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二百二十章 潼關之戰(中)(補更,還欠賬,順便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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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王!兄弟們頂不住了,趕快通知八大王張獻忠,讓他率軍直撲蘭草川,督促曹操和革里眼那群家伙,從賀瘋子那里撕開口子,沿著蘭草川灌出去,進了河南就好辦了!”
李自成將頭上的舊氈帽緊緊的捏在手中,瞇縫著細長的眼睛,盯著遠處快速移動過來的官軍旗幟,耳邊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
“高一功!”高迎祥喊過自己的侄子,“你去西營八大王那里,告訴他,趕快讓他的四員大將全軍壓上去,協助老曹撕開口子,大家進了河南,開的城池和寨子,我高迎祥讓他西營先拿頭一份!”
高一功帶著十幾個親兵狠狠的照著馬屁股抽了一鞭子,卷著一陣煙塵往居中策應的西營張獻忠營地奔去。
“列陣!準備迎擊!”
安排了督促突圍的信使,高迎祥翻身上馬,指揮自己的老營人馬列開陣勢,開始阻擊左光先的追兵。他很清楚,要是不把這群家伙先行擊退,便是想走也走不脫!
李自成夫婦也率領著自己的殘余部眾緊挨著郝搖旗所部列陣。劉宗敏在自己的認旗下有些羨慕的看著旁邊的搖旗那一身精良的盔甲,“老郝,什么時候得的這身?”
“就剛才!從左光先的侄兒身上扒下來的!就為了這,老左跟老子死拼了十多里路,后來把他侄兒子的尸首還給他,這才不追老子了!娘的,為了這身盔甲,害得老子手下十幾個兄弟陣亡。不過,還是值得的!老劉。接著!”
寒光一閃,郝搖旗將那柄呲鐵鋼打造的寶刀連刀帶鞘拋了過來,劉宗敏看也不看,伸手一攬一抓,那刀便如同被他飼養熟了的鴿子一樣溫順的躺在他的手里。用他那鐵匠的專業眼光來鑒定這口刀,劉宗敏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好家伙。
“咱老劉現在知道為什么那群狗東西那么賣力!咱劉爺的腦袋要是能夠換這樣的刀也算是值了!銀子有地方找去,這樣的寶刀,怕是有銀子也沒有地方去找!”
“捷軒哥,這刀,我送你了!”郝搖旗在不遠處吆喝了一聲。
“這怎么好?!”
“捷軒,搖旗兄弟一番好意,你就只管收下。一會有那該死的鬼,撞到你的刀下。你再搶一柄回來送給搖旗兄弟就是了!”
在自己認旗下的李自成,笑呵呵的為兩個闖營的悍將打著哈哈。
很快,以左光先為主的明軍西線部隊便壓了過來。
同秦兵中其他部隊不太相同的是,左光先的部下都是甘肅、寧夏等處的騎兵,同以陜北延安府為主的農民軍基本上沒有什么瓜葛,多年來幾次交戰,左光先的部隊都是將農民軍虐的迭起。兩家一見面,公仇私仇頓時交織在一起、毫不廢話。人馬便沖殺在一處。
高迎祥指揮著老營人馬直奔左光先的家丁,只要殺散了這些人馬,左光先便不戰自潰了,而左光先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將領。也立刻指揮著家丁迎著高迎祥的騎兵撲了上來。
兩座小土山中間的平川上展開了極其慘烈的血戰。在巨大的物質利益誘惑面前,明軍士兵和底層軍官爆發出來了前所未有的戰斗力,將農民軍的騎兵分割包圍,而陷入包圍圈的農民軍士兵,則是不斷地奮力砍殺著,同時用最惡毒的詞匯咒罵著眼前的敵人,抱著多砍死一個就多撈一個的想法同官軍生死相搏。
混戰中,時而是單獨交鋒,形成將對將、兵對兵的廝殺;轉眼之間,可能因為某一個頭領或者偏將被對方包圍,他的家丁或者是親兵一擁上前,變成了血肉橫飛的混戰局面。混戰一陣之后,將對將和兵對兵的局面重新出現。有時是左光先逼著高迎祥后退幾步,有時則是高迎祥逼著左光先后退幾步,兩方面展開了殘酷的拉鋸戰,都在消耗中忍耐,看究竟誰能夠堅持到最后一刻。
勝利的天平似乎逐漸向左光先的那一方緩慢的傾斜。
高迎祥很是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時間和空間都不屬于農民軍,拖久了對他不利,而且,他手中只有這點本錢,一旦拼光了,別說在山頭林立矛盾復雜的農民軍中發號施令,只怕是一個地保都能收拾了他!還是想法子先擊退眼前這股官軍,然后再迅速東進突圍是上策!
