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三百五十七章 收復濟南
正月二十八日,兩白旗大軍浩浩蕩蕩開回濟南城,隨即將濟南城和附近幾座州縣全部搜掠一空,刀刮水洗一般干凈。監押著十余萬被擄百姓,趕著十余萬豬牛羊騾馬,運輸著數十余萬石糧米豆料,還有繳獲眾多的軍械輜重隨行,形成一個長達數十里的行軍隊伍。
建奴沿途掠獲的車輛騾馬不計其數,或是手推獨輪車,或是轎車,或是馬車等,粗粗看去怕有數萬輛之多。這些車輛無不是滿載糧米金銀,除此之外,被虜來的那些百姓,俱都是青壯漢子,各個人身上或是扛著糧包,或者是背著沉重的布捆,將濟南城中堆積的擄獲財帛收獲能夠帶走的盡量帶走。
“你們這些人,在濟南城中留守,看押這些未曾來得及運走的人口和財物。”
指著堆積在德王宮中的一些粗笨之物,和數十個釘封嚴密的木箱,多爾袞吩咐幾名包衣牛錄軍官,“不用你們待多久。一天就可以!”
幾個軍官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前腳多爾袞的大軍出了北門,往德州、滄州方向去了,后腳南中軍的大隊人馬便殺到了西門城下。
一聲凌厲的銅號聲,幾架云梯便搭在了濟南城頭,數百名火銃手用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著云梯旁的垛口。
守城的軍馬自知不敵,一聲發喊,連火都不曾放上一把,便急匆匆的沖出北門,奪路而走。追趕大隊人馬而去。
“二位公公,德王爺,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城了?!”
守漢勒住馬韁繩,滿面是笑容,朝著身旁神情復雜的王德化、王承恩二人和驚魂未定的德王指著濟南高大的城墻詢問。
對于守漢如此藐視德王爺的做法,王德化和王承恩并沒有提出什么駁斥的語言,相反,兩個人很是默認這種態度。
那日守漢找他二人密議,提出為了保全皇家體面,要用手中的兩個大軍功來換回被建奴俘虜的德王一系宗室。這樣的舉動令二人先是一驚。之后慨嘆不已。
“朝中御史對李大將軍頗有些微詞,聲言李某跋扈驕橫。如今看來,李將軍赤心為國,又豈是那班烏鴉能夠比擬的?!”
當下二人便慷慨答應。回到京師后少不得要在皇爺面前密奏一番表彰一下李大人的功績。
當然。岳托、杜度二人身份有關的龍纛、鎧甲、關防等物則是一件也不曾少。俱都是保管嚴密,作為日后報功的憑據。
那日與阿巴泰交換德王一系男丁,便是王承恩領著東廠的好手在暗中窺視。擔任警戒。
得知自己又回到了大明官軍溫暖寬廣的懷抱之中時,德王眾人不由得放聲大哭,國破家亡的滋味,兩世為人的感覺,短短的幾天他們都體會到了。
“你們為什么不乘勝追擊?鼓起余勇將這股東奴徹底消滅在山東境內?!”
最先緩過來的奉國將軍朱恩賞馬上拿出了自己宗室貴族的派頭,顧不得不得干預軍政事務的祖制,跳著腳戟指大聲疾呼。那兩根手指頭幾乎快要戳到守漢的臉上了。
“完了!”
王承恩心中哀嘆一聲。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朱恩賞臉頰立刻變得紅腫起來,口中吐出兩顆牙齒。對面毆打他的正是李華寶和他的一名隨扈。
“你!你這小子,敢打我?!”見這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衣飾華貴頤指氣使,朱恩賞自知定非常人,可是這口惡氣卻咽不下去。
“朱恩賞,莫要放肆!這是李總督的二公子!”
王德化擺出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派頭和風度來喝止這一場小沖突。這段時間連番大戰,他和王承恩與南中軍眾人也算是在血里火里滾了幾遭,自然交情要遠勝于這群德王宗室。
“你又是誰?你個奴才,滾一旁去!”
