備重新實行鎖國令,只準許南粵軍船只進入日本貿易。
這樣一來,北方的貿易線路對鄭家來說便顯得更加重要。
這百余條船上運載著十余萬石上好的粳米,對于鄭家來說無疑是一次試水,準備將這些粳米運到覺華島附近交割。
為了這樁關乎整個團體能夠順利生存下去的生意能夠順利完成,鄭芝龍特意將手下那些頭上有著副將、參將、游擊、守備各種官銜的大小船主們召集到一處,議事!
想想崇禎十一年來的這些事情,船主們分成了幾派意見,一派認為,天高皇帝遠,咱們又是在海上,任誰也管不著。一派則是擔心會被南粵軍南下的水師迎頭撞上,壞了兩家的和氣,最好是提前給時下在廣州的南粵軍幾位將領打個招呼。這派人以施大宣、施郎父為首,而另一派則是主張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悶聲發大財就是了。
但是想想如今中原腹地的局勢,鄭芝龍還是咬牙下了狠心。
七月十七日,良玉率軍追獻忠,逾房縣八十里,被張獻忠設伏圍困。左軍遠道奔襲,兵乏食,前鋒將羅岱被俘,良玉大敗奔還,軍符印信盡失,棄軍資千萬余,士卒死者萬人。帝聞之大驚,八月二十七日,特旨命嗣昌督師,賜尚方劍,以便宜誅賞。九月初一,帝召嗣昌于平臺。嗣昌言,臣朝受命夕起行。二月。賜白金百、賞功銀四萬,銀牌千五百等。嗣昌條七條以獻,悉準。四日,召見賜宴,越二日,嗣昌陛辭。二十九日,抵襄陽。十月初一日,嗣昌于襄陽大誓三軍,進剿農民軍。時明軍諸將積驕玩,無斗志。嗣昌鞭副將、斬監軍僉事、劾逮湖廣巡撫方孔炤。整飭軍紀。
“趁著各處都在剿流賊,皇帝老的注意力都在張獻忠楊嗣昌等人身上,咱們就只管去!”
“就是!山西的幾位掌柜的可是說了,為了接應咱們這些糧食。北面的買主準備出動軍隊去攻打寧遠。給力文學網吸引那里的官軍水師注意力。給咱們騰出空當來!”
于是。鄭芝龍除了出動了手中近百條大福船和大青頭之外,還咬牙將在料羅灣海戰后開始仿制的荷蘭紅毛夷人的幾艘軟帆船抽出了三條來作為船隊的加強力量,利用他們速度上的優勢。為船隊的前后左右提供哨探。
派了手下最能打得弟弟芝虎和長鄭森一道北上,一個是最能打的弟弟,一個是年紀已經長成,需要歷練一番的長。
而施郎也因為從南粵軍水師學堂學成回來,被鄭芝龍很大方的安排到了船隊之中,帶著家中的一條沙船加入到北上的行列中。
“二爺,前鋒哨船打來旗語,再往前就是銅鑼島,日落之前船隊應該可以抵達普陀,問我們要不要在普陀補充淡水,休整一番?若是需要,他們便先行到普陀區安頓一番。”
“也好,告訴各船,掛滿帆,今日晚間便在普陀打尖休息!”