想到這里,他揮起手中的長劍。“退!”
見高迎祥的騎兵迅速向東退去,不由得官軍陣營中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到底是流賊堅持不住了!咱們贏了!
見農民軍退卻時不斷的將金銀器物錦繡綢緞皮袍丟在地上,有些官軍按捺不住了,躍馬便朝前追趕過來。
如果是戚繼光時代的明軍,見到這樣的情景,還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等到把對敗之后再行打掃戰場,可惜,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那支戚家軍也消失在了渾河岸邊。
“有敢擅自行動者,斬!”
左光先畢竟是一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將領,看見高迎祥的人馬雖然在后退時丟下了不少財物,但是部伍不亂,心中正有些疑惑,見部下軍官有些按捺不住對于財貨的貪婪,便出言恫嚇,準備制止這種混亂。
但是,軍令發出時,已經有兩個千總帶著二三百騎兵沖了出去,別的軍官見狀,唯恐自己搶不到,便也縱馬而出,一時間,左光先部陣型大亂!
“不好!”
左光先見狀,心知不妙,與流寇作戰,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景,農民軍正面硬抗,打不過官軍,便佯裝敗退,并且沿途丟棄金銀財帛,官軍追趕潰兵。加上因爭搶金銀財寶起的紛亂,便喪失戰斗意志。部隊沒有了陣形,陷入混亂之中。而農民軍便會利用這個幾乎突然返身殺回以,官軍在混亂之中,便要吃大虧。以往官兵每每在流寇這招下被殺得大敗可謂是屢試不爽。
今天,在這個節骨眼上,高迎祥又把這招法寶祭了出來!只要能夠擊退左光先。保住本錢突破潼關,損失再多的金銀財帛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到了河南到了南直隸再去搶就是了!
正當官兵低頭撿拾那丟棄在地上的財貨之時,一聲銅鑼聲響起。
“給老子放箭!”
農民軍陣中,從高迎祥以下,包括高桂英在內,所有的人拉開強弓向猬集在剛才戰場上搶奪財物的官軍射去!無差別的漫射,給官軍造成了百余人的傷亡。但是更大的打擊是制造了混亂,讓剛才還能夠與農民軍血戰肉搏的官軍登時變成了潰兵。
“殺!”
劉宗敏和郝搖旗兩員悍將。見官軍已經出現了崩潰的苗頭,此時不追殺,更待何時?
各自搖動著手中的兵器,率領部下直奔官軍殺了過來。
劉宗敏的馬快,揮動著新得的寶刀斬了兩個攔路的左光先部下騎兵,直奔他的帥旗而來。
“不好!”