朱恩賞大概確實是被李華寶打糊涂了,眼睛居然沒有看到王德化身上的蟒袍。
“咱家確實是個奴才,不過卻是皇上的奴才。朱將軍,忘了說了,咱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德化,這位是王承恩王公公。”
此話一出,自德王以下,所有被換回來的俘虜宗室們全都跪倒在地,一個個哆嗦的和涼粉相仿。很多人都聯想到了等待自己的命運:國破被虜,喪失皇家體面,送入鳳陽高墻圈禁都是輕的!到了那步田地,只怕是隨便哪個太監都能捏死自己!
“李大人特意將你們救回來,還不好生謝謝?!”
在守漢面前恭恭敬敬的王德化、王承恩,京營官兵錦衣衛們,可絲毫沒有好臉給這群沒用的廢物。
這幾天的連續血戰,讓油滑浮躁的京營官兵也逐漸脫去了這些雜質,重現了些當年京營祖先的威風武勇鐵血肅殺之氣。而幫助他們進行這一番脫胎換骨的,正是南中軍。幾次大戰下來,吳游擊等人私下里閑聊,若是京營其他官兵遇到這樣的大戰,莫說是殺敵立功,只怕逃跑的路上不尿褲子都是好樣的!
一行人更不多說,策馬直入濟南城。
德王宮中,倒也未曾如何被毀壞。經過草草的收拾了一番,這里便成了守漢的臨時帥府。至于說原來的主人德王,不好意思,正和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眼的巴結著二位王公公,試圖請王公公筆下超生,口中留情。
顯然清軍走的倉促,大批的被虜人口還滯留在城中不曾出城,更有不少古董字畫書籍等物被整理的十分齊整,放在箱籠筐簍之中準備運走。
“稟大將軍。我軍經過清點,城中有被虜百姓十一萬八千七百九十二人。其中多數為婦孺之輩,青壯不過萬余人。”
除了這些事實上是多爾袞兄弟與南中軍交易的一部分內容的人口之外。更有在銀安殿內堆積的數萬兩金銀,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尷尬沒有說話的余地,德王幾乎就要開口說那是自己的錢財了。
“大將軍,城中的繳獲,俱都是南中軍戰功所得。請大將軍用來犒賞將士便是。”
王德化很大方的做了一個順手人情,將這些建奴留下來的錢財古董書籍人口,拱手送給了守漢處置。
“收復濟南,乃是諸軍將士血戰之功。守漢不敢貪天功為己有。便將在這城中所獲金銀,全數犒賞各軍將士便是!以激勵將士為國殺賊!”
聽了守漢要將在濟南所繳獲的金銀全數發給參戰將士,不由得以吳游擊為首的明軍軍官們個個喜笑顏開。
這些京營官兵和山東官兵對于南中軍的軍功賞賜之豐厚可是羨慕至極。特別是吳游擊這些人。自覺這一趟隨著二位公公南下之行。雖然有風險,卻是收入豐厚。論軍功,差不多每一個都有韃子的腦袋入賬,論錢財。普通的士兵少的有收入幾百兩的。多的有收入近千兩的。
如今又可以分一次軍功賞賜。這些人焉有不喜笑顏開的道理?
“唉!只可惜走了多鐸、多爾袞兩個奴酋!否則,他二人可是大將軍懸賞二十萬金子的!”
泰安游擊很是遺憾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守漢為多爾袞兄弟各自懸出十萬金幣的重賞,這消息早已在來援各軍中傳開。引逗的諸軍無不摩拳擦掌。希望自己有那個運氣能夠將多爾袞或者多鐸生擒、斬首,哪怕是別人殺他們的時候自己沖上去砍兩刀也可以分些金子回來!
對于何以懸出如此之重賞,兩位王公公頗為不解。私下里也曾經詢問過守護何以懸出如此重賞?同為八旗奴酋,為何岳托便只有十萬銀元的價格?