鄭森聽了二叔的命令,連忙放下碗轉過身來向著艙外艦首方向望去,只見海面上海鳥起落翱翔之間,從遠處的海平線上隱隱浮現出一連串的小黑點。
“是銅鑼島,我們這就到了舟山,很快就到長江口。”
在自家沙船上的施郎放下手里的望遠鏡笑著對手下的船老大說到。
“是的,大少。兄弟們都希望咱們這一路上都是這樣的順當。”
這支滿載著粳米的海上貿易船隊就這樣向著遠處的島嶼緩緩的駛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即將遭遇到什么。
站在“海鯊”號那被水手們擦拭的光可鑒人的炮旁,一陣陣帶著腥咸味道的海風輕柔的吹拂著面龐,鄭芝虎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半小時前還只是海平線上一個隱約的小黑點的銅鑼島現在已經在所有人面前顯露出了它的全貌。
島嶼對著船隊這一面的岸邊聳立著上百米高的陡峭懸崖,茂密的植被給那些堅硬的巖石覆蓋上了一頂翠綠色的錦帳。
幾道山泉從懸崖的縫隙里飛流直下,就像是垂掛在那頂翠綠錦帳上的白色飄帶,清澈的泉水猶如一串串水晶飛舞著傾入東洋大海的海水里。
山崖下無數巨大的礁石猙獰的挺立在海面,這些堅定的島嶼守衛者無聲的警告著那些想要靠近自己的船只,任何愚蠢的挑釁都將會落得和那些拍打在礁石上的浪濤一樣被撞成飛濺的碎片的凄慘下場。
在銅鑼島的背后,在午后的陽光照耀下,淡淡的顯露出一連串大大小小的青色島影。島上隱約可以看到村社、廟宇的輪廓。
舟山群島,如同一串遺落在海中的明珠一般,美麗的讓到達這里的水手們發出由衷的贊嘆,人們無不佩服天地之間那神奇的大自然,究竟是怎樣一種偉大的力量才能在這無垠的海洋中間創造出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美麗天堂。
鄭森和水手們一樣禁不住發出了同樣的感嘆,一時間詩興大發,腦海思泉涌,但是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出口能夠讓這些華美的詩句涌出來。
“傳令,眼下咱們順風,將船隊變成一字隊形。”
鄭芝虎卻沒有侄兒那么有文化,看了看桅桿頂上的三角小旗,放下手里的望遠鏡轉頭向手下人命令到。
一名守備大聲的回答。
“發信號,全隊改成一字隊形。”
船上的水手們比任何人都急切的希望盡快抵達普陀島,到島上可以好好的大吃一頓,喝上幾杯小酒,到廟里拜拜,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在島上找個女人來發泄一下這些日在海上漂泊積累下來的氣。而船主們則是想著可以將船上自己攜帶的糧食在島上換些補給和值錢的漁獲,這一趟總不能全是給公中出力不是?
整個船隊便在這樣的氣氛當中快速向普陀島方向駛來。
想想晚上就有熱騰騰香噴噴的肥雞美酒等著大家,水手們手腳也麻利里許多,幾個老家伙還在調整風帆角度的時候唱起了家鄉的小調,一時間,船隊上下滿是歡樂的氣氛。
當船隊通過了西峰島的朱家尖時,擔任前鋒的一條仿制荷蘭人的軟帆船發現迎面有七八艘炮船橫亙在白沙島與西峰島之間的白沙水道出口處。
“該死的!”
軟帆船的船長一眼便看到了炮船上的鐵血十八星軍旗和鳳凰旗,那是南粵軍水師!真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對面的船上白煙和光閃動,一聲炮響傳來過來。
跟著,在波濤和風浪之中。隱約可以聽到南粵軍水師用大喇叭喊話的聲音。
“我們是南粵軍水師!奉旨在此巡視海防。查緝海上走私。對面的船隊停下,接受檢查!”
“我們是福建水師鄭芝龍鄭大人的船!南粵軍的兄弟們,辛苦了!”
鄭芝龍手下的人向來都是在海上攔截別人,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雖然感到很納悶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復了。最后還不忘捎帶著跟這些南粵軍水師套套近乎。畢竟兩家的關系一直不錯,船上運輸的又都是從南中采購的大米。
這時候軟帆船距離南粵軍水師炮船已經接近到了一千步,已經可以分辨出對方炮甲板上那一個個炮窗窗口的輪廓。
“福建水師鄭總兵的船隊?全體立即落帆、拋錨、停船。接受檢查。”
為首的炮船上發出了停船命令。
這個命令讓軟帆船上的人徹底氣瘋了,怎么說南粵軍和鄭芝龍團伙也是一道打過紅毛夷的,而自己船隊上裝載的貨物都是從南中各地采購的粳米,也是在南中港口繳納過關稅的,怎么還需要停船檢查。
幾個脾氣急躁,急著盡快趕到普陀去找個女人出的炮手們更是氣的鼻差點歪了,當場就破口大罵起來。
“不許亂來!”軟帆船的船長也是當年參加過料羅灣海戰的一名哨官,一眼便認出了當面的那條巨艦是李守漢曾經的座艦常勝號,想來這個時候也是有南粵軍的重要人物在此。
“向旗艦打旗語,告訴二爺和大公,這里有南粵軍水師攔截,請求該如何處置!”