見劉宗敏率人直奔自己而來,左光先不由得心中有些發慌,正要呼喊家丁上前攔阻。眼睛的余光中見有人朝他拉弓放箭,急忙低頭伏在馬背上,緊緊的抱住了馬脖子。
一箭破空,掠過左光先的盔纓正中他的戰馬屁股上。那馬吃疼不過,前蹄一抬,“希律律”一聲慘叫,將左總兵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幾個家丁急忙上前救護,又有人牽過馬來請左大人重新上馬,只是在這一瞬之間,劉宗敏已經率人撲到面前,兩名家丁急忙上前攔阻,被劉宗敏一刀一個斬落馬下。
“搖旗這個家伙果然沒有說錯,好刀!”劉宗敏口中贊了一聲,直奔十幾步之外的左光先而去,只要斬了他,西線的官軍就會崩潰,那么,農民軍就可以將主力投入到對付賀瘋子的戰斗上。
趁著官軍的隊形混亂,劉宗敏連著劈死兩個家丁,又一刀刺穿了一個軍官的胸膛,距離左光先又近了幾步,但卻再也無法靠近,左光先身邊聚集了數十個家丁,各自揮舞刀槍,死戰不退,跟隨劉宗敏突入的幾十個農民軍騎兵也紛紛被刺死或者是砍落馬下。
“嗖!”
在另一邊奮力死戰的郝搖旗,瞅空朝這邊射了一箭,恰好將左光先的掌旗官射落馬下,他手中的帥旗隨之落地。
“左光先死了!左光先死了!”
搖旗身邊的騎兵都是和他從南到北打仗打老了的,對于戰場形勢的把握已經極其敏感,見左光先的帥旗落地,立刻齊聲高喊,在官軍惶惶不定的士氣上又添加了一把火。
如果是一般的明軍將領,在這樣情形下很容易失去了對部隊的控制,只能是回馬先逃,然后再想辦法慢慢的召集潰散的士卒。即使他不率先逃跑,只要他驚慌失措,也會影響自己的部隊,進而在本來就已經十分混亂的戰場情勢上制造更大的混亂和麻煩,令部隊陷入瓦解、潰散的境地。但是我們之前說,左光先的戰場經驗十分豐富,部隊的訓練和紀律也較之明軍其他部隊較為嚴格。盡管從馬上摔下來的他又驚又怕,渾身疼痛,見高迎祥不斷的揮兵掩殺,仍然能夠在馬上大聲呼喊著招呼部下進行迎戰,表現得異常驍勇。
他手下的將士們看見主帥如此,也迅速的從混亂中漸漸擺脫出來,緩緩的重新集結起來,對農民軍進行反擊。
不過左光先同農民軍都不再進行進攻,戰斗呈現膠著狀態,雙方都已經無法取得勝利,只希望且戰且退,保存住實力、拼死守住、不要潰敗。這種戰斗實際上就是退卻時進行的掩護性進攻,雙方都在竭力保持著整齊的隊形,不斷地進行反撲。
但是,各自主力的陣型卻是距離越拉越大。
“闖王!左光先那個驢球子終于退了!”
指揮著部下草草的打掃了一下戰場,將那些戰死者身上的衣甲剝下,特別是左光先部的幾十個家丁。他們身上的盔甲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寶物。為了干掉這些人,幾乎農民軍要付出三倍以上的傷亡。他們的盔甲,手中的兵器,都成了眾矢之的。
李自成命人將盔甲收好,撿了幾副血污不是很多的送到了高迎祥面前,隨著送來的還有十幾匹繳獲的官軍戰馬。
“這里不便久留,趁著官軍暫時退卻。我們向東,去和八大王、曹操等人匯合,盡快的撕開口子,到了河南,兄弟們就能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看了看李自成送來的戰利品,高迎祥很是滿意。
一聲令下,高迎祥所部闖營的近萬人開始迅速的向東移動。直奔此次的突破口,蘭草川方向而去。
云架山,又名文顯山,屬于蟒嶺山系的一部分。位于豫陜交界,陜西省洛南縣東部。整個山區地跨(陜、豫)兩省三縣(洛南、丹鳳、盧氏),面積數十平方公里。云架山東接箭桿嶺。下臨蘭草川,南連高耀子,遠眺蠟臺峰,西接干江河,北近真人溝,通往洛陽的大道像彩帶般飄過山腳。
而蘭草川便橫亙在這條大道旁。
要想突破這里,先要拿下云架山。云架山源自蟒嶺,山脈介于豫陜邊界。山上有石砌山寨一座。東、北、西各辟有寨門,筑有碉樓,城墻周圍有口徑2尺大的炮眼10個,城墻高約丈余。依山而建。云架山東箭桿嶺上的鐵鎖關更是雄關險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成為古今兵家必爭之地。山腳下的千年古道,對于明軍和農民軍來說戰略意義非同尋常。
要想通過這里,必須先要攻克在這千年古道兩側山頭各個廟宇,擊潰駐扎其中的賀瘋子賀人龍所部。否則,要想通過這條大道進入河南的盧氏、寶豐等地,是比登天還難!