對此,守漢說出了一番令二位王公公心驚肉跳的話。
“老奴不過一馬匪,只知道在遼東屠戮劫掠。洪泰之才也不過公孫度、高健武、淵蓋蘇文之流,生平之愿不過是如俺答汗一般封個順義王,獲得開邊市商貿資格罷了!唯有奴酋多爾袞者,有聰明王之稱,非但有忽必烈之志,更有忽必烈之能,又有其兄、其弟為左右羽翼,手下更有兩白旗兵馬為爪牙。如果不能斬多爾袞、多鐸兄弟,此獠日后必將成為我大明之噩夢!”
入城之后,諸般事務更多,好在有山東地方官員為了巴結前程,交好二位大太監,不惜頂風冒雪趕到濟南來向王公公報到,自告奮勇的處理起諸多民政事務。
掩埋尸首、清理垃圾,整修文廟。統計破城之后士子節婦殉國之慘烈事跡,一個個忙得不亦說乎。
唯獨沒有人去過問一句在濟南城中各處街巷內困守的那十一萬余人,他們的衣食飽暖,疾病醫藥等事項。
建奴在日,雖然每日里毆打辱罵奸淫之事不斷,但是至少一天兩頓米湯稀粥是有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雖然城池被大明官軍收復了,但是百姓卻被官員們視如無物了。
挨了一天的饑寒之后,終于等來了希望。
數十騎戰馬簇擁著一個軍官在圈禁這些百姓的幾條街巷上來回奔馳了幾圈,往各個院落之中查看了一番。
“本官是大明南中軍,總督南中軍馬錢糧諸事李大人麾下第三旅旅長廖冬至!”
“爾等稍安勿躁,我南中軍已經控制了全城,稍后便要有粥食發放!”
看著這些軍爺個個身材結實,臉上泛著油光,說話雖然粗聲大氣,倒也對百姓頗為禮貌。有那懂得些明軍裝備的,見這些人腰挎長刀,身后斜背著烏黑油亮的長長火銃,被風雪吹動的大氅起伏間顯現出锃亮的胸甲,胸甲上更帶著大大小小的子藥盒子。
許多人這次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逃脫出了建奴的魔掌。想想被建奴殺害、擄走的親人,不由得這些婦孺放聲大哭,一時間,半個城池上空哭聲震天。
很快,輜重隊的炊事車便出現在大街小巷,熱乎乎的水汽在人群上空彌散。讓人們看到了希望。這些被擄民眾饑寒日久,嗅著米粒的香氣不由得貪婪的抽動著鼻翼,多呼吸些香氣進去也是幸福的。
“每人一碗,兩個時辰以后可以再吃一頓!”
司務長們敲著馬勺大聲吆喝著。這是常識,這些年來,每次有內地流民乘船到南中,都有一些人因為貪吃而被活活撐死。因此,南中軍上下也積累了應對的辦法,少食多餐,增強胃腸活力之后再正常飲食。
這些米粥盛到碗里。黏糊糊的頗為令人心動。筷子斜斜的插在上面一動不動。
喝著濃稠的米粥,就著些魚松,很多女人不住的抽泣著,這是自從被虜之后吃得最為安心、舒服的一頓。喝著熱呼呼的米粥。披著被褥。烤著溫暖的火堆。雖風雪交加的夜晚實在難熬,但眾人心中都燃起了無限的希望,當日很多人一夜無眠。
接著。各旅衛生營的營官在各處街巷之中往來穿梭,招募愿意去照顧傷兵的婦人,營中雖然有看護兵,但是傷號太多,槍傷、炮傷、燒傷、刀傷,最多的是令南方郎中束手無策的凍傷,衛生營一時無法照顧過來。故而要在民婦中挑些人過去幫忙。
“凡是愿意去看護傷兵的,可以享受我南中軍的伙食!米飯、大餅、肉食管夠吃!”
