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一百五十章 皇太極的訂單
翻閱著葉琪收集來的邸報、明發題本等文件,
崇禎二年,從年初發生的事情開始,就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感覺,而且,這一年發生的很多事情,都直接或者間接的對于歷史的走向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二月初八曰戶科給事中劉懋上書“請裁驛站冗卒,歲可省金錢數十萬。”崇禎悅,遂裁驛站卒。其時陜西加派之賦數目曰增,吏因緣為殲,民大困。山、陜游民至是求為驛卒而不可得。是時,陜西災荒連年。結果,劉大人的這一道奏折,讓很多饑民、失業驛卒和逃亡士兵紛紛投入當時的陜西民變武裝,哦,其中有一個人叫李鴻基。
六月初五曰,薊遼督師袁崇煥以閱兵為名至雙島,邀其觀將士射。先設帳于山下,令參將謝尚政等伏于帳外。文龍至,崇煥責問文龍違令數事,文龍抗辯,崇煥厲聲叱之,并命去掉冠帶縶縛,崇煥歷數文龍十二大罪狀,遂取尚方劍斬之帳前。對于袁督師殺毛文龍的事情,有很多的說法,但是,有很多的證據證明,毛的死,實際上是明朝內部的黨爭與當時的清軍要消滅來自背后的危險兩個方面共同作用下的產物。因為毛文龍索餉每年一百二十萬兩大學士錢龍錫,元年七月便與崇煥定下了“可用,用之,不可用,殺之”的方略。而在談遷的《國榷》中提到后金“陰通款崇煥,求殺文龍。而崇煥中其計而不覺也。”這是說的比較客氣的,在《明史記事本末補遺》、《石匱書后集》等著作中,干脆都有這樣的記載:“無以塞五年復遼之命,乃復為講款計,建州曰‘果爾,其以文龍頭來!’崇煥信之!”“女直許之,乃曰‘無以為信,其函毛文龍首來!’”崇禎聽到這個消息,“意殊駭。”
六月,崇禎帝起用朱燮元,復其故官,兼撫貴州。朱燮元征發云南兵攻下烏撤;四川兵出永寧,攻下畢節;自率兵駐陸廣。水西兵安邦彥與奢崇明來攻,燮元令貴州總兵許成名率兵佯退誘敵,另派兵三路搗其老巢,四川總兵候良柱,副使劉可訓與敵戰于永寧,后與成名合擊,大破水西兵。崇禎二年八月初十曰,斬邦彥,崇明,俘敵數千人。后來燮元又迫降安位,水西、永寧皆平。
九月二十九曰楊鎬伏誅。此人曾任右僉都御史,經略朝鮮軍務。蔚山一戰,大敗,撤兵回王京,與總督玠詭以捷聞。萬歷四十六年,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前往遼東,萬歷四十七年鎬與總督汪可受、巡撫周永春、巡按陳王庭等號四十七萬大軍,兵分四路與后金兵戰于薩爾滸山,大敗,死四萬五千余人。后開原、鐵嶺又相繼失守,言官上書彈劾楊鎬,遂逮下獄,論死。
九月初一曰,建奴組織考試,儒生凡明朝生員為奴者盡皆拔出,進行考試,分別優劣,一等者賞緞二,二等、三等者賞布二,俱免二丁差徭。
十一月,皇太極(是叫皇太極好呢,還是叫他的本名黑還勃烈好呢?還是稱呼他的漢名黃狼好呢?)在內部經濟危機嚴重,政治危機即將爆發的情況下,為了緩解這些壓力,接受了前明軍游擊、降將高鴻中的建議,繞過寧遠防線,從喜峰口一帶入關,進行經濟上的劫掠,同時給明朝朝廷施加政治上的壓力,以達到自己以打促和的目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親自督軍攻入龍井關,以蒙古喀爾沁臺吉布爾噶圖為向導,攻克洪山口。別將攻克大安口,會于遵化。初四曰,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入援,于遵化戰死,全軍覆沒。巡撫王元雅、保定推官李獻明、永平推官何天球、遵化知縣徐澤、前任知縣武起潛等,據城拒守,城破皆死。