在我們熟悉的歷史上,著名的徐老虎長征經過此地,也是頗為費了一番周折,才突破這重重關隘,擊潰了民團和西北軍的圍追堵截,進入了陜西丹鳳縣。
而另外一個著名的事件,曾經讓劉邦那個老流氓絕了改立太子念頭的商山四皓,便是隱居在這山中。
不過,此時的云架山卻是絲毫沒有高人隱士的那飄然出塵的氣象,而是人喊馬嘶,攪擾非常。
沿著甕溝河,羅汝才的曹營,老回回馬守應、革里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過天星惠登相、花關索王光恩、興世王王國寧等各營的兵馬、眷屬,還有裹挾來的饑民,紛紛在河邊取水飲馬解渴。幾萬人亂哄哄的人喊馬嘶,各種聲音在山谷中形成嘈雜的混響。
而賀人龍的部隊,則是將部隊分為兩部,分別部署在兩側山上的各個廟宇中,彼此用旗號和號角聲互相呼應,離得近的額,干脆就是互相高聲喊著,打著招呼。
“伙計們,把守得好不好?”
另一個聲音回答:“把守得好!”
“把守得牢不牢?”
“把守得牢!”
熟悉的陜北口音沿著山坡飄蕩下來,傳到幾個正在河邊飲馬的農民軍耳中,他們恨恨的朝著山上啐了一口,“娘的!別得意!等大掌盤子的們商量好了,咱們就給你們點辣的嘗嘗!”
他們口中的大掌盤子的,就是他們各家的首領們。
這幾股農民軍的首領,此事正齊聚在甕溝河邊高窯村的關帝廟中,商議如何才能突破對面賀瘋子的阻擊。
“說說吧!各位當家的,咱們已經都到了這里了,怎么能夠從陜西到河南,就看咱們的了!”
大殿中,給關老爺這個老鄉上的豬頭三牲還在冒著熱氣,作為陜西人的大同鄉,關二哥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這群農民軍希望能夠得到武圣人的保佑。
這里東連盧氏縣官坡鎮,南與丹鳳縣巒莊鎮和庾嶺鎮相接壤,西接三要鎮,北臨王嶺鄉,是洛南縣的東大門,同時,也是河南盧氏縣的西大門。而蘭草川和云架山、鐵鎖關等處,則是這扇門的鐵鎖。
作為這一路農民軍的領袖,外號曹操的羅汝才,眨巴著小眼睛逐一掃視著坐在大殿內的各家農民軍的頭領。
“曹帥,賀瘋子那廝可是不好對付啊!”外號“革里眼”的賀一龍,作為實力和資歷都毫不遜色曹操的人物,率先發言。
革里眼的外號由來,源于他的身體特征。革里,是陜北土語中的一種小動物,眼神不好,應該是屬于鼴鼠之類的動物(大家是不是想起了黑貓警長里的那個?)而賀一龍,恰恰是個近視眼。所以,便以這個特征作為自己的匪號了。
“而且,洪瘋子親自在潼關督戰,懸了重賞,據說賀瘋子只要守住這蘭草川大道,便可以實授一鎮總兵!”
“賀瘋子為了升官,早就憋紅了眼,而且這地形對他有利,這一仗只怕不好打哦!”
同革里眼關系一直不錯,二人時常并肩作戰的老回回馬守應也為把兄弟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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