“該死的!”
從望遠鏡的鏡頭里,鄭森看得很清楚,為首的旗艦主桅桿上,赫然掛著一面繡著雪中傲然開放的梅花旗。正是自己的死對頭,李守漢的長女李華梅!
“原來是世侄女在此啊!”鄭芝虎斟酌了一番,權衡利害之后還是決定出來和李華梅打個招呼,自己這邊,雖然船隊數量眾多,但是都是吃水深、速度慢的貨船,而且又都是滿載著糧米,被人堵在著島嶼間的水道之內,想逃都逃不掉。
對面的船只雖然少,但是占據了地利又搶占了上風頭,而且南粵軍水師向來是以速度快,炮數量多而著稱,最狠的戰術便是抵進了排炮齊射,打得你便是再強悍的海上英雄也要低頭服軟。
“哦!原來是鄭家二叔。”
李華梅在自己的旗艦船頭也是遠遠的看見了對面的鄭芝虎,身旁的親兵隊長天竺美女阿吉替她舉著銅皮制成的大喇叭。
“不知二叔帶著這許多船到此做甚?”
“呵呵。”鄭芝虎打了個哈哈,心中暗道,果然是小丫頭,老能夠告訴你我要把糧食賣到遼東去嗎?
“哦!世侄女,在下奉家兄之命,運輸一批糧米往京師去,算是報效的軍糧!”鄭芝虎很隨意的編了一個瞎話,準備把李華梅這個他眼中的黃毛丫頭糊弄過去。
“若是這樣的話,二叔辛苦了。這千里運糧上京,皇上少不得要對您和鄭家叔父褒獎一番。拿來。”
李華梅伸出一雙白玉般的小手,遙遙的朝鄭芝虎揮動著。
“侄女打算要什么?叔父從京城回來給你帶回便是。”
“也不要別的,二叔只要將鄭叔父福建總兵衙門出具的運糧公文給侄女留下一份就是了。免得日后家父帥追問起來侄女不好交代。”
李華梅的話恰好打在了鄭芝虎的七寸上。走私糧食到遼東,這本身就是一樁貪圖暴利的殺頭買賣,鄭芝龍無論如何囂張跋扈也不會公然出具蓋有福建總兵關防的公文的。
在船隊后方的施郎,聽得前面有南粵軍水師攔路檢查,心中暗自交了一聲哭,在這種水域被人堵住,前進不能,后退不便,只能是想法先出了這段水道再說。
“落兩面帆,準備退往普陀洋,從普陀洋轉舵北上。”他悄悄的吩咐著自家船上的水手。
“傳令各船,各炮準備。”鄭芝虎悄悄的吩咐手下人做好翻臉的準備。
“命令各處,調轉船身,將左側炮甲板各炮裝填。”李華梅也吩咐阿吉代為傳下號令。
“早該如此,與這李家小丫頭費什么話!”聽得二叔準備武力強行通過,似乎天生就和李華梅八字犯沖的鄭森,不由得手舞足蹈起來,督促大青頭船上的炮手們脫炮衣刷炮膛,裝填藥包,準備發射。
“轟!”
大青頭上一個水手一時興起,將一枚十二磅炮彈發射了出去。登時嚇得他臉上蒼白。
這一聲炮響,成為了南粵軍和鄭芝龍集團沖突的第一槍。
而這場決定了東亞海域主人的戰爭,因為雙方的女都在現場,而被稱為女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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