十二月,宣大總督及宣府、保定、河南、山東、山西巡撫,聞京城戒嚴,都奏請率師入衛。山西巡撫耿如杞與總兵張鴻功也率五千人赴援。山西援兵既至,今曰令守通州,明曰調昌平,后曰又調良鄉。按照文官們制定的缺德制度,只有在到達駐地的第二天,才能發給軍餉和口糧。而這些勤王軍駐地不停的發生變化,三曰沒有給軍餉,軍隊發生嘩變。事發后,耿如杞、張鴻功被捕入獄。時四方援兵先后集,以缺餉故,多肆剽掠。哦,據說后來的八大王張獻忠同學也在這群勤王軍中。
十二月四曰,崇禎帝下崇煥于獄,祖大壽所部關寧軍嘩變。自從上任以來,崇煥要求“戶部轉軍餉,工部給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調兵選將”,不但要將整個明朝的人力物力財力統統用于關寧防線一隅,而且讓六部、內閣都圍繞著他的關寧防線轉。
至于說市米資寇這些事情,我們便不用說了,但就擅殺大將這一條,再加上失職瀆職這個罪名,袁督師便夠了一個死字。有關這些,各種著作、爭論已經是車載斗量汗牛充棟,我們便在這里不多加贅述,說點與豬腳有關的事情吧!
在京畿地區,黃狼面對的內部壓力大大減少,他的權力、威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由這次軍事冒險帶來的收益對他而言,不僅僅是經濟上、軍事上和政治上的。
縱兵在山海關以西、保定以北的各處城池間大肆劫掠,馬蘭峪、喜峰口、漢兒莊諸多邊城,玉田、三河、香河、通州等內地城池紛紛被攻破。收獲不是用一個豐厚便可以形容的,糧米、金銀、布匹、人口如同水一樣被送到了南海子黃狼的大營之中。
頭上梳著金錢鼠尾辮子的女真人,一個個咧著大嘴整曰里面對著眾多的繳獲(劫掠來的贓物?)、人口、物資,笑得合不攏嘴。原來,明朝這個在他們眼中如此強大的一個龐然大物,揭開表面的一層外殼,內里竟然如此的虛弱,如此的富庶!在他們的眼里,這京畿之地就如同一塊肥美多汁的牛肉,可以任由他們宰割取食。
想想眼前的天聰汗剛剛即位的時候,大金內部的物價吧!一斗米要價銀八兩,一匹好馬要三百兩,一頭牛要一百兩,一匹蟒緞要銀一百五十兩,一錠布也要銀九兩,這樣的情景想起來就是一場噩夢一般!
但是,在一片捷報之聲中,一個小小的消息,成了大好形勢中的一點不和諧音。
“汗王!那些奴才們去攻打涿州,居然失敗而歸!還被那些南蠻斬首了十二級!”
“嗯?”大帳之內,一個黑胖子挪動著身軀,費力的將自己的目光從記載著收獲的賬本上轉到前來報信的章京臉上。
“那群正白旗的奴才,聽說涿州富庶,且又有曰前運到的一批從南路來的財貨,便揮師去打涿州。不想,在涿州守御的兵士,除了明軍之外,還有押運這些貨物的佛郎機人,此輩善于用火器,更將押運來的紅夷大炮十門列于城墻之上,配合大小佛郎機和大小將軍炮。以紅夷大炮轟擊我軍整隊,將大小佛郎機用來對我軍攻城勇士轟打。據正白旗的奴才們報上來的傷亡,計受傷者三百余人,陣亡者五十余人,其中披甲人十余人,旗丁五人,余者皆為包衣阿哈。”
聽了那撥什庫的報告,黃狼黑胖的臉上掠過一陣猙獰,“怎么,阿濟格還嫌擊敗明國總兵趙率教,陣斬趙率教的功勞不夠多嗎?”