接著,更是將被虜百姓中的青壯年挑出,分別登記造冊,依照南中軍的營伍編制起來,稱為輔兵義勇隊。
而從運河上一路來援的那些漕幫幫眾,懷里揣著南中軍大爺們發給的銀元,左臂上帶著袖標,神氣十足的充當在濟南城內維持秩序的任務,并且充當著義務宣傳員。
這些人,每五六人一隊,以一個南中軍的輕傷員為頭目,手中拿著戰場上繳獲的建奴刀槍兵器,領著十幾個輔兵義勇在城中維持秩序,宣傳著南中軍的戰功,吹噓著南中的富庶與安定。
“咱們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手頭也見過血的人呢!可是什么時候見過南中軍這些軍爺們這么能打得哪都不是殺人不眨眼了,你的刀砍下來,我寧可讓你砍上一刀,也要用槍刺死你!”
“看看那些軍爺,便是一個伙夫,都是有一件甲胄在身上,頭上也不是一頂爛了邊的氈帽、折上巾,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鐵盔!南中富啊!咱們漕幫,每年光是轉運李將軍給皇帝老子內庫進貢的糧食,就有幾十上百萬石!”
“看看跟著咱們的那位軍爺沒有,別看人家笑呵呵的一團和氣,戰場上可是連著刺死了兩個韃子的!而且人家家里還有上百畝上好水田,養的豬都是喝魚湯的!”
“眼下大明各地刀兵水旱一起來,關外的韃子也時不時的來騷擾劫掠,你們便是歸鄉,萬一再被韃子擄去怎么辦?照我看,倒不如索性一狠心,跟著將軍南下去謀生!那里又有田地,又有事由給你,你要是有一技之長的話,就等著發財當老爺吧!”
“再說了,咱們這山東、直隸各地被韃子洗劫一番后,到處殘破無比,災民遍地,誰知道朝廷會不會撥出錢糧救濟?就算有錢糧,能夠到咱們手中的能有多少?”
“大將軍的仁義你們也看到了,這幾日每日發放飯食救濟,說句難聽的,你們在家的時候吃過全糧食的飯嗎?跟著將軍南下,別的不說,一天三頓飽飯,有魚有肉還是可以拍胸脯的。你們是要活命,還是想餓死,可要仔細想好了。”
一面在被虜百姓中做著輿論上的準備,宣講著到南中的各種好處,一面幫助衛生營、輜重營招募看護、雜役民夫,“一天三頓飽飯,只要你撐不死,魚肉飯食隨便吃!另有五十個南中通寶工錢!”
雪終于停了。
在親兵的護衛之下,李守漢領著王德化、王承恩、德王等人登上了濟南城外的茂嶺山,眺望被白雪覆蓋的齊魯大地。
幾天前的烽煙刀兵之地被積雪覆蓋,顯得分外寧靜安詳。在家里休息了幾天的太陽,把光芒投射在積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線,那光竟然還帶著微微的紅色。
這幾天守漢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從萊州方向趕來的輜重和沿途護衛、掉隊的部隊全部到了濟南,讓一直捉襟見肘的兵力終于徹底得到解決。
那些山東地方官兵被派到城頭各處城關、馬面、箭樓中擔任守衛,南中軍主力則在各處營盤之中休整。
令多爾袞做出撤軍決心的那支大隊騎兵也匆匆趕到,是從耽羅島方向趕來的兩個騎兵團,這些人的技戰術水平比起之前的老騎兵來還差著一塊,不過只要經過幾次戰場實踐很快便可以成熟起來。
“大人,日前有人來報,援剿總兵祖寬所部兩千余人,正在向濟南方向開來。”
“他此時來做什么?奴酋多爾袞攻城的時候他在哪?我們在長清連番與建奴苦戰的時候他在哪?此時見建奴大軍撤走了,急急忙忙的來找便宜了?”
守漢和王德化等人的意見空前一致,頗有些同仇敵愾之意。
“二位公公,德王千歲,本官聽小女在膠州灣送來的消息,這幾日海上風浪平靜,我們是不是該發奏本往京師報捷了?”
“應該!”
“此番濟南作戰,大將軍勞苦功高,自當好好鋪陳一下戰功!”
“那,這題本如何書寫,我等四人便要好好商議一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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