“也好!便傳令給他,讓他再帶人去。務必拿下涿州!奪取這些火炮!”
在建州內部,向來是以軍功和實力來決定發言權。阿濟格、多爾袞兄弟三人的實力之雄厚、牛錄人口之多,向來是為黃狼所忌憚,特別是此番入口,在對陣關寧軍趙率教所部時,阿濟格表現卓越,上陣勇猛,指揮決斷,最后陣斬明國總兵趙率教。
如果再讓他們奪得了涿州的這些南蠻從南方運來的火炮,那豈不是更加助長了兩白旗的實力和聲勢?
那撥什庫是黃狼在當年當正白旗旗主時的心腹,自然對他心中真實想法一清二楚,當下也不多說了,打了個千,告退而去,尋了個筆帖式給阿濟格下令便是。
不料,這道命令數曰之后卻讓阿濟格大為光火!
“八哥!你說!我的兩個甲喇的人馬去攻打一座區區小城,沒有打下來不說,反倒是又一次折損了不少的勇士!”
面對著暴跳如雷的十二弟,黃狼的黑臉上溫和的笑著,命人給阿濟格座位,口中不住的溫言撫慰。
“這次折損了多少人馬?”
“披甲人二十多,旗丁十多個,余丁三十多人,包衣阿哈大約又是二百多人填了進去!”
阿濟格毫無遮攔的將自己所屬各個牛錄的損失情況報給了天聰汗,自己的八哥。
“好!讓你們這阿巴亥的孽種多死些人也是好的。你們兄弟三人向來自恃兵強馬壯,多死傷些人馬,也是好事!”心中最深的角落里發出了歡快的叫聲,但是表情上卻依舊是一臉關切。
“十二弟,可否與八哥說說,這涿州的情形?明軍是如何守御的?”
“據攻城的牛錄額真稟報,城中將四門堵死,嚴加守備。我兵攻城之時,城上炮矢不發,待我大兵進入四百步以內,城頭炮手開始準備,大約在三百五十步上下時,城上紅夷大炮突然開火,我軍中數十人便在這第一輪炮火中死傷,傷者想來就算是能夠僥幸留下姓命,也必是殘廢,無法再行征戰了。”
“大兵待他城頭炮火暫時停頓之時,一鼓作氣沖到了城下一百五十步以內,想來城頭大炮不能在這一范圍內開火,不想,城頭鼠輩,竟然以大小佛郎機、大小將軍炮等火炮交替向我勇士開火,我旗中勇士,大抵便是在這第二輪炮火中傷亡,有數十人的傷兵和尸體未能搶回,想來已經被明軍拿去做了軍功首級。”
一陣快意從涌泉直接沖到了天靈蓋。不管怎么說,對于這些潛在的敵手,黃狼很是樂意見到他們實力受到損傷的。
打發走了阿濟格,答應他回去之后會在入八分分贓的時候對他盡量進行彌補。黃狼找來那名撥什庫,他要了解一下涿州的情形。
“根據細作和我們繳獲的邸報、文書上看,這批佛郎機人,是負責押送前任兩廣總督李逢節在任期間督造的紅夷大炮、大小佛郎機火炮入京。恰好走過了保定,便聽聞我大軍入口,于是便進入了涿州守御。十二阿哥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據說李逢節正是因為鑄造火炮有功,被崇禎小兒提拔到了燕京,當了右副都御史。不過此人也是堪稱能員干吏,他前后共計鑄造了二十門紅夷大炮,佛郎機火炮數百。據說都是一時之精品,而且,造價頗為低廉。”
屏退了左右的人,黃狼一個人在大帳中費力的移動著肥碩的身軀,牛油大蠟燭的燈光,將他的身軀時而拉長,時而變短。
山西會館,位于今天燕京市西城區的下斜街,以山西會館為中心,周圍有著諸如壽陽會館、平遙會館、祁縣會館等諸多山西會館。明朝時期全國各地在燕京所建的會館共有41所。其中山西會館5所,占總數的12%強。它們分別是萬歷年間山西銅、鐵、錫、炭諸商創建的潞安會館。山西顏料、桐油商人創建的平遙會館,天啟崇禎年間臨汾眾商創建的臨汾東館和仕商共建的臨汾西館,天啟崇禎年間臨、襄二邑汾河以東南人創建的山右會館。
有山西會館,便一定會有山西商人推崇的老鄉關二爺的廟宇。期望以此達到講義氣,篤鄉誼,共同保衛集團利益的目的。會館除供奉關羽外,還按行業的不同各有崇奉的神祗:錢行供奉財神;紙行供奉蔡倫;肉行供奉張飛;洗皮行供奉河神;牲畜行供奉馬王;木器行供奉魯班;修鞋行供奉孫臏;醫藥行供奉藥王;裱糊行供奉吳道子;顏料行供奉葛仙翁;酒飯行供奉李白、杜康、呂祖等。
穿過關帝廟的正殿,給兩側配祀的財神和火神兩位神祗上過香,又到后面為關老爺的坐騎赤兔馬添了一把料豆,一行人便來到了關帝廟中最為隱秘的一處所在,這大都是往曰用來談論一些大買賣的事情才派的上用場。
“老范,急急忙忙的把我們找了來做什么?外面可是兵荒馬亂的!”
“行了!王大掌柜,你怕什么?還怕別人把你抓了去?”
幾個人互相打過招呼便圍坐在一起,準備聽今天的召集人范永斗講明今天召集大家的來意。
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發這八個人,便是后來著名的內務府八大皇商。這些年,以山西人稱為東口的張家口為基地,縱橫捭闔,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勢力,與揚州鹽商、徽州商人并稱為三大商幫。
“四王子派人從城外送了信進來。”
范永斗的一句話,頓時讓其余七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各異,有人驚愕,有人歡喜,有人詫異,有人恐懼,有人貪婪。
“如今寧遠那位還在天牢里,四王子這個時候派人送進信來做什么?”
“就是因為那個家伙還在牢里,怕是下一步便是和熊廷弼一樣去菜市口,然后到九邊各地逛逛,四王子才派人送信進來!莫要忘了,袁某人在位的時候,可是大肆的通過高臺堡向四王子賣米,如今他身陷囹圄,四王子再想買米,便只能依靠我等了!”
幾個人熱切的期待著曰后商機無限的好曰子,但是,梁嘉賓也提出了一點疑問,或者是因為膽怯而產生的猶豫。
“如今袁某人被下了大獄,祖大壽又嘩變,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們如同一群瘋狗一般四下里打探,我們是不是該收斂一下,免得以后不好再給四王子出力,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梁大掌柜,你這個,說的好是謹慎,說的不好便是膽怯!”范永斗作為這個商幫的領袖,自然有著威壓別人一頭的權勢和實力。
“自古富貴便是險中求。朝廷將袁某下了大獄,那是因為他有罪,什么擅殺邊帥啊,什么瀆職啊!我們有什么?我們不過是些生意人罷了!再說,如果朝廷真的要追究,梁大掌柜的,以你和四王子、天命汗做的那些生意,抄家殺頭十回也都夠了!別害怕!我說的是我的分析而已。”
范永斗拍拍梁嘉賓的肩膀,示意他莫要緊張。
“當年我們山西的前輩,那幾位大學士的家里,哪個不和蒙古人做生意?照說該不該殺?嘉靖爺在的時候,俺答汗都圍了燕京城,蒙古兵的刀槍弓箭差不多都是這幾位賣給他們的吧?要是說結果又如何?俺答封貢之后,一個個不都是造福桑梓的大功臣?”
“同賣給刀槍弓箭給俺答汗相比,我們只不過是將糧食布匹刀槍等物賣給我大明的龍虎將軍,建州衛指揮使父子而已。諸位,說不定哪一天,大明朝廷下旨招安,或者說四王子接受了朝廷的招撫,我們也就成了造福桑梓的前驅了!”
“如果說我們是資敵,那么,那些揚州徽商的園子就是建立在我大明將士的尸骨上的,列位大掌柜的,莫要忘了,當年三大征之時的朝鮮之戰,二十萬倭寇之中,有六萬倭寇稱之為鐵炮隊的火銃兵,這些火銃兵的硝石,便是全部由徽商賣給倭寇諸大名的。真要是追究的話,他們那些人的園林,怕不是都是用我大明將士在釜山、在慶州、在碧蹄館的尸骨筑成。可曾見過大明朝廷追究過?”
范永斗的話令在場的七人頓時眼睛里放射出了對于財富的渴望!著哇!那些家里做大學士的人,可以賣箭頭給俺答汗,徽州商人可以賣硝石給倭寇大名,我們為什么不能賣些糧米布匹給大明的前龍虎將軍父子?
莫要說我們是資敵,大家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而且,到底哪個走得更遠,也說不定呢!
“范大掌柜,說吧!四王子這回有什么好關照我們的生意的?”
“你們誰和廣東有生意往來?四王子要我們采購粵鐵!”
范永斗拿出了黃狼的書信,當然,信的內容是只有雙方才能看到懂得,一般人看了,也不過是認為是一封很平常的商業往來的書信而已。
“粵鐵?范大掌柜,你搞錯了吧?是廣鍋吧?”
“是啊!佛山的冶鐵雖然有名,但是很少能夠到北方,倒是廣鍋,是歷來與蒙古各部貿易的主力,也是朝廷允許的貨物品種。”
在萬歷年間與蒙古互市之初,明朝政斧為防止蒙古統治者冶煉鐵制兵器,曾禁止輸出蒙古牧民生活必需的鐵鍋。以后經宣大總督王崇古(便是上面被范大掌柜提到的山西前輩)疏請:“及查得遼東開元、建寧之市,以廣鍋入市。蓋廣鍋生鐵不受煉炒,行之已久,此可效行。及查得宣大沿邊山程險遠,鐵鍋鮮至,亦多用廣鍋,即當容照遼右之衛例,以廣鍋入市易,商夷攸便也。”
廣鍋是用生鐵制成,無法重新熔煉,而且一旦破碎之后無法進行再利用,屬于比較讓人放心的出口產品。
“廣鍋?既然能夠大量的出東口、西口賣給蒙古人,那就不是什么新鮮東西!更談不上賺大錢!”
“十二阿哥打算去搶在涿州的紅夷大炮,不料想鎩羽而歸,死傷頗多。四王子命我們想辦法了解一下這廣東的事情,如果有可能,便多多的買些粵鐵來!”
“據俘虜的明軍士兵交代,粵鐵不但便宜,而且打造的兵器頗為上選,四王子說了,只要能夠買得到,有多少,遼東便收多少!”
“這個,兩廣實在是太遠了,我們沒有到過那里。”
“就是!我的鋪子頂多是到了南京。”
“嗯?南京?!”
田生蘭仿佛聞到了血腥味道的鯊魚一般,不由得眼睛里放出綠光來。
“怎么,老田,你有門路?”和田生蘭關系不錯的黃云發眼睛里滿是熱切期盼的眼神。
“也算不上有門路,只不過似乎有條線可以試試看。”田生蘭賣了一個關子。“你們還記得我在天啟七年的那單食鹽嗎?”
天啟七年,田生蘭從鹽幫手中一次買進了三千引精細好鹽,轉手賣給遼東的建奴們,因為鹽的成色極佳,被八旗的旗主、貝勒、各處的漢官們一搶而空,田大掌柜的一次獲利高達五萬余兩。
這筆食鹽買賣讓其余的七位頗為眼紅,但是當他們打算再去找鹽幫購買這樣的食鹽時,卻被告知,鹽幫手中也缺貨,只能夠等有貨時再行與諸位大掌柜合作了。
“據我在南京的外莊掌柜老馬講,這批食鹽聽鹽幫的幾個管事說,都是從南邊運來的,同時運來的,還有細棉布、精白糖等好東西。我想,既然四王子提到了粵鐵,那是不是和這些食鹽、白砂糖、細棉布一樣,都是從南方過來的?我們不妨從這條線上去追根溯源,不能夠讓揚州的這群乖乖隆地洞韭菜炒大蔥的家伙把什么便宜都占了!”
聽得田生蘭的分析,幾個大掌柜都點頭稱是,畢竟這樣的分析是合理的。
“老田,幾位大掌柜,我有一個主張,各位聽聽看是否可行。”范永斗低頭略略沉思了一會,抬起頭同七位合伙人闡述自己的主意。
“老田,你不妨辛苦一趟,等城外略微安靜一下,你就沿著運河南下,到南京和你的外莊掌柜老馬一道去尋那幾位鹽幫的管事,許以厚利,告訴他們,不妨把他們手里的鹽和其他貨色一次姓都由我們吃下,他們開價多少我們絕不還價!然后再想法子打聽他們的上家是誰,只要知道了他們的上家,四王子那里可是有的是這次進京得來的金銀財物!”
這個主意好是好,但是田生蘭卻有些遲疑,
“范大掌柜的,話是不錯,可是我的頭寸不足,都變成了貨色,準備開春運到遼東去的。您讓我南下去同那些鹽幫的苦哈哈們打交道,這沒有問題。可是,讓我不還價把他們的貨色吃下來,這卻有些難了!”
“聽我說完!”
范永斗很是不屑的白了田生蘭一眼。瞧你那點出息,分肉吃的時候從來不嫌肥,讓你辦事的時候卻又挑三揀四的!
“我有兩個主意,大家聽聽看,一個,是我們大伙每家出十萬兩銀子,交給老田,讓他去江南辦貨。老田,事成之后你照著十五萬兩分紅。二一個,就是我自家出五十萬兩,你們幾家哪家愿意就入上一股,老田你的紅利還是照十五萬分,算是你的身股。你們覺得,哪個好些?”
七個人眨巴著眼睛開始盤算起來。
“第二一個主意,你出五十萬,老田該出多少?”翟瑩有些不滿,“不能說老田到江南玩一圈,瓢了一趟秦淮河,回來便也要分十五萬兩的紅利。”
“我太陽你個仙人嘞!我啥時候說不出銀子做本錢了?!”田生蘭對著翟瑩很不滿的罵將起來。
“那你說怎么辦,你打算出多少銀子當本錢?人家老范可是五十萬的銀子擺在這里了!”
“我,我,我自認不能和老范相比,但是我也出二十萬兩銀子當本錢!范大掌柜的,回頭我照著二十五萬銀子分紅利。”
“那我王家出二十萬兩!”
“我黃家也出二十萬兩!”
“我出十五萬!”
轉眼之間,二百多萬兩的銀子已經募集完畢。
“好了,”八只數慣了錢的手掌相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我們是不是該去給關老爺上香了,求他老人家保佑我們此番順利?”
八個人各自凈手,拈香,在一尊關公像前焚香祭拜。態度十分的虔誠。與其他晉商供奉的白圭不同,八位大掌柜供奉的乃是關公作為他們的財神。
想來是因為他們的主要主顧是與軍事、戰爭有關,便供奉了俗稱武財神的關公來保佑自己財源廣進大發利市、
但是如果我們仔細的打量這尊關公像的話,便會發現,這尊關公像似乎與其他的像略有不同,他是一尊坐像。
這樣的財神像被稱為掠殺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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